來到山頂,沒有見到黑衣人。只見一個身著白色輕紗一頭垂到腰間黑發的妙齡少女在笛子。她臉色蒼白,緊閉雙目,坐在一塊圓石上,赤足踏進清澈的溪水里,手捏墜著紅纓的短笛,吹的悠揚頓挫,宛如一卷美麗的圖畫。
唯一礙眼的是旁邊一株枯樹上蹲著幾十只黑色的烏鴉,直勾勾的盯著少女。
枯樹和烏鴉和周遭郁郁蔥蔥的環境格格不入,生硬而又突兀。
這次鐘離墨學乖了,沒有貿然殺人,施禮道:“這位妹妹,可曾知道這仙山上有位蒙面的黑衣人?”
少女停止吹笛,將笛子橫在玉腿上,仍然是閉著眼,問道:“你是誰?找我救命恩人干什么?”
好像是個瞎子。
鐘離墨長眉一挑,不愿欺負瞎子,傲然道:“姑娘,實不相瞞,我上來就是要殺了他!”
少女好像聽了一件很奇異的事情,身子前傾,問道:“殺了他?你要殺人嗎?”
鐘離墨:“是的,必須殺了他!”
少女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喔,殺戮……好像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很無聊,很無趣。”
鐘離墨:“小姑娘,勸你不要廢話,告訴我,他在哪里?”
少女:“你殺不了的。以前也上來過九個高手,死的無影無蹤。上去后,再也沒有下來。”
鐘離墨:“別人是別人,我是我。”
絕情劍挽個劍花,指著她:“我不想濫殺無辜,讓開吧!”
少女拿笛子指了指后面:“再翻過一個山頭,會看見一個大廟,廟主就在廟里,應該就是你說的黑衣人吧?我眼瞎了,真沒見過救命恩人什么樣子。反正仙山上就住著兩人,一個是我,一個是廟主,你上去吧。我好心提醒你,廟主能耐大的很,最好能坐下談一談,別上來就打打殺殺的,你不一定能打贏。”
鐘離墨笑了:“多謝姑娘提醒,我小心便是。”抬頭開了眼眾烏鴉,提醒道:“姑娘,你也小心,這破樹上有幾十只烏鴉,對你虎視眈眈,好像要準備時刻吃了你。”
少女抬起頭,詫異道:“喔?這里有烏鴉?也沒聽過它們叫喚,不知來了多久了?”
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
你是這里的主人之一,豈能不知道?
不再管她,徑直向后走去。哼,坐下來談一談?那是不可能的,老婆孩子都死了,世間還有什么不可殺的?自己上去后就二話不說,殺殺殺,將黑衣人殺個七零八落。縱然那個少女要是再敢多啰嗦幾句,一樣讓她下去陪著。
翻過后面的山頭,只見寬闊的石階鋪下來,足足有千萬條。石階盡頭是一個大廟,從現下看去,大廟只有拳頭大小。
這么多石階,莫非要累死我不成?你好整以暇,待我成強弩之末,殺我易如反掌?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我偏不如你意。
絕情劍吞回列缺穴,慢悠悠的向上走。走到高處,回頭望去,只見下面的山脈只有胳膊大小了。所經之處,只有指甲蓋大小了。蜘蛛,花妖,星辰子,歐冶子……,目光停在婉兒和曉卉生活費草屋,只有米粒大小了。想起過往,心里不由得發酸。
路再長,終有盡。
拳頭大小的廟已經巍峨如山般立在眼前了。
朱紅漆大門一推就開,視野立馬開闊。
里面沒有金頂輝煌的大雄寶殿,也沒有氣象莊嚴的佛堂禪院,既無碑碣林立,也無古木參天,有的只是一個木屋,孤零零的立在山門之后。
這和宏偉壯觀的山門想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鐘離墨雖心覺詫異,卻也不敢掉以輕心,握緊絕情劍向木屋走去。
木門應聲而開。
沒有黑衣人襲擊,也沒有人,里面只是簡單的擺設。一個古樸的條幾,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條幾上立著個銅鏡,桌子上放著一把茶壺,兩個茶杯。打開茶壺蓋,里面空空如也,拿過鏡子照了照,只見胡子拉碴,一臉凄苦之色。最幸福的日子就是和婉兒曉卉在一起的三天了,想必那三天是精神飽滿滿眼愛意的樣子吧。
在屋里轉了一圈,沒發現端倪。走出來圍著屋外又轉了一圈,也沒發現什么機關,心里不竟焦躁起來。再回屋時只見茶壺下壓著一張紙條。
鐘離墨心里一驚:這高手來無影去無蹤,以我的本事我竟然一點察覺沒有,果真是個勁敵。小心的走過去,只見紙條上寫著:我每日只在子時出來,稍安勿躁。
這人還有怪癖,還挑時間?
心中冷笑:只要你不躲起來就行。當下坐在一張椅子上,閉目養神。
月滿中天。漸近子時。
鐘離墨養足精神,吐劍在手,全神貫注。
風起。
一個黑衣蒙面人毫無征兆的出現在門口。雙掌一托,擊向鐘離下巴。
鐘離墨向后跳開,大吃一驚:“靈猴獻桃?你怎么會使我的成名絕技?”
蒙面人和他身材相仿,并不說話,雙掌頻出,步步殺招,威力驚人。確是昆侖山天機道人傳下來的“靈猿掌法”。
鐘離墨心中納悶:師傅就我一個徒弟,他老人家也早已圓寂,他是怎么偷學的?眼見自己落在下風,心中豪氣斗升,打起精神:“管你什么來路,殺了你就真相大白了!”
絕情劍起,一套“撥云劍法”蕩開,迫的對方連連后退。
兩人從屋里打到屋在,在絕情劍的加持下,漸占上風。
絕情劍世上獨一無二,“撥云劍法”是自己在昆侖山頂悟出來的,這下可謂勝券在握了。
蒙面人忽一轉身,溜進屋子,又忽的竄了出來,手腕一抖,一柄長劍握在手里。龍行虎步,身如蛟龍,上下翻飛,長劍吞吐,一招一式竟也是撥云劍法。
鐘離墨大驚失色:“你是誰?怎么也會?”
自己練劍時方圓幾十里沒有聲音會逃過他耳目,這人絕不可能是當時偷學的。
蒙面人忽的拔高,長劍點下來。
仙子下凡。
這一招自己還沒使過,他怎么會?
心念一動,自己手上可是絕情劍,削鐵如泥,兩劍對削,可破對方。
一招“鳳凰展翅”迎了上去。
哐~
兩人躍開,都毫發無損。
鐘離墨眉頭皺起:“敢問閣下,您那是什么劍?”
蒙面人并不言語。
鐘離墨:“你也是啞巴?和瀑布上那個小姑娘一樣,都是啞巴?”
蒙面人搖搖頭,看看手中長劍,揮劍在腳下巖石上寫下“絕情劍”三個字。
鐘離墨冷笑道:“你休要蒙我!這把劍造出之時我就在旁邊守著,世間還有第二個歐冶子不成?”
蒙面人抬頭望天,月已偏西,已道丑時。他化作一道黑煙溜進屋里。
“別跑!”
鐘離墨追了進去,卻哪里有蒙面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