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女兒用的都是廉價護膚品、香水什么的,我也不太懂這些,那些東西包裝看起來并不華麗,我也就并沒有多想,但是聽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一件事情......”
冉飛鵬低著頭繼續道:“一次偶然的巧合,我聽到女兒在和一個陌生的男性打電話,他們聊的就是和香水有關的話題。”
“因為隔著房門,我只聽到了三言兩語,對方好像說什么日期快到了,香水必須要怎么怎么,女兒回復說一切都妥當,她會按時交付的......”
“第二天她一大早就出了門,我以為女兒是交了男朋友約會,我也沒點破,只是想等她回來好好問問,但是很快她就拎著一個手提袋回來了,我覺得我誤會了女兒,她是在特定的商店買那里獨有的商品也說不定,我要是多嘴一問,怕傷到姑娘自尊心。”
“現在我是知道了,那些東西的價格都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冉瑩的手機還在么?”我打斷道。
“還......還在,不過很久沒有開過機了,你是想找那個賣香水的人?”
“碰碰運氣,我猜測對方多半是銷聲匿跡了,都過去這么久了,你女兒的死訊ta不可能不知道,我是想看看有沒有文字形式的信息殘留,也方便我追查。”
“唉......”我長嘆一口氣,“香水害了很多人,換句話說,制作香水并售賣的人害了很多人,它其實也和我的委托脫不開關系。不過冉瑩的真正死因倒不是直接因為香水。”
我掏出夾在胸口口袋的筆,扯下一張便簽開始寫寫畫畫:“齊德勝寄托了全部的希望,押注上自己的未來,冉瑩對他來說更像是救贖,是這么多年灰暗生活里唯一的光亮。”
“但可惜,他眼中的自帶完美濾鏡的冉瑩和現實里的人完全不一樣。高奢的消費,沒有回報的付出,自私自利的性格,滿滿的虛榮心。”
“冉瑩認為齊德勝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她從來沒有把齊德勝當做戀人看待,甚至都沒有當人。”
揮手即來覆手即去,他們之間的關系一直都不對等,冉瑩更像是公主,而齊德勝就是沉浸在王子幻想當中的奴仆。
后面的話我沒有說,冉瑩的父親也許有錯,但是釀就惡果的原因歸根結底還是人性。
“齊德勝直到失去生命的那一刻,他都不會知道是香水害了他,是他最愛的人背叛了他。”
“執念是這類人最為寶貴也是最可怕的東西,齊德勝身死但執念未消,我推測化為鬼物之后的齊德勝知曉了事情經過才會對冉瑩下手。”
“……我知道那孩子很可憐,但是如果說是他化身厲鬼報復我女兒,太扯了吧!”
冉飛鵬思路清奇:“聽你這么說,香水就像是毒品一樣,它有最大的危害同時也誘惑著別人,我女兒從來沒有受到過香水的危害,她就可以抵制住誘惑。”
冉飛鵬手指點了點便簽上齊德勝的名字:“但是他沒有,所以他死了,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我這才發現,冉飛鵬的表情從一開始的緊張局促已經轉變到了滿不在乎和放松。
我好像讀懂了他的眼神:故事編的不錯,請繼續。
“那冉瑩呢?你女兒為什么會死?”
“……”
“你是想說……謀殺?”
我直起腰,靠在椅背上,一只胳膊搭在上面,另一只手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
“冉先生……”我壓著心底的火,“我之所以和你說了這么多,一是出于對你的信任,二是我認為你有知情權,我不希望我忙活一下午做的都是無用功。”
“你這是對我專業素養的質疑!”
“陳先生,我并沒有質疑你的專業素養,只是我們這次見面,應該是為了再見我女兒一面而來,如果真的有鬼神存在,見到我女兒的時候當面問清楚,不就水落石出了。”
我嗤笑了一聲,伏下身子來,直視著冉飛鵬的眼睛:
“你知道鬼是怎么形成的么,你知道鬼怪殺人的規則么,你知道鬼怪殺人的手法么,你知道人和鬼可不可以交流,又是怎么交流的么?”
“整件事情我要調查清楚,不僅僅是為了我的委托,還是為了那么多無辜的生命,也是為了齊德勝這樣的事情不再發生。你真以為你女兒是什么好東西……”
瞳孔開始顫抖,嘴巴不自覺的張開,手指關節也捏的發白。在冉飛鵬眼睛里,倒映著一雙鮮紅吐血,布滿詛咒和血絲的紅眼睛。
“我見識過真正厲鬼的恐怖,沒有人能從那樣的東西手下活下來,沒有束縛,不可能抗衡!”
“按理說齊德勝經歷所化怨氣足夠支撐他化為厲鬼了,那個時候,冉瑩和她宿舍里的所有人都難逃一死。然后緊接著就是你這個冉瑩的直系血親!”
“可為什么你還活著好好的呢……”
我收回陰眼,不去看汗如雨下的冉飛鵬,轉而坐直身子,用小巧的勺子敲了敲涼透的咖啡杯。
“我不是什么義務勞動的志愿者,也不是行善積德的慈善家,早和你講過,我可以讓你沒有代價的見到你的女兒,為什么就不能好好合作呢。”
我頭也沒抬:“手機,你女兒用的手機,我今晚就要看到,上面的東西你應該知道有多重要。”
“記得我說過的地址,冉先生,再會,我有事必須要去忙了。”
“希望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不會鬧得這么不愉快……”
沒有理會瑟瑟發抖的冉飛鵬,我起身離開了咖啡店。
我本不打算用如此強硬的態度對待他,但我忽的意識到哎他好像找到了我話里的漏洞。
現在的我怎么可能做到讓冉瑩現身,她到底有沒有化身為鬼尚不清楚,一切都是我的推測,說好聽點就是善意的謊言。
大棒加甜棗永不過時,適當的威懾遠比人畜無害的溝通有效的多。
我說的話并非無稽之談,香水的神秘和可怕已經牢牢刻印在我心底,幕后之人借助冉瑩的手已經殘害了多少人。
他們毫無人性可言,更沒有道德底線,我篤定冉瑩就算是死亡也還沒有失去利用價值,所以她肯定還沒有魂飛魄散。
南歆等人失去魂魄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他們要的并不是生命,而是更有價值的魂魄,通過香水的媒介肆意妄為,我有理由相信他們不會因為冉瑩的死就此罷休。
我認為我還沒有打草驚蛇,繼續跟進冉瑩和齊德勝肯定能順藤摸瓜找到更多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