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里，葉檸都在等顧離的電話，她確信，她一定會接到。她的感覺沒錯的，顧離肯定是喜歡她的。

可是他有點呆，如果她不逼一逼他，他可能永遠都不會發現，也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口。

葉檸想，她承認自己有點喜歡他，那他呢？為什么不說出來？合不合適得試試才知道。

而且，她從來都把學習和私事分得很清，不會影響她的。

少年們就是這么熱情大膽，好似不顧結果，哪怕是飛蛾，也要撲一撲那蝕骨的火。

剛開始葉檸每天都很期待顧離的電話，認為他很快就會想清楚，然后她假裝考慮考慮再答應他。

可是，已經過了二十多天，眼看著一個月的時間就快到了，她還是沒接到顧離的電話。

她有點生氣，又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測，可能，他真的不喜歡她吧？

吃完晚飯，葉檸坐在走廊里，再次打開手機一遍遍搜索曾經搜索了無數次的問題，又去某乎看回答。

【男生愿意吃女生剩的東西意味著什么？】

【男生幫女生吹頭發是什么意思？】

【一個男生幫女生整理衣服代表著什么？】

……

葉檸看著這些回答，無一例外全都是在說這個男生喜歡女生，代表著曖昧與愛意。

她蹙起秀眉，眼里聚起片刻的茫然，一個人坐著發呆。

她知道自己以前很別扭，不管是好的壞的她都說不出口。

她好不容易才給自己時間冷靜，說服自己，喜歡就喜歡了，不要藏著掖著。

早戀什么的，她不怕，也無所謂。她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順從自己的心意。

可是，她好像是，錯了？

劉軒昂走上樓的時候就看見葉檸一個人坐在走廊里，抱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么。

眉頭輕挑，他邁步走向葉檸，坐在她旁邊的凳子上，翹著二郎腿，斜睨著她，“看什么呢這么入迷？”

葉檸一驚，手快地按下關機鍵，坐直身體，答道：“沒事。”

劉軒昂不信，“你這樣子太明顯了，是不是干什么壞事了？”

葉檸不理他，他也不在意，又笑道：“喂，你說我這么帥，你為什么不喜歡我啊？”他猜測著，“你，該不會是，喜歡上別人了吧？”

葉檸沒回答他，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感受到她明顯的疏離，劉軒昂心里又一次挫敗，這絕對是他泡妹生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敗筆，他快被整瘋了！

這人軟硬不吃，他著實沒什么辦法了。

他不解，再一次問道：“你為什么，不答應跟我在一起啊？”他是真的第一次吃癟。

劉軒昂本以為還是像以前一樣得不到回答，誰知，葉檸淡淡開口道：“我不喜歡你，一開始就告訴過你了。”

劉軒昂一愣，他知道啊，他從一開始就被拒絕，但他以為那是小女生鬧別扭，畢竟她那時候對他是有些好感的。

可他沒想到的是，她居然真的沒有同意跟他在一起，不管他怎么告白。

他張了張嘴，朝葉檸靠過去，眨了眨眼，道：“可是，我還是挺喜歡你的，你再考慮考慮？”

“……那我問你，你交過多少個女朋友？”

劉軒昂一噎，沒想到她會直接想拆他老底，他臉一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這談戀愛不是很正常嗎？問這個干嘛？”

葉檸一笑，“看吧，連你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個。”

“可是，可是我是真的挺喜歡你的。”男生睜大了眼睛，還一邊點著頭，十分篤定。

葉檸按著手機音量鍵，看著屏幕亮起又暗下，聲音有些飄忽，“你這句話跟很多女生都這樣說過吧？”

不等他辯駁，她直接說道：“你這樣，讓人很難相信啊。而且，我有喜歡的人了，”葉檸一字一句，非常認真，“謝謝你，但是我不喜歡你。”

看他一臉灰白，葉檸想了想，說道：“現在我們應該好好學習，你也好好想想，如果以后你真的遇到了很喜歡的女生，她因為你以前的事不相信你，你該怎么辦？

“畢竟，我們都渴望美好。”

……

“小離，媽媽也不管你和檸檸到底是什么關系，只是想告訴你，檸檸年紀還小，對一些事可能考慮不清楚，你做決定的時候也要仔細，不要盲目沖動。

“檸檸不懂，但你要懂，不能不顧后果。

“如果你實在是喜歡她，也要等到合適的時候，明白嗎？”

顧離坐在房間里拿著手機，手指點在葉檸的電話號碼上，遲遲不見他撥號。

顧母的話一遍一遍回蕩在耳邊，惹得他心煩意亂。

他隱約知道葉檸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也明白了自己對她有不同，但是，他還是有點無法接受。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把葉檸當成妹妹的。

顧離把手機關機，隨手一扔，躺回床上把被子一拉蒙在頭上，輾轉反側半晌，又起身去拿手機。

他伸手把頭發撩到后面，呼吸有些重，指尖冒出的汗漬粘在手機屏幕上，他手指抖了半天也沒解開鎖。

好不容易找到葉檸的號碼，他又停下來猶豫著。

說什么好呢？

要讓她回來嗎？

可是，要怎么說呢？

顧離想起來女孩臨走前告訴他的話，心跳慢慢加快。

這樣不好吧？

直接告訴她會不會嚇到她？

要不，等以后再說？

等，等她再長大一點吧。

此刻顧離覺得自己真……tmd像個禽獸。

他還在出神，一段鈴聲響了起來。

顧離一看，是葉檸的電話，他還沒想好要不要接，身體就已經比腦子快點了接通。

心里懊惱，他下意識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手機放到耳邊，聽著女孩的淺淺的呼吸聲。

這邊葉檸糾結了好久，還是忍不住先打了電話，剛響兩聲就被接起來，讓她想要后悔的余地都沒有。

兩個人就這么靜靜地，誰也不說話。

大約過了半分鐘，顧離見對方沒有出聲，心里一緊，到底是先開了口：“阿，阿檸？”

稱呼有細微的變化，葉檸注意到了。

她壓下想要上揚的嘴角，故作冷淡道：“睡了嗎？”

這話問得有點奇怪，但是顧離還是老老實實回道：“沒，沒有。”

“在干嘛？”葉檸這純屬是沒話找話。

“在……”在想你。

“嗯？”

“噢，那個，正準備睡了。”顧離在床上坐著又站起，緊張得手心直冒汗，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和葉檸相處了很久，可今晚的他極其不淡定。

聽著他好像很平淡的回答，葉檸頓時心情不妙了。她緩緩開口，聲音很輕，“顧離，今天25號了。”

顧離看了眼墻上的日歷，點頭道：“是，我知道。”

“我28號放的假。”葉檸咬牙，提醒著他。

“嗯，我知道。”他回答得很認真，葉檸好像已經可以透過屏幕看見他點著頭神情嚴肅的樣子。

她深吸一口氣，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顧離，我的夏令營課程快要結束了。”

“嗯，我會去接你的。”馬上就要見到了，他有點開心。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啊？我不信你聽不懂我在說什么！”葉檸火氣蹭蹭蹭上漲，扯著嗓門對著手機吼道。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片刻才開口，聲音帶著明顯的認真。

“顧離，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到底，想清楚了沒有？”

葉檸死死地咬著牙，眼底泛起微紅，她倔強地抬起頭，在心底默默發誓，這絕對是最后一次，以后不可能了。

她第一次這么死乞白賴三番五次地明示暗示一個男生，到底行不行給一句準話。

她就差把顧離逼在墻角問他愿不愿意處對象了。

她不要面子的嗎？

顧離抿著唇，神情無措，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著如何化解危機。

又沉默了許久，葉檸的心也在一點點地下沉，最后說道：“我知道了。”話音剛落，就把電話掛了。

而顧離的話卡在嘴邊，也沒來得及說出口。

這一夜，兩個人都注定無法好眠。

……

時間一晃就到了九月，顧離成功被首都外國語大學錄取，葉檸也早早地開學。

從那天葉檸結束夏令營回到家，就再也沒有跟顧離說過一句話，無論他怎么哄都不行。

顧離聽信同桌的“教導”，給葉檸買了一堆零食和小飾品，帶著她去逛街看電影，可是情況好像越來越糟糕，兩個人的關系非但沒有改善，反而好似愈發僵化。

一節課結束，葉檸疲憊地趴在桌子上，閉著眼睛恢復體力。

葉馨雨收拾好手里的書本，見她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開口問道：“怎么了？沒睡好啊？”

不應該啊，葉檸習慣早睡的。

“嗯，”她應得有氣無力，嘴里不清楚地咕噥著，“給我氣得。”

葉馨雨聽她這句話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湊近了一點笑著問道：“怎么了啊，你那小哥哥又惹你了？”

葉馨雨也覺得奇妙，原來她那天中午見到的高三學長和葉檸的關系很不一般。

葉檸皺起眉，心里不快，抱怨道：“別提了，我現在一想到他就煩，我昨天生日，他居然送了我一只芭比娃娃！我真就不理解。”

葉馨雨“噗”地笑出了聲，她壓著聲音，也趴在桌子上，看著葉檸的表情就能想象出當時的場景。

笑了半天，她抹了抹眼淚，勸慰道：“哎呀，這也不能怪他啊，他可能還以為你和小時候一樣喜歡呢！畢竟他連跟你約會去看《你好，媽媽》這部電影都做的出來！”

想到這一個月以來的種種，葉檸只覺得心累。

對象沒追到，反而受了一肚子氣。

“噢對了，那個選科分班的，今天老師要收，別忘了。”

葉檸從筆袋里拿出那張折起來的選科報名表，筆尖在物理和歷史里面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填上了“物化生”。

她想去的城市，在江南。

……

顧離這幾天也有些忙碌，9月6號開學，該準備的他要準備齊全了，不能等到時候再忙亂。

飯桌上，葉父提起葉檸選科的事情，問問她選的什么。家里人從來不干涉這種事情，一切都由孩子自己決定。

“物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