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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驚變

烈日暴曬著黑水河,就想要把它曬干一般,一只魚兒跳出水面;

——真熱啊!

男人光溜著黑身子,汗珠子往下滲;娃子在地上,光著屁股,咧著嘴兒;女人拿扇子給娃子扇著··········狗爬在屋檐影子里,扯著舌頭,好似要扯出來一般;貓兒伸著那長著刺兒的舌頭去舔水;答滴答滴,可真涼快。

那只魚兒沉下水底,在水草中穿梭著;

“這水可舒服死人了。”

“為啥人不下來呢?”

“怪得很?”一只魚兒吐了個泡泡;

——呲啦!天空拉起了一道閃電,聲音從遠處傳到了臨河村;

——真怪吶!大晴天的打雷。話還沒有說出口,嘩嘩嘩的雨點子,鋪天蓋地的來了;第一陣撒在土上,茲的冒了一陣煙。大地感到悶的慌,雨沒有帶來涼爽,只帶來了一層厚厚的悶;臨河村大雨滂沱著,而黑水河上面卻閃著魚鱗;

狗日的,這天可真怪!

萬娃子耐不住燥,跑出屋,在村道上扯著嗓子喊著;

————世道要變了,世道要變了········

獨眼的老漢更老了,他感到一絲不詳;

——狗日的,胡亂嚷嚷什么。

漢子們都不耐煩的抽著煙,聞著燥熱的水汽。

臨河村的人們受難了;

老天爺的無名火,第一個發在了永貴地寡妻白氏,就在中秋過后的第二天;張白氏感到一陣肚子痛,在茅房拉了個痛快,她沒當回事兒;可是接連幾天都拉肚子,這病來得急;張白氏感到自己肚子都要拉空了,腸子都要出來了,出來的都是寡清的水··········本柄看著她,兩頰縮了下去,臉色發白,眼睛想要凸了出來,他一把脈;只是一般癥狀啊!來的急了些!【我們原諒這個人兒吧!他不知道這是什么病因為他所知的確有限】。

本柄的幾副藥下去也不頂用。

張白氏不思飲食,上不進,下急出;她越來越瘦,只剩一層皮兒繃著骨頭;眼睛凸著放著綠光,鼻子不停地留著清涕,嘴里管不住的留著涎水;下邊炕圍是綠葉色帶黃的寡水兒········

靜芳在炕邊望著婆婆,留著無助的淚;張白氏對媳婦,有氣無力,斷斷續續地說;

——我想在吃一次荷包蛋。

“娘,你等著我給你做。”

靜芳家將臥著的三個荷包蛋端進去,張白氏已經咽氣了。

緊接著,獨眼老漢,也拉個不住,不幾天他的幾個兒子把他推了出來········接著老漢的兒子,兒媳也出現了;村里和他們接觸過的也染上了·······這并好似可以人傳人。

先死的張白氏倒是風光葬了,后來人越死也多,先管活下的再管死了的!便草草了事兒,一輛木板車,拖出家門,挖一個坑,土一埋上!

眼淚這時是多余的。

本柄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他家無間大屋已經住滿了人;屋外搭十來個草棚子;可是來的人源源不斷。空氣中飄散著一股腥臭味兒,無助的哭聲,恐慌的氣息······

本柄慌了,他試了所有他知道的藥方,不抵用!這不是簡單的拉肚子,發熱!這是一種急病,會認傳人;搞不好整個臨河村都保不住!他連夜找樹成商量;

第二天,樹成拿著銅鑼在村道上敲著;

——熱病來得急,難治得很,沒事別瞎逛,小心人傳人。

——·······難治得很·······沒事別瞎逛·········

死亡籠罩著整個村子,有些人家偷偷去投別村的親戚去了;家家戶戶把門閉的死死的,生怕有人把病帶了來,一聽敲門聲就是一驚;聽到鄰家的開門,推車推了出來············

——哎!又走一個!

本柄暗恨自己無用,他帶著春風的臉上布滿了疲憊和焦躁;他又找了許多藥方讓拉的人喝下;照樣是雙眼突出泛著綠光,流涕,涎水,襠里發出惡臭。

當那綠光黯淡下去,這人就沒了······

——啊!娘!我的兒啦@!············

——劉大夫,本柄,娃他叔·······救救我的·······

這話像是一把刀在割著她的心,無助,疲憊,傷痛充盈他的心頭;他幾乎要暈了下去,可這些痛苦的聲音呼喚這他,支撐著他;他知道;自己決不能倒下去,自己一倒這些人就完了!

啞女也染上熱病了。

啞女發覺自己頭發這熱,眼睛像藥堂里的人一般往外凸著;他躲著本柄偷偷的拉;總是等本柄睡了她才睡。

每天一如往常一般將飯做好,水打好,在藥堂里幫著本柄忙上忙下;好似不知道累;本柄全身心放在病人人身上,全然沒有發現啞女的異樣;我婆姨真好!

直到啞女倒下,躺在他的懷里,一切都來不及了;啞女燃盡了她的所有精力,微弱的氣在她的鼻子里出出進進,鼻涕流出來本柄就給她擦了,嘴里的涎水流下來,本柄就抹掉了;啞女就閉著嘴巴,她嫌自己臭,將本柄推了開,本柄摟住她;啞女咧嘴望著他,對他笑!舉起無力的手想擦掉他眼里的淚水;啞女鼓脹的的眼睛一直盯著他,好像要把他留在綠光里;

老李頭兒在一旁呆呆的望著她;

——啞女,啞女;你快起來陪我玩兒!

三個娃子哭成一團,屋里的聲音傳了出去,藥堂里的人眼里流出了兩條暖流;

——老天爺,這是咋了?

——狗日的天,你咋這么狠心·····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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