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憶永湛

當我得知永湛同學不幸去世時，我先是驚，后是悲。夜來，我尚找不到傾訴處，竟忍不了哭。

我驚。今年三月十七日，廣州臨中校友聚會，興高采烈。據說，他還親自把作家陳蘆荻（在臨中教過語文）等都請來了。我還知道，1989年后，永湛因病已一年不上班，也不參加什么活動，但1990年初春，粵港澳校友會籌備組成立時，他卻破天荒地和劉老師、李老師主持了會議，興致很好，在會上說了他的感受，并被校友們推選為籌備組組長。怎會想到，他的病竟成不治。我們的好老師謝煥新才逝世不久，我們的好同學永湛又撒手而去，去年校友理事會失去了紀德仕，今年又失去了永湛。我心受之驚動，真是不可復加。

我悲。永湛是臨中才華出眾的同學中的一個。我和他并不很相熟，班級差得很遠，無緣朝夕見面。如果我不是因曾當過一個學期的學治會常務干事，也許就根本不認識他。記得1945年，學校和學治會舉行了一次全校的作文比賽，優勝者名單中就有他，他所在年級很低，年紀比我還小三四歲，就已鋒芒初露了。1946年他轉學廣州，一個才在廣西讀完初二的學生，轉學跳班讀廣州甚有名氣的知用中學的高一，以后的成績還很不錯……以后，他參加了廣州市地下學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從事新聞工作。一個很有才能的同學，竟不幸早逝，不能多發一些光熱，我能不感到悲哀嗎？我悲他的奇才再不能用。

我哭。我能讀中大，賈國永老師、黃鳳英同學等曾給了我很深切的關懷和很大的援助，我是永世不敢忘恩的。如果我沒有記錯，十七班的永湛和十班的鳳英、鳳翹、十四班的鳳懿是姐妹。那時黃家住在東山，離中大汽車站不很遠。有一次我曾不知因什么事到過鳳英的家，承他家盛情招待，這對當時連穿暖吃飽都不能解決的我，印象就很深。就憑著同學這份情誼，當我因參加東江游擊隊而致學歷問題遲遲未能解決，雖蒙劉老師、李老師多次為我奔走，只因我長期受冤情況一時尚未查清之時，我想到了永湛。他接我信后即在百忙中為我解決了問題。（參見永湛給我的信）我能讀中大，我能評上高級職稱，我應感謝母校老師教好了我的基本功，但永湛雪中送炭，急我所急，我是十分感謝他的。他遽爾逝世，我能不為之傷心嗎？

今年三月，廣州校友盛會，由于一些可以理解的原因，我未去廣州和校友們聚首。盛會后，蘇健老師趁回廣西之便，親自到我家看我，我除了深感師恩之難報外，心里真是萬分惶恐不安。她給我捎來了口信：廣州的老師和同學希望我到廣州一行，重敘舊情；永湛等希望見到我。豈料僅僅過去一個月，我就永遠見不到永湛了，聽不到他對我的指點，也再不能讓永湛聽到我對校友們的傾訴。

永湛，你去了。我想，你不會去的。永湛的音顏永留校友們的記憶中，也永遠留在他的戰友、朋友們的心中。

附：黃永湛同學的一封信

漢權同學：

很對不起，您托辦的事遲辦了，不知有無影響到您的專業職務的評定。現畢業證書已經補發，以掛號信寄上。

有一件巧事告您。代辦證書之事的是中大校友會秘書長、中大生物研究所楊白清同志。她說：當年在中大是您介紹她參加地下學聯的，她并向您問好。你有暇可去信給她。

現在八步或臨江中學我所認識的同學恐怕不多了。如認識我的老同學，請代我向他們問好。請今后多聯系。祝安好。

弟黃永湛

一九八七年十月九日

（1991年5月18日刊于臨江——賀高《校友通訊》第14/5期）

（注：黃永湛，臨中17班同學，1991.4.24在廣州逝世，生前任《廣州日報》總編輯，廣州新聞學會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