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到了花茶藝，手中的糖葫蘆剛好剩下兩根簽子，沈千渝意猶未盡地嘬了兩下，才把它們丟進垃圾桶里。

沈千渝站在垃圾桶旁邊，她想不通，咋那么快就吃完了？

林璟凡拉過她走進包廂，安慰道：“以后天天給你買，好不好？”

“你說的！不準反悔！”

“不反悔?！?

班里同學比較多，老馬訂了花茶藝里最大的VIP包廂，足夠他們撒潑打架的了。

推開門，同學們都坐著談笑。耳邊傳來駱落的歌聲，談不上好聽，但也沒那么難聽。

駱落站在落地的大屏幕前，舉著一只胳膊搖晃，身體也隨著擺動，拿著麥克風正在唱《青藏高原》。

“那就是……”駱落停頓蓄力，“青！藏！高！原～”到最后氣不夠，直接破音了。

惹得同學們瘋狂爆笑，樂得合不攏嘴。

韓文浩笑到捂著肚子，“誒誒...駱落，要不你再來一首《死了都要愛》吧，咱班也就你能唱出那氣勢！”

駱落一杯酒下肚，掄過一個抱枕朝韓文浩丟過去，“你滾吧！”

韓文浩笑著躲開，又繼續與周圍人搖骰子喝酒。

沈千渝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林璟凡從桌上拿了一堆零食給她，正打算坐下陪她，就被吳迪拉去了。

梁聽突然跑過來神秘兮兮地問她：“你們剛剛是不是去小樹林親親了？”

沈千渝忽然就氣笑了，手點了下梁聽腦袋，“你一天天的腦子在想什么呢！”

即便沒有發生過的事，梁聽也只會以為沈千渝害羞，用胳膊撞了撞她，“哎呀！都成年人！害羞個什么勁兒??！”

“我告訴你?。∥覀儾粌H親親了，還那啥那啥了?！鄙蚯в鍝н^梁聽在她耳邊說道，“要不要我給你講講過程？”

梁聽驚恐地回頭看她，眼睛滿是不信，見梁聽這樣，沈千渝惡趣味上升，又湊近她，“他樓住我的腰……”

梁聽一下子推開她，捂住耳朵，“啊啊啊，非禮勿聽非禮勿聽！”

然后又捂住沈千渝的嘴，非常認真的說：“非禮勿言非禮勿言！”

沈千渝撥開她的手，塞了個橘子進嘴里，“你不是很好奇嗎？想說給你聽你又不聽了?！?

梁聽真的跟個孩子一樣，對什么事情都極其好奇。

不過啦，慌慌張張的樣子還是蠻可愛的，讓人忍不住就想拿她打趣。

“我不了我不了！”梁聽急忙擺手，看來以后還是不要那么好奇了。

畢竟……這種事情，她一個小女生難免害羞，萬一臉紅得像猴屁股一樣，別人問起來她怎么說啊？

難不成還真要實話實說，說是因為聽了……咳咳，那不行那不行，怎么說她也是一個社會好青年好吧。

兩個人暫且把這事兒擱一邊，吃吃喝喝的。

一切都很美好地進行著，梁聽還是憋不住問出那句話，“小渝，你們真的……那啥那啥嗎？”

“……”

沈千渝簡直沒折了，天吶，這孩子咋那么單純，隨口說的瞎話就放進心里了？

那就怪不得我了。

然后沈千渝又故技重施，把單純的小白兔又嚇得乖乖回了兔子窩。

包廂門突然被打開，陳宜拎進來一個大蛋糕，放到桌上，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蛋糕上。

買蛋糕做什么？

這時，老馬拿著麥克風走到正中間，“今天呢，你們畢業，也是我們班長何筱崎的生日！”

包廂里一下子歡呼起來，都搶著打開蛋糕。

何筱崎有些怔然，是啊，她都忘了，今天，是她生日呢。

老馬招呼著何筱崎過去，攬過何筱崎感慨道：“筱崎呢這些年為我們大家做了很多，是一個合格的好班長，今年的生日我們大家陪你過！”

然后拍拍何筱崎的肩膀，轉頭對她說，“筱崎啊，這些年辛苦你了?。　?

何筱崎應下，微微彎腰，“應該的?！?

陳宜打開蛋糕，插上了幾根蠟燭，點上火，把燈關了，氛圍感滿滿。

老馬給何筱崎戴上生日帽，大家圍成一團給她唱生日歌，催促她許愿。

她沉默了一下，愿望嗎？她這輩子也沒什么念想了吧，就算有，估計也沒有實現的那個可能。

她握住雙手，閉上眼睛，隨意的許了一個：希望我不再難過，希望他有好的未來，希望大家平安順利。

睜眼，吹滅蠟燭。

燈，一下子亮了。

“生日快樂生日快樂！”耳邊都是大家的祝賀，獨獨沒有那人的。

“大家把蛋糕分了吃吧，我出去透透氣?！?

她走到樓下，看著遠處燈火闌珊，人來車流，莫名有種孤寂感。

生日呢，媽媽都已經忘了吧，楊一鳴，他也不記得了吧。

夜風吹過，吹起她的衣角，她抱住自己，自嘲地笑著搖搖頭，轉身卻看到了沈千渝。

她聽到，沈千渝向遠處招手，喊道：“一鳴哥！”

何筱崎腿像被灌了鉛，動彈不得，他……回來了啊。

002

“誒，班長，你也在這啊，是下來接一鳴哥的嗎？”沈千渝以為她說透氣是在走廊呢，沒想到跑樓下來了啊。

何筱崎回過神，匆匆說了句“沒有”，然后像逃亡一樣跑向樓梯處。

“誒班長！包廂在12層誒，你走樓梯??？”沈千渝沖著何筱崎背影喊。

是吃太多了想走樓梯消消食嗎？那班長可真夠有毅力的。

沈千渝沒再多想，蹭蹭跑到楊一鳴旁邊，“一鳴哥，回來了怎么不說一聲啊?！?

男人沒說話，眼睛盯著樓梯處，遲遲不回神。

她在躲著我啊……不愿意看見我嗎？

面前突然出去一只手搖搖晃晃的，“喂！一鳴哥！干什么呢！你難道不想你這么可愛的妹妹嗎？”

沈千渝叉著腰，腮幫子鼓成兩個球，皺著臉委屈地看著楊一鳴。

楊一鳴抬手拍拍她的頭，“想！一鳴哥哥最想我們家小千渝了！”

沈千渝臉上立馬堆滿了笑，突然想到高中時期，他和何筱崎每周一國旗下當主持人。

“誒哥，剛才看見我們班長了嗎？你們不熟嗎？怎么沒見你們打招呼?。俊?

楊一鳴語塞，隨口找了個借口，“這不沒來得及嗎？”

“那要不我帶你上去跟她打個招呼？”沈千渝說著就要拉他走。

楊一鳴把她往回拉，“不了不了！你們班的聚會我上去干什么?！?

“那你問我要KTV的地址做什么？”

難不成是為了在樓下看風景？這也太扯了吧，風景哪里不能看呀，而且花茶藝附近也沒啥好看的吧。

“這個……”楊一鳴真的傻了，為了來看看何筱崎，結果人沒見到反倒還被自家妹妹問住了。

“哎呀！走吧走吧！帶你上去看看嘛！”沈千渝又拉扯楊一鳴往前走。

楊一鳴把她拽回來，“真的不了……”

兩個人就這樣來回拉扯著。

在包廂里的林璟凡左右不見沈千渝人，從走廊找到樓下來，就看見一個男的拉住沈千渝，而沈千渝又反抗似的要掙脫。

他一下子沖過去擋在兩人中間，護住沈千渝，朝楊一鳴厲聲喝道：“你干什么？”

轉過身摸著沈千渝的臉，上下看了看她，心有余悸道：“沒事吧？”

楊一鳴被著突然躥出來的人嚇到了，但一看到這人居然當著他的面摸自家妹妹的臉，拉開林璟凡，擋在沈千渝前邊兒，氣不打一處來。

“干什么動手動腳的？”

“你又干什么呢？碰我女朋友做什么？”林璟凡說著就要把沈千渝牽過來。

“什么？！”楊一鳴轉頭瞪大雙眼看著沈千渝。

小千渝……戀愛了嗎？

……

花茶藝附近的奶茶店。

沈千渝腦子有點懵，來不及接受剛剛發生的事情，搞清楚狀況后，尷尬地拉開兩人，莫名就到了這家奶茶店。

她站在桌前，像個被偷吃糖被家長發現的小孩子。她面前，一左一右坐著兩個男人。

完了，我要坐哪里？誰來救救我??？

沈千渝心里一陣哀嚎。

再抬頭看看一鳴哥那副要吃人的樣子，再看看林璟凡坐得端端正正的樣子，哎呀，他現在一定很怕我哥吧？

要不……陪林璟凡坐？讓他別那么害怕？

這么想著，腳開始往林璟凡那邊移動。

“沈千渝?！钡爬庖幌?，沈千渝僵在原地，回頭看見楊一鳴拍拍旁邊的空位，示意她：坐這里。

沈千渝又皺著臉回頭看看林璟凡，楊一鳴又叫了一聲，語氣比剛才還要兇，沈千渝不敢了，趕緊折回去在楊一鳴旁邊坐下。

林璟凡端正坐在對面，他倒不是害怕，只是因為對方是沈千渝哥哥，這可不就是相當于見家長了？可不得好好表現？

雖然說，可能來不及了。

楊一鳴扶了下眼睛，目光死盯著林璟凡，“你為什么喜歡沈千渝？”

剛回來就知道這個消息，隨便哪個愛妹妹的哥哥都接受不了好吧！

“沒有理由的喜歡?！?

林璟凡脫口而出，這是他的真實想法，喜歡一個人哪那么多為什么。

喜歡就追，互相喜歡就在一起，多簡單的道理。

“等你哪天喜歡上一個人，你自己都回答不出這個問題?！?

楊一鳴愣了一下，好像……喜歡一個人確實不需要什么理由。

何筱崎，我為什么這么喜歡你呢？

這個問題突然闖進他的腦海里，久久散不去。

“我先走了?！?

他丟下這一句奪門而出，留下兩人面面相覷。

003

何筱崎此刻正喘著粗氣坐在3、4樓之間的階梯上，剛才沖上樓梯有點猛，體力有些不支。

為什么要躲？躲什么？

何筱崎實在想不清楚自己做出的這一系列舉動。

她又想到沈千渝的那聲“一鳴哥”，現在想來，可真是刺耳，叫的可真親密啊。

什么時候，她何筱崎也這般討厭一個人？

她胳膊肘向后靠在一層階梯上，仰著頭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還在高一的某天。

那天何筱崎和王世榮發生了爭吵，具體原因她已經不記得了，估計和李俊那家伙有關，除了這個，再沒有能讓她們母女爭吵的了。

她拿著杯子去接水，眼神無主的盯著墻面。

自從搬去了李來強家里，她沒有一天是過得舒服的，盡管李來強對她比對李俊好，但何筱崎心里總覺得空落落的。

“同學，小心燙?！?

原本還在咕咚咕咚開水的水龍頭，這會兒已經被關上了。

她才發現，杯子里的水都快溢滿出來了，她接的是開水，要是被燙到了，指不定得紅一塊。

她抬頭看向聲音的主人，他戴著一副銀邊眼鏡，頭發不知道怎么了，豎起了幾根呆毛，看上去傻憨憨的。

這是何筱崎對楊一鳴的第一印象。

她回過神，擰上蓋子，越過楊一鳴身邊的時候，沒有溫度的說了聲謝謝。

那之后，她也碰見過楊一鳴幾次，都是在飲水機旁邊，各自接水。

再后來，她加入了廣播社，社團活動的時候，她才發現，楊一鳴也加入了廣播社。

由于高三的學長學姐們即將高考，沒那么多精力去管社團的事情。高二的學長學姐們又都說給高一的新同學們歷練歷練。這每周國旗下的主持人就交給了何筱崎和楊一鳴。

她也好奇過，為什么要交給她和楊一鳴，明明他們還什么都不熟悉。

“沒事兒，現在不熟悉，慢慢來，以后會熟悉的嘛！”高三的學姐安慰她。

“那為什么只要我和楊一鳴負責？其他同學也需要鍛煉啊?！?

“你不知道嗎？高一申請加入廣播社主持人的只有你們兩個，其他都是申請的播音員，不要你倆要誰??？”

何筱崎聽了也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再沒有多余的話。

第一次在國旗下當主持人，何筱崎說不緊張是假的，雖然之前在初中她也是主持人，但面對陌生的環境，緊張是避免不了的。

“同學，別緊張?！?

這是楊一鳴對她說的第二句話。

楊一鳴拿著稿子站到身旁，提醒她開始了，他率先走了出去，何筱崎趕緊跟上。

不知道是不是楊一鳴的話給她定了神，還是她的經驗加持，高中的第一次國旗下主持，何筱崎覺得似乎沒那么緊張了。

每周一的升國旗結束，他們在廣播專用室收拾東西。

門口突然冒出一顆腦袋，朝里面張望著，看到想找的人后，朝里面招招手，興奮的喊道：“楊一鳴！”

楊一鳴停下手中的活，對何筱崎說：“我出去一下，這邊你多費心?！?

何筱崎點點頭，接過他手里的文件低頭整理去了。

那個叫楊一鳴的人，她認識，她的同班同學，沈千渝。

楊一鳴走出來，跟著沈千渝到了一塊空地，“怎么了？”

他有些無奈，這個他從小寵愛的妹妹如今要聽從大姑的指示，直呼他的名字了。

按照大姑的意思，不允許沈千渝在學校里叫他哥。

“記住了，千萬不要在學校里叫楊一鳴哥，免得讓別人知道楊一鳴有個廢材妹妹，萬一惹了麻煩，楊一鳴多丟臉?！?

這是楊曉琴的原話，楊一鳴那時就在旁邊聽著，偏頭有些心疼的看著沈千渝。

“那落落和暮安不是都知道了嗎？”沈千渝撐著臉滿臉郁悶，她這個媽呀，哎……

“總之，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從此，沈千渝謹遵“圣旨”，在學校里直呼她哥全名。

“楊一鳴，楊一鳴，楊一鳴。”沈千渝無視他的問題，一連叫了好幾聲。

不得不說，直接叫她哥的名字還挺好玩的呢！她真想看看她哥生氣時候的樣子，長這么大，她都沒見過。

“沈千渝！”楊一鳴帶著怒意喊了一聲，隨后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你不說我走了?！?

沈千渝見狀，連忙拉住他的袖子，兩眼警惕地看看周圍，確定沒人才叫道：“哥！哥！我錯了我錯了！”

楊一鳴得逞地笑了笑，轉過身問：“到底什么事兒??？”

沈千渝哪有什么事。不過就是閑得無聊的來找楊一鳴解解悶罷了。

她轉眼看見何筱崎在忙活，便沖這楊一鳴神秘兮兮的笑了，“誒！我們班長美不美？靚不靚？”

“……”

楊一鳴在沈千渝的強制要求下，抬眼看向何筱崎。

他看見，何筱崎始終彎腰低著頭整理手中的文件，一一把它們歸回原位，極為認真。

“楊一鳴！你還沒回答我呢！”沈千渝拍了下他胳膊，不耐煩道。

“哦……那簡直就是天仙下凡！”楊一鳴腦袋里蹦出這么個詞。

沈千渝喜滋滋的又說：“是吧是吧！我也覺得！我都能看到她身上的仙氣了！”

那時何筱崎并不是沒有注意他們這邊，她無意間抬頭，看到草坪上打打鬧鬧的兩個身影。

她苦澀的笑了一下，看來是有女朋友了呢，也難怪，放著這么多的活丟給我，跑去陪女朋友了。

再之后，放學時，何筱崎總能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走，更加確定了心里的猜測。

看來以后得離遠些了，免得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何筱崎對自己的疏遠，楊一鳴不是沒有感受到，但也沒覺得有什么。

指不定就是討厭自己，才這樣疏遠的吧。這樣想來，也就不奇怪了，誰會靠近自己討厭的人啊，那不得憋屈死。

轉眼高三了，楊一鳴突然接到老師通知，說他要和隔壁班的一位同學代表學校一起出國學習。

他還滿心歡喜的以為是何筱崎跟他一起，畢竟，她那么優秀。

可惜不是，是別人。

出國前一晚，他給何筱崎發了信息：我走了，有機會再見。

他看著手機，手機一有動靜他就馬上查看，卻是一次次的失落。

都不是她，都是同學得知他要出國，發來的祝福短信。

那一晚，他等了很久，收到很多消息，卻沒有一條是他想看見的。

其實出國的名額學校是給何筱崎的，但何筱崎不想，不想離家太遠，萬一她走了，媽媽被李俊欺負了，那怎么辦？

她拒絕了出國學習，留在國內。學校也沒辦法，把名額給了張明瑞。

王世榮聽說何筱崎拒絕了出國學習的機會，當天氣得指著她鼻子罵了好一通，見何筱崎表現得無所謂的樣子，更生氣了。

拿起手機，嘴里氣兇兇的說：“我現在就給你們班主任打電話，說你同意出國……”

“別費力了，學校已經把名額給別人了。”

何筱崎淡淡吐出這話，沒等王世榮回神的時候，轉身就進了房間鎖上門。

隔著門，她還是能聽到王世榮在外面破口大罵著，以及李來強一句一句的安慰。

她捂著耳朵，不想聽到這煩人的聲音?？粗T，她突然好嫌棄，這門隔音效果太菜了。

手機突然亮了，她走過去拿起桌上的手機，垂眸看著那條信息。

像是吃了苦澀的藥，苦味在嘴里蔓延開來，卡在喉嚨里，上不去又下不來。

看了好一會兒，反手扣下手機，不再去想。

她現在好累好累，好想睡一覺，門外的罵聲依舊沒停，她躺倒在床上，眼睛澀澀的。

她真的……好累好累……

那一晚，她做了夢，好可怕的夢。夢到身邊她愛的、愛她的人一個接一個離開，她忍不住抖著身子，淚水沾濕了枕頭。

……

腦袋放空了好一會兒，才扶著扶手站起來，抬腳往上走。

努力爬吧，爬累了，就什么都不奢求了。

004

“何筱崎！”

身后突然有人叫她，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這可是跟她一起主持過學校大大小小的晚會呢。

她僵站在原地，努力扯出一絲微笑，轉身笑著看向樓梯下的人，“楊一鳴，好久不見啊?！?

看見楊一鳴的那一刻，她又看到他頭上豎起的幾根呆毛。

楊一鳴咽下一口氣，抬腳往臺階上走去，直到與何筱崎平視。

兩個人就這樣看著對方，不言語，不動作。

最后還是何筱崎先開口：“沒事我就先上去了，再見。”

轉過身，突然，她被人從身后一把抱住，她掙扎著就要掙脫。

“何筱崎?！?

只聽身后那人喊了一聲，把頭靠在她肩上，何筱崎怔住，這是……什么意思？

而后又繼續掙扎著，身后的人扣住她胡亂動的手，把她抱得更緊，她聽到，他說：

“何筱崎，別掙脫，讓我抱抱你，好不好？”

何筱崎心臟都漏掉了一拍，不再動，很清晰的感受身后那人的心跳，很快，很快。

“何筱崎……你為什么躲著我……”楊一鳴話語帶著怨意，像極了孩子，軟軟糯糯的。

“我、我沒有。”

然后反身從他懷里退出來，向后退了幾步，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她退一步，他就前進兩步，直到何筱崎崎身后靠著墻，再無退路。

何筱崎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他，有些生氣，這是在干什么？簡直莫名其妙！

楊一鳴對上她的視線，更一步逼近，拿起她垂在身側的手放到自己心口。

何筱崎觸碰到溫熱，條件反射就要掙脫開，沖著對方喊道：“你干什么！”

對方畢竟是男人，力氣不知道比她大了多少倍，死死扣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

何筱崎有些詫異，她記憶中的楊一鳴，是個對人和和氣氣，從來不會與別人發生口角，更不會做出這樣讓人不舒服的舉動。

“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這里總想著你，腦子里全是你的身影，我……”楊一鳴嘴里含糊，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堆不通順的話。

“你……”

何筱崎頓住，她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他了，突然說這些是魔怔了嗎？

楊一鳴也不知自己說了什么，再一次把女孩兒抱在懷里，心口上還放著她的手。

“我不知道喜歡你哪里，總之就是見不到你我會難受，看見你躲我更難受，你別躲著我了，好不好？”

這番話久久在何筱崎腦海里散不去，尤其是那句“我不知道喜歡你哪里”，讓她鼻子發酸。

感情占據內心，她把頭埋在楊一鳴胸口，環抱著他腰，喉嚨間有些發癢，“那你可抱緊了，別松手。”

楊一鳴聞言，心下好一陣歡喜，緊緊抱著不松手。

樓梯間的窗外，群星滿天，月亮高高掛起，俯瞰這夜景。

……

“你……是和沈千渝分手了嗎？”兩人坐在階梯上，何筱崎突然想起，他和沈千渝的那些事，心里不免得有些郁悶。

楊一鳴摸不著頭腦，下一秒意識到何筱崎誤會了什么，故作可惜的樣子靠著身后的階梯，“是分了啊，這不來找你了嘛?！?

他說的沒毛病啊，剛才見過分手了，嗯，很合理啊。

然后聽到身旁的人悶悶地“哦”了一聲，他知道，她這是不開心了。

掰過她身子，讓她面向自己，“她是我妹，我爸是她媽的哥哥。”

妹妹……

何筱崎噌一下站起來，“她是你妹？”那……自己這些年對人家的厭惡，是為了什么??？

之前還因為沈千渝和林璟凡親密的樣子，還以為……天吶，何筱崎，你什么都不清楚就這樣厭惡人家那么久！

她氣得給了楊一鳴好幾拳，“你怎么現在才說！”

“你是后悔以前沒有討好她，好來接近我嗎？”

楊一鳴笑顏大開，伸手摸了摸何筱崎的頭。

“……”

何筱崎怒瞪著他，又邦邦給了好幾拳打在他肩上。

楊一鳴任由她，反正她這點小力氣就像棉花打在身上，“我說得對不對??？”

“……”何筱崎已經控制不住手，胡亂地拍打在他身上。

楊一鳴不再任由她，扣住她的腦袋按在懷里，湊到她耳邊。

“何筱崎，生日快樂?！?

“你還記得?。俊?

“從來沒忘?！?

何筱崎笑了，抬頭往他臉上小小的啄了一口，然后沖他甜甜一笑，“獎勵?！?

他說，從來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