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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都春天了雨還一直下

  • 弇山南
  • 行吟云漢
  • 4829字
  • 2021-09-06 22:10:33

天氣一天天回暖,白色的玉蘭花苞豎在枝頭,紫色的玉蘭花含苞待放,春天再把溫度調高點,這些花兒就會競相開放了。

兩周一次的換座位又要來臨了,簡兮看上去很痛苦,秦后來他們從靠北窗的第四大組又換到了靠南窗的第一大組,簡兮又要像廣播一樣向每一個進門的同學播送“關門”信號了。從北到南,這是一場“大遷徙”。秦后來主動幫林沉湘搬桌子,她問他:“搬得動嗎?”

秦后來說:“可以的。”

可真正搬的時候,秦后來感覺沉湘的桌子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他恨自己為什么沒有項羽拔山扛鼎的力氣,只好咬著牙堅持,幸好沉湘過來搭了一把手,他們一人抬一側,將課桌運上講臺。

在沉湘一腳踏上講臺前,秦后來對她說:“你當心。”

“你放心。”她回道。

坐在南窗旁,春光獨好,藍天悠悠,白云飄飄,陽光暖照。

上午跑操的時候,年級主任叫所有班級跑步認真點兒!拿出精氣神且不要說話。三月底會有跑操比賽,比完后每天上午的大課間就做廣播體操了。做操比跑步輕松太多,適合濫竽充數,不會做的跟著領操的學就行了,依葫蘆畫瓢,不算很難。

好天氣容易造就好心情,即使秦后來周末的物理作業做得很差,課上老師也沒有把他“踢到窗外”。她今天看上去很高興,叫同學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她兩手撐著講臺,身子朝前仰,臉幾乎要貼到座位表上了,后頭一只腳還翹著,儼然年輕了二三十歲。

最近在學向心力、離心力的內容,毋庸置疑,秦后來一竅不通。他盼望著早點學萬有引力,那種只要帶帶公式的題目特別合秦后來的胃口。

體育課出完一身汗回教室,適逢“枯水期”,有個女生說飲水機沒水了,于是壯漢同學抓了幾個壯丁,隨他一起去“西水東調”,秦后來和簡兮便在其中。秦后來是第一次去搬水,主要想鍛煉一下,一桶五加侖的水應該是能搬動的。

搬水的地方就在一樓,高一九班隔壁的小房間。秦后來發現,那里的負責人竟是那個雨天、穿著紅色雨披、騎著電瓶車的師傅,原來他不是老師,是后勤部門的。

壯漢同學稱他“江師傅”,秦后來以后便也這么叫。

江師傅看著秦后來瘦弱的身板,不禁同情了一句:“小伙子,搬得動嗎?”

“搬得動。”

“那就好,連一桶水都搬不動算什么男人,你說是不是?”

秦后來抱著一桶水跟江師傅道別,心想抱回教室還是沒問題的。幸好十一班不在四樓,不然六段樓梯會壓垮他;又幸好不是高三十一班,不然兩個長廊會累垮他。

秦后來讓簡兮等等自己,別走那么快,簡兮笑著說:“是不是抱不動了?你放地上滾吧。”

“怎么會!”為了證明自己是個男人,再重的水秦后來也得抱在手里。

他和簡兮一塊兒進了班,卻不料被堵在了儲藏室門口。他一邊等一邊抬腿頂著那桶水,覺得快撐不住了。簡兮對擋路的張飛說了一句:“麻煩讓一讓。”

張飛轉過身,看了一眼簡兮,二話不說就抱走簡兮手中的那桶水。周圍女生都看傻了眼,紛紛朝簡兮說:“你看看你,搬桶水還要女生幫你,你是不是男人。”簡兮百口莫辯。秦后來趁著張飛開出的一條縫擠進儲藏室,放下水的那一刻,真像是卸去了滿身的負擔,雙手輕飄飄的,又像放在油鍋里炸過,脆脆的,似乎一碰就斷。

周二早讀課上英語大默寫,完成后小浣熊讓他們大組之間交換批,張飛的卷子已經在秦后來手上了,但簡兮湊過來對他說:“我們換一下,好不好?”

還沒經過秦后來同意他就換走了。簡兮字丑,批作業也丑。別人清清爽爽的試卷一經他手,立馬成了一件涂鴉作品。錯得多,那就是叉叉滿天飛,錯得少,那就是一個大勾,大到能把試卷沖破的那種。秦后來、林沉湘、于晴晴都經歷過,“心有余悸”。而簡兮和張飛又是大冤家,估計批完下來二人“仇恨”更深一層,張飛真要不遠萬里“殺”過來問罪。

趁著事態還沒惡化,秦后來想換回來。

“你不是很喜歡批錯得多的默寫嗎?這張春哥的,保證你打叉打得爽。要不要換回來?”秦后來說道。

“算了,省點墨水。”簡兮不換。

只見他對照答案,簡簡單單、規規矩矩地畫了幾個大勾。

秦后來一驚,湊過去瞧,他發現張飛的默寫試卷上其實有蠻多錯的,簡兮都故意沒批出來。他沒有說破,轉而看了看自己批的春哥的默寫——錯得慘不忍睹。

“唉,我還是手下留情點吧。”秦后來想。

玉蘭花終于吸收了足夠多的熱量,向著長天綻放了。教室外頭的是株白玉蘭,它花瓣潔白得惹人憐愛,像是小姑娘吹彈可破的臉蛋。它白得透徹,白得鮮妍,它和高二高三那邊的紫玉蘭一同吹起了東君進駐的號角。

午休美美地睡過一覺醒來,秦后來發現前面的頭發翹得高高的,壓都壓不下去。

“你好像機器貓里的小夫,哈哈哈。”簡兮嘲笑著。

“去衛生間沾水壓一壓。”林沉湘建議道。

懶洋洋的午后,暖風熏得醉人。秦后來掬一把水洗了個臉,清醒的雙眼看清新的天空格外清晰。他穿過停車庫,獨立香樟樹下,校園外碧水蓬勃地律動著,白云無憂無慮地飄著,天藍得好像能映照出人們澄澈的內心。只要是學習學累了,或是下午犯困了,好多學生就會站在和秦后來差不多的位置,極目遠眺,便覺無比舒爽。

這里是學校的最東面,有一條連結南北的柏油路,往北經過石橋,便到教師辦公樓,往南差不多跑兩百米便到學校食堂。當然了,平時下課吃飯可不能跑去食堂,因為學校明令禁止“打沖鋒”行為,一經發現,就會受到一通口頭教育以及一封書面檢討。再往南一點就是和食堂內含的小賣部,以及和食堂外離的宿舍樓。弇山高中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里面生活、學習是幸福的,這樣就好。

剛回暖幾天,冷氣又伴隨著雨一塊兒降下來。撐傘是一項費力運動,而且風還會與你較勁,秦后來想:我有“雨衣”,根本不用擔心衣服濕。

“但是你鞋和褲子會濕掉啊。”林沉湘提醒他。

周五體育課下課,秦后來去館內的衛生間洗手,正好在拐角處碰見了林沉湘,他們打了個招呼就分道揚鑣。結果秦后來洗完手出來,又在體育館門口遇見了她。

她先說話:“你有帶傘嗎?”

體育館里上節課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門口一把傘也沒剩下。

秦后來看見她手里有把黑傘。

他回道:“沒有,我是戴著帽子來的。”

“那我們一起撐吧。”她說。

“不用不用,你們倆撐就行,我這件衣服防水的,濕不了。”

“但是你鞋和褲子會濕掉啊。”林沉湘提醒他。

“我們這把傘很大的,夠撐三個人。”張飛說。

秦后來便扭扭捏捏地和她們共撐一把傘回教室,路上沉湘問他:“為什么不撐傘,是懶嗎?”他尷尬地“呣”了一聲。

不料這一幕難逃簡兮法眼,他像是在秦后來身上安了監控似的,對方做什么他都知道。他又拿這件事開涮:“你都穿了雨衣了,還和女孩子共傘,說,是何居心,從實招來。”

秦后來總不能一直讓他占上風吧,這次他主動出擊:“又不是我和張飛兩個人撐一把傘,你這么激動干嘛。”

簡兮一下子語無倫次,秦后來偷偷笑著,這回可算抓到他的把柄了。

簡兮不說話,只默默地疊他手里的傘。

“不對,這好像不是我的傘,我拿錯了。”他正要動身回體育館,被秦后來攔下了。他告訴簡兮:“我出來的時候門口已經沒傘了,去了也白去。”簡兮抓了一把外家的傘,愣是不太適應。秦后來安慰他:“沒事沒事,你跟原傘的感情我能理解,但反正也找不回來了,新的用用好了。”

簡兮打量著手中的新傘,兩眼放光:“也行,這把傘好像是新買的,比我那把好。”

“你這不賺了嘛!”秦后來說。

簡兮喜出望外,對原傘的感情一下子煙消云散。

雨又持續下了兩天,到周一才停。十班門口的垂絲海棠已經伸出了一條條紅色的小觸角,宛如努嘴的小孩子,玲瓏可愛。

忽冷忽熱的天氣又給秦后來的身體帶來了煩惱,一連幾天鼻子都是塞著的,到最后頭昏眼花得連跑操都參加不了。讓秦后來不能理解的是,班里的窗總是關得嚴嚴實實,空氣不能流通,想呼吸新鮮空氣都成了莫大的奢侈。簡兮還戲稱秦后來“龍體欠佳”,秦后來真想給他一拳,無奈四肢發軟,連支筆都握不穩,更別提握拳了。秦后來撐過晚自習,回到家喝完了藥倒頭就睡,第二天醒來感覺恢復了不少。他媽媽讓他“留家察看”,他趕緊向她展示自己的精神活力,覺得大可不必。在校門口下車的時候,秦后來媽媽還搖下車窗囑咐著,如果在學校里覺得身體不舒服的話,不要強撐,就找班主任借電話打給她。秦后來頻頻點頭,藥能治病,家人的關懷也能治病,另外他認為還有自己的意志,最近政治課有學到,“意識對人生理活動具有調節和控制作用。”高昂的意識催人奮進,“我只要意志力夠強,病魔就奈何不了我。”他想。

林沉湘淺淺的一笑就是催化劑,秦后來能好得更快。

明天周五,他們要給高二會考布置考場,所以上午十點半左右就能放學。周六周日兩天會考。

雖然放假近在眼前,可同學們還得度過這個周四。

早就聽說校方四月份會帶高一高二學生去春游,最近更是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在最后一節文體課上,班主任下發了春游通知單——結果一看時間是四月底!這是五月派來的細作吧!

這節課上,班主任還跟他們說了一下以后的安排,視角拉得遠遠的,四月底是春游,五一回來就期中考試,五月中旬為期一周的藝術節活動是學校的特色,六月底期末考試,最后就是最最重要的文理分科。班主任讓他們做好長遠打算。大致規劃完,文體課還剩下二十多分鐘,“剩下時間我們把周末試卷評講一下吧。這樣你們晚上好整理錯題。”班主任說。文體課就是這樣,一半班會課,一半數學課,同學們早已習慣。

周五到學校先上了兩節課,然后再是全校排考場、大掃除。因為弇高是考場,弇山市的其他高校的考生都得過來,所以他們也要給外校師生樹立一個良好的形象。

每屆高一都要給高二打掃備考教室。備考教室在藝術樓南面的實驗樓里,就是隱藏著標本和人體模型的地方,在每個學校都是一個神秘又令人向往的存在。

秦后來、林沉湘、簡兮、張飛以及陳媽主動跟著勞動委員前往實驗樓打掃。一路上他們又聊起那次藝術樓探險的事情。

“所以最后那個腳步聲和鐵器聲到現在都是一個謎。”簡兮娓娓道來。

“會不會是別的來探險的人?”張飛問道。

“你傻啊,別人來探險鬧這么大動靜干嘛?”簡兮說。

“我覺得可能是掃地阿姨,我有一次聽到過。掃把和簸箕碰撞的聲音和那晚聽到的一模一樣。”秦后來說。

大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銀杏抽出的嫩葉在風中飄啊飄。

他們負責打掃高二十一班待的教室,那是一間物理實驗室。簡兮一進門就開始擺弄著滑動變阻器。勞動委員把任務分配到個人,然后身先士卒掃起了地。

“兵貴神速,簡兮你別玩了。”勞動委員叫道,足有將軍號令士卒的口氣。

“要我做什么?”簡兮問。

“拖地。”張飛說。

“好,那我馬上去擦窗戶。”簡兮笑著,嘴上那么說,手里還是抓著拖把往洗手間奔去。不一會兒他就提著濕答答的拖把進來,大家掃完一塊他就拖一塊。林沉湘和陳媽在一旁擦桌子。

“秦后來你快來看,這兒有字。”

秦后來聽見林沉湘叫他,立馬翻山越嶺過去。

清風徐來。

只見臺面上、電壓表表盤旁邊赫然寫著幾個鉛筆字:你們會考加油!2014.6.9

“上一屆的人高考時留下來的。”秦后來說。

“如果我是下午坐在這張位置上的人,看到這段文字一定覺得超幸福。”林沉湘幸福地說。

她已經是第一個看到的了。實驗樓的教室一般只在會考、高考的時候用作休息室,平常除了社團活動幾乎是不用的。上學期物理學“電”的時候壓根兒就沒來過這兒。而社團活動的那些人忙前忙后的,就像簡兮那樣一進來就對柜子里陳列的東西動手動腳,才不會注意到表盤上的文字呢。

“你們有誰帶筆了嗎?”林沉湘問大家。

偏偏秦后來就帶了支筆,還有封面上畫著稻草人的小記事本,因為他開始將靈光一閃的內容記在本子上。

可他帶的是支水筆,字寫不上去。

林沉湘跑上講臺,翻著抽屜,不一會兒她就帶了支2B鉛筆回來。

“寫什么呢?”她可愛地思考著。

那一刻微風拂過她的發梢,幾縷劉海蠢蠢欲動,纖纖素手如水般靜謐。

水波不興。

希望這樣的祝福能一直延續下去。

年級主任打窗外經過,沖著里頭的他們說道:“打掃得很干凈了,辛苦了,你們早點回教室吧。我等下要來關門了。”

離開的時候,林沉湘仍戀戀不舍地看著那張桌子,眼波溫柔,輕風溫柔。

大掃除的校園是忙碌的,走在勵志廣場上,遠處三幢教學樓里的學生都在忙活著。撣塵、提水、擦窗、掃走廊,無人不站著,無人不忙著。

排完考場,搞完衛生,教室煥然一新,在窗明幾凈的屋子里讀書,一定會有好心情。

“啊。”林沉湘大叫一聲。其他人以為有什么重大的事,紛紛朝她看去,只見她手里握著那支2B鉛筆。

“我轉筆轉著轉著,忘記放回去了。”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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