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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工作

吃飯的時候秦北川跟他說:“團子,還記得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嗎?”

“相聲演員。”團子大半張臉埋在碗里,和剩下的那勺子蒸蛋斗爭,“媽媽說爸爸什么都會。”

“恩,媽媽也很厲害,不過爸爸要跟你說的不是這個。”秦北川抬起手指指墻角和吧臺各處的鏡頭,跟他說,“爸爸參加了一個節(jié)目,是把自己的生活日常分享給大家。團子如果不喜歡的話,爸爸可以關(guān)掉它們。”

“睡覺的時候也有人看嗎?”

“睡覺前爸爸會關(guān)掉。”

團子點頭,繼續(xù)啃蝦團。

吃完之后繼續(xù)爬上沙發(fā)上課。

團子向來是個聽話的孩子。

大概是從小跟著母親在外,所以一言一行被規(guī)范的很好。

秦北川卻總覺得兒子被約束的太狠,趁著沈相宜不在的時候讓他狠狠地放松。

比如玩玩具玩到困,又比如垃圾食品吃到飽,騎大馬之類的游戲也不厭其煩的陪他玩。

看到兒子無比開心的小臉后,心里總是一陣懊惱。

懊惱自己沒有給他一個自由快樂的成長環(huán)境,又無奈于沈相宜的工作性質(zhì)。

晚上和沈相宜打電話的時候忍不住跟她說起這件事:“感覺咱們對團子的管教是不是太嚴格了?”

沈相宜掃他一眼:“想說我就說,憋在心里不難受啊?”

“倒不是要說你,只是覺得團子還那么小,對他不要那么嚴格。小孩子,開心最重要。”

“我對他要求就兩件,垃圾食品不能多吃、每天的課程必須看完。先生,請問你對這兩點有異議?”

秦北川皺了皺眉,有點疑惑:“那誰把他教的跟個小老頭似的?太乖順了,沒個孩子樣。”

沈相宜嘆了口氣,抬手揉著額頭,看上去很是疲倦:“這事怪我,平時太忙了,所以很多小事他都只能自己做。”

秦北川沒說話,但明顯對沈相宜的行為不是很滿意。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兩人分居異地,許多事情都沒有辦法和諧處理。

沈相宜是以年為單位長時間的忙碌,然后長時間的休息。

秦北川是碎片式工作,碎片式休息,都沒有辦法長時間細致的去照顧一個孩子。

小團子長成這樣令人心疼的懂事。

是他們兩個人的錯。

也不是兩個人的錯。

但是還好,尚有挽救的余地。

線上的工作陸陸續(xù)續(xù)展開,秦北川拿了樂高讓團子坐在沙發(fā)上玩,自己坐到他對面的書桌前戴上耳機和節(jié)目組連線。

這次的節(jié)目原先是個搞笑類的綜藝,后來由于疫情沒能拍攝完成,導演組便采用線上聊天的方式繼續(xù)拍攝。

秦北川戴上耳機,先掃了眼兒子然后才把目光放在電腦屏幕上。

“許老師,你頭發(fā)怎么呲了?”

許清宴呼嚕了一把頭發(fā),接過身邊人的遞來的帽子扣上,對著鏡頭整理了一番:“嗐,這不是不能出門嗎,有點長了沒法剪。”

“讓小劉給你剪啊,你這頭發(fā)好處理隨便剪剪然后用推子推一下就行。”

“你說的輕巧,誰家隨時備著推子?而且小劉抗疫去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秦北川只是看著他笑。

笑了一會兒,把人笑的臉紅了:“團子回來沒有?我上次見他還是去年我姐帶他到專場那邊探班。”

秦北川轉(zhuǎn)了攝像頭,讓他看了眼正在拼樂高的團子,順便解釋:“我?guī)е鷻C他聽不見你喊他。”

“我姐呢,團子回了她沒回?”

“快了。”秦北川含糊著,只是說,“快了。”

那邊主持人上線了:“幾位上線挺早的啊,我這邊網(wǎng)卡的要命,老是掉線。”

“那你這屬實卡,我家網(wǎng)唰唰的,都快能預知未來了。”

許清宴失笑:“你們家網(wǎng)要成精是怎么著?”

主持人在邊上笑著,那邊直播間唰唰的飛彈幕。

全是磕兩人CP的。

許清宴想來也是看到了,轉(zhuǎn)頭不經(jīng)意的就問了一句:“秦老師,你們家二胎什么時候安排上?”

“你家頭胎都沒影兒呢,好意思催我二胎?”

“不急,還年輕呢。”

“那我也不急,反正已經(jīng)有團子了。”秦北川得意的朝他笑。

倆人聊了會兒八卦,主持人才把話題引走。

“秦老師這幾年綜藝上的不少,有沒有考慮過進軍娛樂圈?”

“看公司安排。”秦北川撓撓鼻翼,眼神落在電腦下端的小紙條上,斟酌著措詞,“我只是員工,還得聽老板的。”

“許老師想過嗎?您這顏值可不輸秦老師。”主持人笑著問他。

許清宴倒是很認真,直接搖頭:“沒想過,也不想去。我就是個相聲演員,說好相聲就可以了。”

“他比較顧家。”秦北川笑著給搭檔打圓場,“我們家太太出差好幾年沒回來,帶著團子也在外邊。所以我一個人,沒那么多顧忌。”

“你當秦太太不上網(wǎng)是怎么著,這么放肆的嗎?”

“我放肆也沒辦法,她又沒在家。”

屏幕那邊的許清宴不懷好意的笑了笑,趁秦北川低頭的時候跟主持人互相使眼神。

“你們家你說了還是太太說了算?”

“誰說了算干嘛,誰有理聽誰的。”

“那你看啊,現(xiàn)在你在家,但是秦太太東奔西跑常年不在家,你對她有沒有什么意見?”

“有!”一說這個,秦北川眼睛都亮了。

秦北川掰著手指頭對著鏡頭說沈相宜的罪狀:“她老是不接我電話,這是一個。還有就是有什么事老不跟我說,非得有解決辦法了才告訴我。還老是嚇唬我,給我講鬼故事。”

說著說著,秦北川忽然面色一白,緩緩抬手捂住心口。

好像有尖銳的東西刺了心臟一下,有點痛。

許清宴見他面色不大對,也跟著一慌,面上還維持著不動聲色的模樣:“你完了,我姐指定聽見你吐槽她,正背后做法取你小命呢?“

“去你的吧,封建迷信可要不得。”秦北川緩緩心神,揉了揉心口繼續(xù)錄制節(jié)目。

錄制結(jié)束,小團子噔噔跑過來抱住他的大腿,仰頭問:“爸爸,今晚你繼續(xù)陪我睡好不好?”

“原來團子害怕一個人睡啊?”

小團子不說話,只是緊緊抱著秦北川的腿,小臉繃起來,也不知是不高興還是害怕些什么。

秦北川彎腰將他抱起來放在輪滑椅上:“行,爸爸陪你。別掉下來,想吃什么?”

“想吃罐頭。”

“黃桃的?”

“草莓的。”

秦北川打開冰箱門,沉默,沉默,還是沉默。

“寶貝兒,老爸現(xiàn)在給你自制梨子罐頭可以嗎?”

團子從椅子上跳下來,讓秦北川抱著往里看,也跟著沉默片刻。

“西紅柿也挺好吃的。”

秦北川無奈扶額:“怪我,忘備點水果了。”

“那咱們晚上吃什么?”

“看起來只能吃西紅柿了。”

團子不開心的撅起嘴,扭了身子抱緊秦北川的脖頸,哼唧哼唧:“想喝牛奶。”

“好,我去熱一杯。”

“兩杯,爸爸一杯,團子一杯。”

秦北川笑著拍拍他的脊背。

吃了午飯,秦北川推開了小黑屋的房門。

屋子的主人雖然已經(jīng)很久沒有踏進這里,但房間中一點灰塵也沒有。

秦北川掀開蓋在琴上的布料,單指輕輕撥弄了幾下,悠遠輕揚的弦音在屋中淺淺回蕩開來。

恍若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深沉,無奈。

那雙沈相宜最喜歡的眸子浮現(xiàn)出巨大的茫然,像被父母拋棄在街頭的孩子,捏著臨走時母親為他買的糖塊,手足無措的站在十字街頭。

時隔多年,秦北川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見到沈相宜時的場景。

在一天烈日炎炎的傍晚,一步一滴汗爬上山頂,接過道長手里的簽筒,跪拜在石像前,虔誠的閉上雙眸在心底默念自己的少年志。

晃了不過六七下,有支木簽從筒里跳出來,翻了好幾下才露出真面目。

秦北川拿起木簽,轉(zhuǎn)頭看向道長。

道長卻是抬了抬手:“來,你來為他看看。”

他跟著道長的目光看過去,一個穿著水藍色一片式古風長袍的小姑娘踏過門檻邁進殿里。

恍惚有那么一瞬間,殿內(nèi)忽然亮了幾分。

那雙眸子給他一種輕淡的感覺,明明小姑娘年紀不大,眼神卻比旁邊那位道長還要勘破紅塵。

小姑娘伸了手,輕輕從他手指間將那支簽文抽了去:“宛如仙鶴出樊籠,脫得樊籠處處空;南北東西無障礙,任君直上九霄宮。”

看完后,提起手腕將簽文擲入簽筒,說了三個字:“上上簽。”

那是秦北川第一次見到沈相宜的場景。

平平無奇,卻又哪里都不像平平無奇的樣子。

從遙遠的記憶中抽身而出,秦北川暗自失笑:怎么忽然跟上了年紀的一樣,回憶上過去了。

午后陽光充足,秦北川躺在窗下的貴妃榻上淺眠片刻。

大概是最近工作多,心里沉甸甸的裝著事情,就午后小憩的這片刻都做起了夢。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秦北川白日里心心念念的那人沒有即時歸來,卻在他回憶起曾經(jīng)的時候,忽的入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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