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你會害死我的。”郁央想想便覺得害怕,慧朝誰不知道女帝蕓菲殺人如麻,一個不開心就會把人殺了,百里玄澈如此這般冒險,萬一被抓住了,后果不堪設想。
“這不是沒事嘛。”百里玄澈無所謂地一笑,自動忽略所有問題,轉而嬉皮笑臉地說,“你剛才擔心我,我很開心。”
簡直喪心病狂了,她哪里有擔心這個無知之人了,她不過怕女帝查出點兒什么來,順著百里玄澈查她,又查到蘭子亦身上罷了。
百里玄澈笑笑過后,從懷里拿出了一塊糕點,輕輕地拍了兩下,跟染了灰塵一般,已經不干凈了,聞著味道卻是極致誘惑,宮中御廚做的糕點自然不一般,他拿著糕點,白色的外身,里面雕刻著龍的花紋,還有各種各樣郁央沒見過的模樣,她不免好奇暼了一眼。
看到郁央有了點反應,百里玄澈湊近些,在她面前晃了晃,毫不在意方才她說的話,繼續說話:“可惜我回來的途中弄臟了,不然一定給你嘗嘗,不過沒事,下次我給你偷新的。”
院落里靜悄悄地,郁央皺眉,能聽到百里玄澈緊張地聲音,只是她依舊不悅,掛著冷冰冰地臉,依舊不給他一個笑臉,百里玄澈收回糕點,自言自語般說:“我研究研究,親自給你做吧?”
“無知之致。”郁央冷言,“你若還是這般莽撞,便不必留下來,繼續去做你的風流公子。”
氣氛變得冷漠,郁央臉上犀利地表情讓百里玄澈愣了愣,他沒再接話,望著少女帶著嫌棄的從他面前離開,百里玄澈心頭空了空,一股失落油然而生,他見慣了大風大浪,還沒哪個人,可以不知不覺讓他失魂落魄,也不知道是他對郁央的好奇,還是他如同這滿城男子一般膚淺。
不會笑?
有這樣的怪物嗎?他就不信了,這郁央怎么可能真的不會對人笑,就算不對別人笑,那也應該對他笑。
入夜,百里玄澈睡不著,跑出了院子,一出門就看到郁央蹲在墻角,手里拿著紙錢,一張一張放進火里,她還是沒有表情,冷冷清清,不帶一點感情,也不知道是給誰燒紙,百里玄澈心頭泛起了嘀咕:這他娘的哪個鬼喜歡收下這種心不甘情不愿的紙錢。
看到他以后,郁央抬頭,眸中波瀾不起,一張傾國傾城地臉,配上清冷的性子,光是看看,就讓人欲罷不能,百里玄澈被驚艷了片刻后又拉回了思緒,他走了過去,本不打算與她說話,奈何他百里玄澈天生話多,一見人就想說話。
“你大晚上不睡覺干嘛呢?”他笑笑問。
“明眼人都知道我在燒紙。”郁央站起身來,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燼,放進最后一張紙錢,看著火滅了之后沒看他,留了個背影給他,直直地回了屋里。
夜景光是看看天挺美,只是一低頭看看周圍,裝飾簡陋他就不說了,還老舊,墻面漆都快掉下來,周圍跟其他院子的百花齊放,春色滿園完全不一樣,看著還挺嚇人,說一句話都能聽到回聲,空蕩蕩的,都可以和鬼隔空傳聲了。
要了命了。
第二日,百里玄澈早早醒來,他無趣,便到集市去走了一圈,滿大街都鋪著通緝令,他居然成了全城人都在尋找的通緝犯了,想來就夠無趣了,不就準備調戲一下那個女帝嘛,還弄個什么破通緝令,他跑得那么快,就不信那個皇家畫師能把自己的美貌畫出一分來。
百里玄澈囂張的在街上走來走去,時不時看看畫像里的自己,吐槽幾句畫得一點都不像,他深深嘆息,還什么皇家畫師?這他娘畫的都是什么鬼東西。
畫中人看不到長相,只畫了個背影,那個背影高大挺拔,光是看著就讓人想看看臉長成了什么樣子,男子身著藍色衣服,往后這么一看,與皇宮的金碧輝煌竟沒有一點融不進去,如同天生的王者,腰線迷人,腰間還別著塊簡陋的玉佩。
百里玄澈瞪大了眼,看到玉佩后,暗道不好,草率了!
他一回頭,好在沒人往他腰間看,趁著大家專心致志地看畫像的時間,他大手一伸,擋住了別在腰跡的玉佩,飛速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倒霉,晦氣。
沿著去郁家的路,他又回了郁央的院子里,院中傳來女子的慘叫聲,百里玄澈心中一緊,飛速跑進屋子里,一進門就看到郁央的那個小丫鬟被人架起來,另外一個面生的丫頭正往她臉上甩耳刮子。
見不得這般,百里玄澈走過來,一把拉住了那丫鬟要打下去的手,丫鬟惱羞成怒,回頭一看,見到百里玄澈,雖說并不懼怕他,也留了幾分面子,帶著股子客氣地回應:“府中小事,百里公子便不必插手了吧。”
“若我偏不呢?”百里玄澈眸子頓時冷淡下來,氣勢逼人,他雖是個江湖騙子,也沒什么背景,那種壓人一頭的氣勢卻是一點兒也不少,丫鬟愣住,一時竟不知如何接話。
“我三院的人,就不勞二院費心了。”
眾人紛紛沿著聲音看過去,百里玄澈一聽熟悉的聲音,放下了丫鬟的手,目光移開望向了來人。
少女今日換上了新做的衣裳,顏色比往日鮮艷許多,撞色的搭配,各種顏色都有,百里玄澈見過太多這般打扮的女子,卻是頭一次看到有人把亂七八糟的搭配穿出了如此美艷的感覺來,這女子當真是個極品啊。
收回思緒后,百里玄澈的目光回到了郁央身上,他倒是挺想看看這個女子的反擊是什么樣子的,平時悶聲不倒氣的,任由人欺負,今日能為了個小丫頭出頭,也算是讓他刮目相看了。
見到郁央,打人的丫鬟收回了手,小小趕緊跑過來,像個小媳婦兒一般躲到郁央身后,委屈巴巴地解釋:“小姐,我沒拿大小姐院子里東西。”
郁央舒展開眉頭,一只手拍了拍小小的手,示意她不必害怕:“沒事,有我在。”
小丫頭點點頭,但見郁央走了過去,抬手就給了打人的丫頭一耳光,那丫頭愣住了半晌,想反抗,又覺得畢竟是個小姐,只能咽下去,口氣倒是不小,還敢威脅人:“二小姐這般,就不怕大小姐知道你打了我?”
郁央抬手,又是一記清脆的耳光,她眉頭緊鎖,臉上掛著不耐:“我要教訓人,還不需要一個丫頭來教育。”
言罷,郁央拉起了小小的手,越過了一群丑惡的人,拉開屋子的門重重關上,門聲一聲響,百里玄澈看好戲般淺笑,看來也不是任人欺負嘛。
他笑完后,剛準備離開,就看到一個女子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一進門就罵罵咧咧:“郁央你給我出來,居然敢教訓我的人,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吧。”
來的人正是郁茹,明明一張好看的臉,氣質也出眾,看著就是個大家閨秀,偏偏說話跟個市井小人一般,無禮的女人。
看到百里玄澈后,郁茹的語氣淡了下來,卻還是一副不放過郁央的樣子,只是搞了半天也不見有人出來,她一時來了氣,走過去對著門就是狠狠地一腳,陳舊的門不堪一擊,被她一腳踹開了,屋里的郁央手里拿了一瓶藥正往小小的臉上上藥。
一見到來人,郁央沉聲道:“姐姐有何貴干。”
她知道郁茹就是閑著沒事做了給她找不痛快,適逢她也不舒服,見郁茹這般無禮的樣子,郁央嘴角一絲不屑,沒理她。
反了天了,居然敢給她甩臉色了,郁茹剛想發作,便聽見下人喊了一句:“大小姐,女帝來了。”
女帝?
郁央眸中變了變,聽到消息的百里玄澈也愣了愣,這不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嘛,他還準備去宮里再殺一次呢,她居然就來了,干脆他就趁人不備放個毒什么的?
只是又不妥,萬一真把人殺了,郁家一定會吃不了,兜著走,若是失敗了,他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但是送上門來的獵物,不愚弄一下也不是他百里玄澈的風格。
郁茹走后,郁央繼續給小小上藥,小小迷惑:“小姐,女帝來了,您不去接見嗎?”
“小小,我的地位你也懂,這些年有什么大事,不都是讓郁茹去,想來,爹爹也不想讓我去,畢竟我與子亦哥哥……”郁央欲言又止,還是沒有再說。
女帝突然到訪,如若不是與她爹有什么可以談的生意,便是關于蘭子亦吧,畢竟她與他一起長大,郁家也算他半個家,想來,怕是女帝想要了解他的過去吧。
此時,郁家整齊劃一的站成了一排,一見到女帝入門,全部跪下,蕓菲走近,揮揮手,也不多言,直接切入正題:“寡人來此,便是看看子亦長大的地方,不必如此恭敬。”
果不其然,蘭子亦就跟在后邊,阿諛奉承的樣子,看得百里玄澈想吐,他坐在屋檐上,嘴里磕著瓜子,一身黑衣服,跟個幽靈一般看不到臉,就怕一個不小心被蕓菲看出來他就是前幾日那個刺客。
看了一圈后,蕓菲不屑地一笑,回頭對蘭子亦說道:“子亦,你懷念的地方也不怎么樣嘛,若是喜歡,今日回去,寡人便派人為你修一棟與這宅子一般的,你便不用回來了。”
一聽這話,蘭子亦阿諛奉承,假惺惺的笑容消失了一瞬又出現,寵溺道:“蕓菲,這長大的地方,與你讓人修的,不一樣。”
這里可是他小時候最愛跑的地方,一進門就有和郁央的回憶,若讓他一輩子就守在冷冰冰的宮里,守著這么一個殺人如麻的女人,他斷斷是受不了的,再者,若是不出來,他還怎么看到郁央,等他有了實力,便娶她。
這是他一生的信仰。
“好吧。”蕓菲總算是松了口,“你若喜歡這里,便每月許你來一次,但是其他日子都屬于我。”
二人調情般的話語讓屋檐上的百里玄澈皺起了眉頭,聽著怪惡心的,這女帝是一點節操都沒有啊,以為跑這里來就可以給外人一種秀恩愛的感覺了?
他是怎么看那個蘭子亦怎么假,拍馬屁的德行也不知道跟誰學的,還真夠了,能把那個一根筋,只會打仗的傻蛋女帝弄到手了,要了命了。
二人走后,郁央才出來,看著蘭子亦的背影,心里泛起了酸,他與另外的女子牽著手,好不恩愛,而她,蘭子亦從前的愛人,只能遠遠地看著,看著他與別人舉案齊眉,看著他與別人恩愛有加,真是諷刺。
“喲,又難過上了?”郁茹冷笑,嘲諷地說道。
“與你無關。”郁央難得地懟了回去,郁茹也不與她爭論,反正知道她難過,她就開心得不得了。
出了郁府的大門,蘭子亦的思緒混亂,他本以為這番前來能夠見到郁央,沒想到,她還是躲起來,不肯見人,哪怕是女帝到家門口了,她也有膽子不出來迎接,是真的不想見到他了嗎?
亂七八糟的事過后,百里玄澈也無事可做,又跑去鶴仙樓了,他就想著把蕓菲救出來,讓她從良,不要做這等買賣,好好的嫁人生子得了,要不怎么也對不起人家一家子為了他全死了。
樓外依舊一群女子花枝招展,跟選美似的在喊叫,這個公子,那個大爺的,百里玄澈走進去,管事兒的媽媽一看到他,便放下其他事走來和他說話:“百里公子,是要見蕓菲姑娘嗎?”
“廢話。”
管事兒的尷尬了片刻,揮揮手讓人把蕓菲帶了上來,一看到她衣裳不整的樣子和空洞眼神,沒有一點兒當初在鄉下的單純丫頭的樣子了,百里玄澈心中泛起了難受,他本可以帶走她的。
這些行騙的日子,不過就是要為她贖身罷了,誰知那黑白不分的野蠻女帝,就這么把蕓菲的人生給毀了。
想來,百里玄澈便是陣陣生氣:“蕓菲,我會為你出口氣的。”
“公子不必了,奴家已是不潔之軀,不用管我了。”
言畢,也不管他什么表情,蕓菲便離開了。
百里玄澈雙手握成拳頭,咬牙切齒地擠出了兩個字:“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