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這里真的沒有酒嗎？”對面的男人又問。

駱落耐著性子，忍著打人的沖動，再次回復他：“先生，這里是咖啡廳，沒有酒。”

然后露出兼職小生標準微笑，眼神略過男人，看向他身后的客人，“您好，需要什么？”

客人見狀上前把男人擠到一邊，點好咖啡站在一旁等待，時不時悄咪咪看向男人。

這人是個酒鬼吧？大白天的到咖啡廳找酒喝？

“您的咖啡好了。”

客人走后，男人又趕在下一個客人前竄到前臺，左手撐著吧臺，做出一個低頭思考的動作。

“冰美式，謝謝。”

駱落停下手中的動作，抬眼瞟了眼男人，語氣沒了剛才的柔和。

“先來后到，排隊。”

男人倒也聽話，乖乖跑去后頭排隊去了。

男人拿著冰美式在周圍晃悠，一會坐在旁邊靠窗的位置，又一會跑到角落最隱蔽的位置，最后又重新出現在駱落面前那張椅子上。

駱落權當他不存在，專心做著手里的活。

好不容易兼職結束，男人又追上來，死皮賴臉地粘著她。

“吃糖嗎？大白兔。”

手張開，手心里躺著好幾顆大白兔奶糖。

駱落站定在原地，盯著他手心的糖，不說話。

男人依舊伸著手，女人低頭不說話，兩個人就這樣對立面站了好久。

良久，駱落突然笑了，笑容慘淡得很，淡淡開口。

“陸宇軒，這樣真的很沒意思。”

甩下這句話，駱落扭頭就走，意識到陸宇軒想跟上來，補上一句。

“拜托了，別跟著我。”

——

回到家的駱落進門就把自己鎖在房里，看著天花板，苦思冥想，愣是想不出，她當時怎么就沒想到呢！

沒想到陸宇軒和林璟凡是兄弟呢！

駱落，你的一世英名啊！

要不是幾天前，沈千渝給她發消息說，打算趁開學之前聚一聚，順便讓兩邊的朋友認識一下。

這“兩邊”當然就是林璟凡和沈千渝這兩邊啦。

然后……陸宇軒不知道突然間發的什么瘋，從那天見過面之后，一直跟著駱落上下班。

“當初就不該撮合那倆的！”

駱落氣的狠狠砸了好幾下床。

一直到駱父來敲門叫她吃飯，駱落才暫時把這事丟到天邊。

“對了，桌上拿幾袋大白兔糖是你小侄子讓我拿回來給你的，說你喜歡吃。”駱母感到很奇怪，她記得，駱落不怎么喜歡甜的東西，這怎么小天說她喜歡呢？

或許，是口味變了？

駱母只能得出這個結論。

駱落轉頭看著那幾袋糖，無意識地嚼著嘴里的飯，隨口答應了幾聲。

喜歡？大白兔？扯淡！到頭來還不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

——

高中時期，確切地說，是高一開始，駱落逃課在網吧遇到了陸宇軒，自此便開始淪陷了。

她知道陸宇軒經常在哪家網吧開黑打游戲，知道陸宇軒擅長的英雄，知道陸宇軒打游戲時喜歡吃大白兔……

周末總拉著沈千渝來給他送吃的喝的一大堆，在知道他的論壇ID是“暗黑大帝”，后，甚至把ID名改成與之匹配的“陰森女王”……

這些，僅僅是因為她喜歡他。

駱落以為她無條件的付出，總會換來一顆她所期待的心。可事實證明，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那天是陸宇軒生日，駱落打算告白。

看見陸宇軒和玩友走出網吧，打算等其他人走后私下告白。

以為他們閑聊幾句就會各自離開，沒想到以為玩友突然問道：“誒！那姓駱的小姑娘在追你吧？”

那是駱落第一次羞紅了臉，要知道，和沈千渝他們坦白說自己喜歡陸宇軒的時候可是滿臉的驕傲。

“我又不喜歡她，男人婆一個，你會喜歡男人婆？不會吧？我也不會。”

駱落不知道當時是怎么離開的，只記得她把送他的禮物丟進了垃圾桶，那是陸宇軒最愛的大白兔奶糖。

那之后，駱落再沒主動找過陸宇軒，他的一切也都不再關心。

沈千渝以為她會一直那樣渾渾噩噩下去，沒想到過了過渡期之后，她認識的駱落又回來了。

身邊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很默契地不再提起，不管駱落在不在。

現如今，那個愛吃大白兔的男孩回來了，那個曾經喜歡他的女孩已經不在。

002

“你和陸宇軒……怎么樣了？”沈千渝小心翼翼地詢問情況。

駱落放下手機打開擴音，呲溜好幾口面，語氣頗有些無奈。

“什么怎么樣？就那樣唄。”

“他沒怎么你吧？”

駱落喝了好幾口面湯，覺得沈千渝的擔心有點多余，“他能把我怎么樣？我一個后肩摔他都得進醫院懂嗎？”

那邊的沈千渝反應過來，是了，駱落可是有楊曉琴的黑帶親傳啊！

“誒，我跟你說，你可別因為我跟陸宇軒的糟心事和林璟凡鬧脾氣啊。”

“才不會！你打算怎么辦啊跟陸宇軒，總不能一直這樣吧。”

一提到陸宇軒，駱落的心情都不好了，抬頭望了眼天花板，嘆了口氣，對電話那頭說道：“先這樣吧啊，掛了。”

掛了電話想找陸宇軒的電話，才發現，陸宇軒的電話早就刪掉了，在她準備告白的那天。

叫沈千渝發來了陸宇軒的電話，猶豫了好久才按下撥打鍵。

電話接通，不等對方開口，駱落就一鼓作氣，說了此行的目的。

“我是駱落，今晚八點，我在樊中校門口那棵榕樹下等你。”

對方沉默了會，才緩緩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好。”

得到對方應答，駱落才掛掉電話。

有些事，也總該找個時間，好好做個交代了。

——

路燈一個接一個地亮了。

不遠處，那棵榕樹下，陸宇軒雙手揣在大衣兜里，嘴里叼著煙，煙霧朦朦糊糊地蓋住他的臉。

駱落已經很久沒這樣認真的看著他了，久不見，還是沒戒掉煙啊。

陸宇軒轉過頭發現了她，急忙轉過身把嘴里的煙吐掉，踩滅星火，拿出香水噴了噴，確定沒有煙味才放心。

駱落在后面呆呆地看著，那個香水……是她送的呢。

陸宇軒抽煙好幾年了，身上常年都是煙草味，駱落又是一個受不了煙味兒的人，哪怕一點點都受不了。

那瓶香水是駱落拉著沈千渝挑了好久才覺得是適合陸宇軒的。

“以后見面的話，你能不能噴這個香水見我啊，是你喜歡的古龍味道。”

這是送香水時駱落說的。

但顯然，陸宇軒壓根沒聽進去，見面的時候香水沒噴，甚至當著駱落的面抽煙。

那時候許暮安多次勸她放棄，因為這一點。

駱落總是仰著臉滿心歡喜，“沒關系呀！我忍忍就好了，他會看到我的。”

“你來啦！”陸宇軒在對面叫她。

駱落才回過神來，抬腳走向他。

一走近，陸宇軒就像一個做了好事的小孩子，“聞到了嗎？那個香水。”

駱落眼眸閃爍幾下，隨口應了幾聲，之后不再廢話，直接說起正題。

“陸宇軒，你現在的行為是想說你喜歡我嗎？”

意料之中，陸宇軒愣在原地，他知道駱落直率，但也沒想到這么直率啊。

心口一下一下地起伏，陸宇軒努力控制住自己，聲音止不住地顫抖，“是，我喜歡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駱落低著頭發出冷笑，陸宇軒被嚇得不知所措，不明白駱落為什么會這樣。

“陸宇軒，你不覺得很可笑嗎？在聚會上見了一面，之后又跟我上下班，現在又來說喜歡我，你的喜歡這么廉價嗎？”

陸宇軒張這嘴說不出話來。

是啊，他也覺得挺可笑的。幾年前駱落追生追死的，他就是沒給過好臉色，現在卻突然跟人家說喜歡……

“我知道這很突然，但是我……”是真的喜歡你的。

陸宇軒突然說不下去了，把話鋒一轉，問駱落要不要去夜市逛逛。

“原來你也會轉移話題啊。”駱落就是故意嘲諷他。

“行了，以后別聯系了。”話畢轉身預走，卻被陸宇軒攔下。

“你難道忘了嗎？你以前有多喜歡我，你給我送水送零食，還在網吧陪我通宵，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駱落抬眼看著他，眼中都是止不住的冷，“少跟我說這些沒用的漂亮話。”

陸宇軒拉住她的手，語氣懇切，“拜托，給我一個機會。”

突然又想起什么，從兜里掏出香水，“你看，這瓶香水……”

話沒說完，就聽到一聲玻璃落地的清脆聲。

空氣中滿是香水味，原本在陸宇軒手中的香水，此時已經摔在地下，七零八散。

陸宇軒眼神空洞地看著玻璃碎片，眼眸間早已布滿紅血絲。

他蹲下身子，撿起碎片，一點一點嵌入手心，鮮紅的血從指縫中流出。

駱落咬牙冷漠地看著這一切，她有一瞬間的沖動想要阻止陸宇軒，但還是忍住了。

對傷害過自己的人仁慈，是對自己的不忠。

這句話成了她的座右銘。

她努力調整好情緒，不讓陸宇軒聽出異樣，用著最無所謂最輕松的語調。

“我走了，祝你平安。”

毫不留情地轉身走，眼淚也止不住地流。

陸宇軒泄氣一樣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毫無形象可言，只看著駱落的背影越來越遠。

他知道，他們沒有可能了。

003

許暮安剛準備拿鑰匙開門回家，對門的駱父駱母急匆匆地出門。

“叔叔阿姨，大晚上的去哪啊？”

駱父像看到救星一樣，拉著許暮安，“暮安啊，你來得正好啊，這落落也不知道去哪了，打電話也不接，這大晚上的……”

駱母急得在一旁嚷嚷著要去找人。

許暮安及時把人攔下，“叔叔阿姨，別擔心，我知道她在哪兒，我一定把她安全地帶回來，你們回去吧。”

駱落一不開心就喜歡玩失蹤，而且去的地方還就只有一個。

海邊的風很冷，駱落穿得有些薄，此時已經凍得四肢發麻了。

旁邊還有一些酒罐子，零零散散的一地，駱落已經喝了很多。

一口烈酒下肚，駱落發出滿意的“嘖嘖”聲，“還是酒好啊！酒是我今生共相伴的……嗝……大寶貝！”

肩上突然出現了一件外套，駱落順手把酒遞給身后那人。

“許暮安！喝！”

許暮安沒說話，接過酒在她旁邊坐下猛喝了幾口。

“你自己說說，這是第幾次玩失蹤了？”

無一例外，每次玩失蹤都是許暮安找到的她，畢竟從小一起長大，都是對方肚子里的蛔蟲。

駱落湊過來揚起紅撲撲的臉蛋子，眼神迷離地扣著手指。

“第一次，我爸把我的新買的游戲機丟了，那個是我要送給他的啊……”

“第二次，家里熊孩子把他給我的大白兔吃了，全吃了，一個沒給我留……”

“第三次，是他說，他不會喜歡一個男人婆那天……”

“第四次，哦，今天，在剛剛，他說喜歡我……”

駱落笑著扶著他肩膀顫顫巍巍站起來，險些摔倒，許暮安上前扶著她，卻被她打掉。

“我能自己走！”

許暮安聞言也就松開了手，反正在沙灘上，摔了也摔不出什么毛病。

果然沒走幾步，駱落就摔了，忍著痛爬起來，莫名覺得委屈，開始放聲大哭。

“許暮安！你說他是不是有病啊！走就走好了，還回來干什么啊！”

“許暮安！他是真有病吧？回來就回來唄，突然跟我說喜歡……”

“許暮安！我告訴你！他就是有病，他剛剛跟我說喜歡耶！好搞笑……”

駱落沖著許暮安大喊，許暮安靜靜地聽著，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誰。

“偏偏我還有點心動了。”她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悄聲說。

許暮安走過來坐在旁邊，近距離看駱落發瘋。

“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啊許暮安。”駱落靠著他肩膀問道。

許暮安灌了幾口酒，也就借助酒精的作用，在沒人的時候，他才敢這樣把喜歡說出口。

“有，沈千渝。”

他明顯感覺到肩膀上的腦袋整個人僵了一下。

“是嗎？我都沒發現。許暮安，你把喜歡藏得太好了。”

是啊，藏得太好了。

海風肆無忌憚地吹著，打在兩人的臉上，苦苦的，澀澀的。

“你說我們這對發小是不是桃花絕緣體啊，怎么就沒人喜歡我們呢。”

“我們也不差的啊，俊男靚女的，憑什么看不上我們！”

“你怎么不說呢？挺遺憾的吧，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要是你早說的話，我就幫你了呀……”

駱落說完沒了聲響，許暮安便知道，她睡著了。

任勞任怨地背起她，又收拾了海灘上的酒罐子，才背她回家。

路上，駱落醒了，說著醉話，一會兒哭又一會兒笑的。

“許暮安，我重不重啊？”

許暮安耐著性子回答她，“不重。”

她卻不樂意了，勒著許暮安脖子威脅他，“不不不不，你要這樣說，駱落是全世界最笨最笨的人。”

“行了，閉嘴！”

駱落又想耍小脾氣。

許暮安停下，作勢要把她丟下來，“信不信我把你丟大街上。”

駱落這才安靜下來，嘴里嘟嘟囔囔，“不信，許暮安才舍不得丟下我呢。”

這直接給許暮安氣笑了，他還真舍不得。

重新調整姿勢背好駱落，在橘黃色的路燈下，回家。

004

次日清早，駱落被鬧鐘叫醒，頭痛欲裂，迷迷糊糊地坐起來。

“這就是宿醉的感覺啊，挺爽。”

駱落有些享受宿醉頭痛的感覺。

一想到跟陸宇軒說清楚了，她心里沒什么負擔了，心情輕松要飛天。

【金剛駱駝】：晚上出來吃飯，我請客。

沈千渝和梁聽很快就回復說好，只有許暮安在那頭拿著手機，嘴角抽動。

“這是請吃飯，還是請喝酒？”

但還是在群里回復了一句：“已讀。”

沈千渝和梁聽還不知道昨晚她和陸宇軒的事情，約他們出來無非就是跟他們說說，順便聚一聚。

沈千渝剛在群里發送信息，林璟凡就打電話過來了。

兩個人隨便講了幾句話，隨后林璟凡就說陸宇軒給他打電話，說讓林璟凡過去一趟。

“聽那語氣好像挺嚴重的，所以今天……”

“好，你過去吧。正好今晚我和落落他們出去吃飯，你好好陪陪陸宇軒吧。”

掛掉電話后，沈千渝嘆了口氣，頓時知道了駱落約他們的意圖了。

“陸宇軒啊，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說你活該還是同情你啊！”

當初駱落跟他們說她喜歡陸宇軒的時候，沈千渝其實挺不喜歡陸宇軒的，覺得陸宇軒身上一股子社會人的氣息，太危險了。

不過她也沒和駱落說過這話，好朋友有了喜歡的人，就支持她好了，以后的事以后說。

誰知道放任駱落每天跟在陸宇軒屁股后面跑，等來的卻是陸宇軒的一句不喜歡。

沈千渝也不打算摻和他們之間的事，無論駱落做出怎樣的決定，她都挺。

——綠源大排檔。

“你說的請吃飯就吃這個？”許暮安看著一桌子的燒烤向駱落投去不友好的眼神。

“吃吧你就，哪那么多話！吃！”駱落掐住許暮安的臉，順勢往他嘴里塞了一串烤肉。

“就是！落落你騙人！說的請吃飯！我空著肚子就出來了，就等著這頓呢！”梁聽一口一口擼下烤肉，臉委屈地皺在一起。

沈千渝在一旁也扇風點火，“你瞧給我們大梁氣的！”

梁聽嘴里還嚼著烤肉，一聽沈千渝的話，來勁兒了，二話不說把臉埋在沈千渝的頸窩處開始哭哭啼啼。

沈千渝也不閑著，抬手愛憐地拍著梁聽的腦袋，嘴里還不忘繼續嚼烤肉。

“你倆夠了啊，演得太假了！”駱落白了兩人一眼，翹起二郎腿繼續吃。

兩人見狀也不再繼續演，吃著小燒烤說著玩笑話。

吃得差不多了，駱落才一五一十說出昨晚的事情經過。

“真打算和陸宇軒老死不相往來了？”許暮安多少有點不相信駱落真的能放下。

畢竟喜歡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老死不相往來太夸張了，他不是林璟凡的朋友嘛，總是會再見到的啊。”

駱落倒也想跟陸宇軒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見面了，可是誰讓他是沈千渝男朋友的朋友呢。

只要沈千渝和林璟凡沒分手，單是這層關系，還是會再見到的。

“落落，對不起啊，因為我們的事情，讓你為難了。”

駱落憤憤地踢了一腳沈千渝，“嘖，傻子！說什么呢！跟你們沒關系。”

梁聽早在那次聚會上就見到過陸宇軒，也從沈千渝口中知道了他們的往事。

“就應該這樣！死渣渣！后悔去吧！”梁聽第一次見到陸宇軒覺得挺帥的，誰知道是這樣子的人。

“大梁，別這樣說，他不過就是不喜歡我罷了，他沒什么錯。”

駱落不想讓他在別人的印象里是壞人，這是她最后為他做的事了。

“既然不喜歡你，就應該早點說讓你死心啊，把你吊著算什么啊！現在又來說喜歡你，是覺得沒人在他屁股后面跟著不習慣了吧！”

許暮安再也忍不住了，一股腦將滿心的不滿全都說出來，他真心為駱落為陸宇軒做過的一切感到不值。

“也許吧，也許是真的不習慣沒人在他屁股后面跑。”

“我已經看開了，我放下了，真的。”

駱落眼里裹著的淚，在這一刻噴涌而出。

沈千渝讓她靠在懷里，用手幫她順頭發，像極了哄吃不到糖的孩子。

“沒關系，我在呢，我們都在。”

005

結束飯局后，林璟凡來接沈千渝，很自然的接過她肩上的包。

“陸宇軒怎么樣？沒有抱著你痛哭流涕吧？”沈千渝還是想關心關心陸宇軒的。

“哭，哭得可慘了。”林璟凡如實說。

一進到陸宇軒家，陰陰暗暗的，滿屋子都是煙味，煙灰缸里煙頭都要溢出來了。

陸宇軒就坐在地上靠著沙發，一口一口地抽著。

林璟凡沒有說話，關上門后，打開窗，屋子里才有了光線。

又在客廳找到花露水在陸宇軒周圍噴好幾下，煙味兒總算被掩蓋住了些。

“她討厭煙味兒，我今天就熏死她……”陸宇軒吐出煙圈，帶著賭氣的意味說出這話。

“沒等熏死她，你自己都得肺病了。”林璟凡自顧自地給自己倒水。

陸宇軒把煙頭插在煙灰缸里，拿起打火機又點燃下一支。

“你說，她是不是變得太快了，這才多久？就把我忘了……”

“不是她變得太快，是你自己變了。”

林璟凡拿著水杯坐在地上，與他面對面。

“在國外的時候，你總跟我說，有個男人婆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煩都煩死了。”

“可現在呢？你求著人家回到以前。”

“陸宇軒，其實你很早就已經把她放在心上了。”

陸宇軒茫然地抬起頭，自嘲地笑了笑。覺得口渴難耐，搶過林璟凡手里的水一飲而盡。

幾滴水掛在嘴邊，他用手胡亂地擦掉，聲音已經啞的不成樣子。

“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歡駱落，只有我不知道。”

當時跟他以前在網吧打游戲的幾個玩友就曾經說過。

“你這小子估計也喜歡那姑娘，不然怎么可能天天讓人家跟著他，早把人家唬回去了吧！”

“就是呀陸宇軒，要我說，你干脆從了人家算了，也不枉費人家對你的這番心意啊！”

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行了啊，起來收拾收拾，亂得不行。”林璟凡一邊嫌棄一邊幫他收拾。

臨走前，林璟凡幫他煮了碗面，順手也把垃圾帶到樓下丟了。

——

剛在還在身旁的女孩兒卻突然埋頭在自己懷里，小手圈著他。

林璟凡愣了好一會兒，也把她抱住，柔聲詢問。

“怎么了？”

懷里的女孩忍著鼻子的酸楚，聲音糯糯的，她有些慶幸。

“還好，還好我們沒錯過彼此。”

林璟凡將她抱得更緊一些，“嗯，我們都要好好的。”

耳畔傳來糖葫蘆小販的叫賣聲，沈千渝推開林璟凡，撅著小嘴，眨巴著兩眼看著他。

美好氛圍突然被打破，林璟凡被氣笑了，牽起她的手朝糖葫蘆走過去。

如愿得到糖葫蘆，沈千渝就顧著吃，把林璟凡晾在一邊。

“一坨呢？又把它放凱叔家了？”

在一起之后，沈千渝才知道原來一坨是林璟凡的狗，替一坨憤憤不平，為什么主人總把它放養在凱叔家。

“你喜歡它不能大于喜歡我。”林璟凡答非所問，甚至還有些傲嬌。

上次約會的時候把一坨也帶上了，結果就是一人一狗的快樂時光，林璟凡完全被忽略掉。

“嘖，怎么還吃一坨的醋啊……”沈千渝踮起腳摸摸他的頭，“乖，聽我的，醋不好吃。”

旁邊幾個看著是高中生模樣的女生，目光時不時地朝林璟凡這邊看。

“看到那個帥哥了嗎？那女生是他女朋友嗎？看著好親密啊！”

“男生這么帥，女生長得有點磕磣，不般配不般配。”

“就是啊，帥哥一定是被威脅了！”

這些話都被沈千渝一字不漏地聽在耳朵里，原本正溫柔地摸摸林璟凡的頭發，下一瞬狠狠地揪了一把。

沒事長那么好看干什么！招蜂引蝶！

沈千渝仔細看，原來林璟凡把她的包跨在右肩上，從她們的角度看是看不到的。

哼，看來要宣示主權了！

沈千渝把糖葫蘆湊在林璟凡嘴邊，他剛想咬一口，沈千渝就轉到另一邊，他也跟著轉了一圈，這樣一來，林璟凡肩上背的包就會被看到的。

“張嘴張嘴，吃！”

林璟凡聽話地咬下一顆糖葫蘆，沈千渝突然湊上來咬掉一半，又順帶親幾口，然后滿意地嚼嚼。

“甜吧？”

林璟凡把半顆糖葫蘆咽下肚，彎腰又親了好幾口，回味似的舔舔唇。

“嗯，超甜。”

沈千渝假裝很羞澀地拍了幾下他的肩膀，轉頭看見那幾個高中生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

沈千渝害羞地擺擺手，主動牽起林璟凡的手。

“你們不要誤會哦，我們只是普通情侶，不是朋友。”

高中生們見狀只是尷尬地點頭笑笑就拉扯著走了。

“走吧，男朋友。”

“你剛才是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

“做得好。”

……

那年盛夏，有幸遇你，陪你聽蟬鳴盛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