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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感到恥辱、受到指責

我的悲傷和馬特的死亡受到了他人的指責與評價,這種經歷并不特殊,大多數悲痛者都有這樣的經歷。

當喪慟事件是非正常的、暴力的或者意外發生的時,我們會立刻指出幸存者做錯的地方。這種指責的反作用力尤為強烈。他們是如此荒唐愚蠢,要是我,我絕對不會這么做。這樣的做法能夠在某種程度上放松大腦,使我們相信借由這種善意,我們和我們所愛的人都能得到保護。即使不幸發生了(錯誤不在我們自身),我們也能夠堅強地面對。悲痛不會像摧毀他們一樣把我們打垮,我們一定會比其他人處理得更好。一切都會好起來。

布琳·布朗發現,指責是一種宣泄痛苦和不快的方式。強烈的悲痛提醒我們,再小心謹慎,生命依舊如此脆弱,他人經歷的噩夢接下來就會落到我們身上。這個事實實在令人如鯁在喉。我們必須用某種花哨的策略(或者說思維的暗示)來減輕這種不適感,維持安全感。

有人來到你身邊對你說:“你的痛苦我簡直無法想象。”事實上他們能夠想象。他們的大腦會自動開始想象。身為哺乳動物,從神經生物學上來說,我們是能夠互相溝通的。共情產生于我們大腦的邊緣系統,能夠讓我們感受到他人的痛苦或快樂。獲悉他人的痛苦會使我們感同身受。大腦知道我們是彼此相連的。

看到別人痛苦會觸發我們的內部反應,讓我們非常不適。我們從生理上明白這樣的情景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因此我們關閉了共情的神經中樞。我們拒絕和他人的連接。我們轉向評價和指責。

這是一種情緒方面的自我保護本能。

然而,這種行為已經從個人蔓延到全世界。我們會清楚地發現,我們的文化對女性和少數群體的暴力已經發展成一種流行病:受害者一定罪有應得。在大規模的自然和人為災害后,就會出現這種情況,例如2011年日本海嘯發生后,有人稱這是對日本偷襲珍珠港的“報應”。1

即使方式不同、形式不同,面對他人的痛苦,我們的回應也往往是指責:如果壞事發生了,你就要自己承擔。

因幸存者的痛苦而指責他們(使其陷入悲痛或使其遭到某種人際暴力),是我們解決問題的必要機制。從同情轉向詆毀是多么容易。我們總是將焦點快速轉移到對責任在誰的辯論上,甚至無法在真實的悲痛中稍作停留。

我們對悲傷的恐懼,以及我們處理悲傷和喪慟的方式,源于我們對人際關系的恐懼。我們畏懼的是真正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關聯。發生在其他人身上的事情也會發生在我們任何一個人的身上。雖然看到他人的痛苦我們會想到自己,但我們并不希望自己處于那樣的境地。

災難和死亡會引發一定層面上的共情,你會感同身受,并且認識到無論你有多謹慎,這些事都會發生在你或者你愛的人身上。有很多證據表明,在生活中,我們能掌控的只是一小部分。我們討厭這些證據,竭盡所能、不惜一切代價避免生活失控。人為地劃出了一條分界線,將那些處在痛苦中的人們放在了分界線錯誤的一邊,而我們永遠是正確的。相比于被痛苦摧毀,我們寧愿選擇遠離痛苦。

責備的文化保護我們的安全。或者說,它使我們相信我們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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