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即便聽見了,秦北川也沒工夫搭理他們倆。
因為他正盯著屏幕前心心念念的人,仔細打量一番:“怎么又瘦了。”
“工作忙,有時候來不及吃飯。”沈相宜抬手摸摸臉,將面膜揭了下來,開始一整套的護膚流程。
“人是鐵飯是鋼,不吃身體受不了的。說說,想吃什么,回來我給你做,咱們好好養點肉。”
“秦老師~我耳朵要起繭子了。”沈相宜無奈的蹙了眉,把屏幕當小鏡子。
那邊秦北川笑瞇瞇的看著,胳膊撐在桌上,手邊擺著半人高的玩具盒子。
“前段時間還沒隔離,江老師給團子送了份禮物。一個故宮的樂高,江老師說拼完之后有團子那么高。”
“你可別嚯嚯團子了,他本來就隨你,萬一玩著玩著再給吞了可不行。”
“我看著他玩。”秦北川撇撇嘴,“哪有那么能嚯嚯。”
沈相宜很了解秦北川,正如了解小團子一樣。
團子還沒回家的時候,秦北川已經拆開了樂高盒子,放進小團子的玩具房里。
總共隔離十四天,十四天后,沈相宜那邊一點快回來的意思也沒有。
陶年將小團子送回秦家,擺擺手功成身退:“小的給你送回來了,大的我管不了。”
“我也管不了。”
秦北川笑笑,目送他下樓離開。
這段時期疫情嚴重,迎來送往這些虛禮能免則免。
說起來,陶年也不算外人,也不必送他。
秦北川彎腰,抱起兒子在原地轉圈圈:“有沒有想爸爸啊?”
“有啊,想爺爺奶奶姥爺大姨,還有小媛姐姐。”
“花心大蘿卜。”秦北川伸手點點兒子的鼻尖。
團子覺得癢癢笑著偏頭躲開,把臉埋進爸爸脖子里,白藕似的小胳膊圈著他的脖頸:“想吃爸爸做的小魚貼餅子。”
“行,晚上爸爸給你做。”
秦北川單手抱著他,空出只手去推門口的行李箱。
家里備了消毒用具,甚至單獨在門口搞了個消毒的移動隔間。
父子倆在里邊收拾了一番,將帶回來的用具挨個使勁消了消毒。
“你在媽媽肚子里的時候,媽媽就說:先生,我想吃小魚貼餅子。”
“可是那是媽媽吃的,我沒有吃到。”
“唔,這倒是。這次媽媽沒在,爸爸允許你吃點薯片炸雞怎么樣?”
小團子眼睛一亮,卻扭扭捏捏的揉著衣角看他:“可是媽媽不讓吃的。”
“媽媽說不許多吃,少吃一點是可以的。”
小團子當即笑起來,抱住秦北川的大腿,仰頭笑:“爸爸萬歲!”
“親親老爸,老爸給你加份薯條。”
小團子踮起腳尖,吧唧親在老爸臉上。
“喵嗚~”關鍵人物大驢出場。
小團子的注意力馬上被吸引走了,張開胳膊去抱大驢。
秦北川無奈失笑。
在沈相宜那兒,大驢奪得寵愛,到了小的這兒,依舊榮寵加身。
“打死我都沒想到,情敵竟然不止搶媳婦,還搶兒子。”
任由團子和大驢鬧了一會兒,秦北川拿出手機給兩家父母報信。
在維諾斯這幾年,也不是一次沒回來過。逢年過節,沈相宜會回來小住幾天。
團子比起他媽媽,顯得更自由了些。
出生時在維諾斯待了一年后,就被秦北川接回了家。
沈家住了一年,秦家住了一年,到了第四年開年,才和沈相宜一塊回了維諾斯那邊。
孩子還小,縱使身邊的都是親人,總歸還是更依賴母親一些。
秦北川每每哄著他睡覺,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象,沈相宜哄兒子睡覺的時候會是什么樣?
也是這樣拍著團子的脊背,輕輕哼著曲子?
或是母子兩人并排躺著,干巴巴念完一篇睡前故事,強硬讓團子躺好,要睡覺了?
又或許直接放一首舒緩催眠的歌曲,兩人一塊聽著,直到沉沉睡去。
不論是哪個,只要想到哪個畫面,秦北川心尖上就染上一層春意。
他抬起手,扯扯團子腰間卷起的絨毛衣,摸摸他的腦瓜,起身去做飯。
沈相宜臨走前讓人裝修的二樓早在她還未出發前就裝修好了。
健身房,玩具房,客房,還有一間書房。
那間書房是留給秦北川的,雖然他平時不大用,但是應有的東西還是齊全的。
父子倆洗澡的時候順帶打了個水仗,浴室里弄的一片狼藉。
講完睡前故事哄兒子睡下后,秦北川才熄了燈過去收拾。
“睡了嗎?”
“恩,掛了吧。”
“別介啊,什么時候回來?”秦北川倚著床頭坐好,床側空蕩蕩的一片。
那邊沈相宜也躺在被窩里,淺淺闔了眸子,像是在醞釀睡意:“急什么?”
“小半年沒見了,你說我急什么?”秦北川摸摸屏幕上的臉,悄悄摁下截屏鍵,“其他人都回了,你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家先生?”
“涉及太多,哪是說走就能走的?”沈相宜掀了掀眼皮,輕輕嘆口氣,“你也瘦了。”
秦北川抬手摸摸自己的臉,不自覺帶了點笑:“工作多,這月就一周的休息時間。要不是你回來,連這一周的假都沒有。”
“疫情期間工作也這么多?不是不能外出嗎?”
“是不能外出,但是工作也不是非得出門,現在好多活動都改成了線上的。”
秦北川縮縮身子也躺進被窩,扯扯被子將兩個角壓在身下:“比如采訪、真人秀,就是在家里安鏡頭的那個,還有電影宣傳,都是線上的工作。”
“真忙。”沈相宜往下縮了縮身體,將臉也埋進被子里,忍不住小聲嘟噥,“冷啊~”
“先生懷里暖和,要不要早點回來?”
“當然。”
沈相宜昏昏欲睡,秦北川張嘴唱起在臺上常為觀眾唱的小曲兒。
只是此刻更輕緩,更溫柔,帶著他獨有的浪漫,專唱給他心愛的人聽。
按說低沉輕緩的曲子,本該是哄人入睡的。
沈相宜聽到一半卻驀地笑出聲來,比剛才還清醒了幾分。
秦北川不禁停了曲兒,也笑著:“秦太太,怎么回事?這么不給你先生面子。”
“給,能不給嗎?我是想起來那次給團子放你的節目哄他睡覺,他死活不肯睡,說你老講鬼故事。”
秦北川摸摸鼻尖,有點心虛:“統共就講過三次鬼故事,你干嘛非得給他放那個。”
“選巧了。”
說完,兩人都笑出聲來。
秦北川趕緊叫停:“別笑了別笑了,等下該睡不著了,還是得好好休息。”
“恩,晚安。”
“晚安。”
秦北川回到團子的兒童房里,掀開被子躺下。
小團子大概是聞見了熟悉的味道,迷迷糊糊的鉆進爸爸的懷里,伸手摟住秦北川的胳膊。
居家隔離的指令已經下達了很久。
大家的作息都跟著發生了變化。
原先的朝五晚九都變成了日上三竿起,天亮日出睡。
早上太陽都曬屁股了,秦北川還摟著兒子塞過去的抱枕呼呼大睡。
小團子醒的卻早。
從爸爸懷里鉆出來,打開自己的行李箱收拾東西,拿出自己的學習平板。
小坐在客廳沙發上,點開媽媽給安裝學習軟件開始認字。大驢也早早從一樓沈相宜房間的貓窩里爬出來,窩在團子邊上舔著自己的毛發。
冬天太陽出的晚,八九點了才有點暖意。
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前打進來,散了一地金光。
小團子認了一半的字,被今天如此晴朗的天空吸引了過去,
看到從前媽媽喜歡躺的藤椅后,手腳并用爬了上去,大驢歪歪頭,也跟著跳上去蜷曲著身子窩在他身邊。
今天學了一半的課程就被他那樣拋棄在沙發上。
一人一貓,在陽臺上接受著晨光的沐浴。
倒是秦北川,早起之后發現兒子變成了縣域抱枕,整個人一陣錯亂。
難不成是日思夜想,做的一場夢?
這么想著,撓著雞窩似的頭發下了樓。
第一眼,先是看到沙發上的平板。
第二眼,桌上新拆開的薯片包裝。
這是昨晚沒有的。
再仔細一看,藤椅上似乎有東西。
湊上去才發現,白白嫩嫩的小團子摟著大驢又睡著了。
秦北川抬手替他遮了遮陽光,放下了一半的窗簾,低頭親親小團子肉乎乎的臉。
回去把平板熄滅,洗漱之后考慮早飯問題。
自己在家的時候自然什么都好辦,煮個面條或者泡面,又或者昨晚的米飯做個蛋炒飯,怎么著都能對付一口。
但是兒子回來了,顯然不能這么干。
小孩子正是發育的時候,還是得吃點好的。
秦北川打開冰箱上下巡視一遍,決定做個鮮蝦飯團和豆腐蒸蛋。
拿雞蛋的時候想了想,順手拿了牛奶和麥片。
早飯還是要豐富一點比較好。
沈相宜喜靜,所以裝修的時候在隔音上花了大價錢。
加上廚房離陽臺稍微有點距離,細小的聲音根本傳不過去。
所以秦北川做完早飯的時候,小團子還睡著。
“團子,醒醒,吃早飯了。”
“唔~團子不想吃。”
“是嗎?要是媽媽打電話問早飯吃的什么,團子怎么回答?”
小團子一蹬腿就坐了起來,張開手臂要秦北川抱他,特別認真的跟他說:“爸爸,我特別想你做的飯。”
秦北川笑著輕輕怕拍他的屁股,抱著他往餐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