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翠芳一聽飯有問題,頭瞬間就大了,這已經(jīng)是最近第N個提出質(zhì)疑的客人。
沈翠芳忙不迭地走過來,解釋著:
“不好意思,我馬上給你們換一份,最近老伴身體不舒服,對不起。”
沈翠芳說著,眼圈紅了,快速把寧夏那份飯收走,一手搓著圍裙低頭哈腰:
“姑娘再等一會,馬上重做。”
寧夏應(yīng)允,許桀盯著沈翠芳的背影,放下筷子:“我等你一起。”
這時旁邊桌一位客人不耐煩地喊道:
“老板娘我的涼菜呢?今天怎么回事?”
柜臺旁也有一位小伙子拿著手機要結(jié)賬,語氣不耐:
“老板娘,你這菜單不對,多算了一份餐位費,你再看看。”
寧夏小聲對許桀道:
“許隊,這食府好像出事了。”
許桀環(huán)顧一圈沒發(fā)現(xiàn)異常,低聲問:
“怎么回事?”
“我們上次來,前臺和廚房那里都很整齊,可是現(xiàn)在走廊里有許多紙箱子,前臺也收拾過,少了很多裝飾品,而且老板娘今天一直注意力不集中。”
“要出兌吧。”
許桀笑著猜,隨后問寧夏:
“飯店出兌很正常,不過我見你特別留意這家飯店,為什么?”
“也不是。”
寧夏聲音有些深沉:
“總覺得這老兩口感情很好,讓人羨慕。”
寧夏說著,眼睛里透著沉靜:
“第一次進這家店是我剛搬來的第一天,那幾天下雨又冷又潮,我收拾東西餓了一天,點了一碗熱湯面,一口熱面進肚特別溫暖。”
許桀看看寧夏,她居然還是個心思細膩的小姑娘,不似看起來那般淡漠疏離。
“那天只有我一個人,老板忙完從后廚走出來和老板娘聊天,時不時兩個人還互相揉搓肩膀開玩笑,看著很溫馨。”
寧夏說完低下頭:
“這種細水長流的感情讓人羨慕。”
許桀想說,將來你也會擁有這樣的感情。
老板娘這時把蓋飯重新端到寧夏桌上,一直在道歉:“姑娘對不住,不好意思啊。”
“沒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寧夏安慰著:“我看你們店里有變化,老板娘有事?”
沈翠芳禮貌笑笑:
“準備把店兌出去,老頭子身體不好,我們得去看病,之后準備回老家。”
寧夏看了許桀一眼,果然他沒猜錯。
可是老板娘眼底突然涌出淚水,寧夏忍不住問道:“老板病了?”
“嗯,腦瘤,醫(yī)生說位置不好,不能手術(shù)只能等,或者等癥狀明顯時再做治療,但是老頭子不肯,所以我們不想治了。”
沈翠芳說完這句話,用袖子擦擦淚,垂得很低的肩膀這次更低了。
悲傷蔓延開來,許桀和寧夏同時感到壓抑。
沈翠芳抱歉道:
“正因為如此,老頭子現(xiàn)在做飯不行,他品嘗不出味道,人也有點糊涂,所以才不停出錯。希望你們別介意。”
直到吃完飯走出沈記食府,寧夏的心情也不太好。
并不認識的老兩口讓寧夏心底泛起一絲漣漪。
生活不會因為你努力就會春暖花開,而是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變得一地雞毛。
第二天寧夏一進辦公室,史一航和馬明杰齊刷刷地看向她,眼睛里有探尋和戲謔。
寧夏摸摸自己臉蛋:
“怎么了?”
史一航一努嘴,寧夏看到自己辦公桌上有一大捧玫瑰花,足足五六十朵。
紅色玫瑰花被淺綠色滿天星包裹,華貴雍容,花瓣上還有水珠,嬌嫩欲滴。
寧夏疑惑地走到玫瑰花跟前拿起卡片:
致敬人民警察!
落款:林成天。
瞬間一股郁氣充斥在寧夏胸膛。
史一航笑嘻嘻地問:
“寧夏,林成天這就展開攻勢了?”
寧夏把卡片折起,雙手捧起花:
“我送到會議室,致敬人民警察,這是送給大家的花,我們一起欣賞。”
許桀跟在寧夏身后,兩個人早上一起晨練,共進早餐,這次寧夏沒拒絕,搭車和許桀一起上班。
許桀看著這一幕,一言不發(fā)回到辦公室,十分鐘后許桀走出來:
“寧夏,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宋局,你和我去檔案室查閱下當年張強的卷宗。”
“馬明杰,你再去張強家一趟,仔細翻找,看看有沒有張強用藥的處方,史一航繼續(xù)擴大調(diào)查張強的社交范圍,保證逐一核實。”
“張雷,你去京海市所有三甲醫(yī)院排查是否有張強的就診記錄。”
警局檔案室在警局大院單獨一個二層樓,走出辦公室的時候許桀突然問寧夏:
“林成天為什么給你送花?”
寧夏搖搖頭:
“不清楚。”
“他在追求你?”
“我不相信。”
“為什么?”
“客觀分析,許隊,你還是別問了。”
“你剛到刑偵隊,不要馬上戀愛。”
許桀說得云淡風輕,仿佛這是入職刑偵隊的要求之一。
“嗯,放心吧許隊,我不會的。”
許桀意味深長看了寧夏一眼,情緒恢復如初。
檔案室的民警一番查找,半個小時后找出張強當年的故意傷人案卷宗,遞給許桀后,民警道:
“許隊,你們?nèi)ザ前桑抢锇察o,還有張大桌子可以把卷宗打開。”
許桀謝過,二樓果然陽光明媚,靜悄悄地一個人也沒有。
許桀拉過椅子,打開卷宗,寧夏湊過來兩個人一起看。
案子發(fā)生在2001年,當時張強28歲,在大友機械制造廠做車間工。
因為與同宿舍工友發(fā)生口角。張強伙同宿舍另外兩名工友將對方毆打致死。
三人因故意傷人罪,分別處以不同刑罰,入獄改造。
在審判期間,張強與另外兩名工友互相指認,使得案情進展非常緩慢,另外兩個人幾次上訴,指認張強是主謀。
但是張強始終主張三個人一起動手,死者是被三個人共同毆打致死。
最后,張強被判15年,另外兩個人分別是七年和十年。
一人三年前已經(jīng)出獄,另外一人出獄日在三天后。
寧夏看看許桀:
“許隊,真是巧啊。”
許桀翻到卷宗最后一頁,寫了法院的宣判結(jié)果,因為對方被毆打致死,連帶了民事賠償,共計人民幣98萬。
張強四十八萬,另外兩個人分別處以二十五萬民事賠償。
看到這個數(shù)字,許桀道:
“就是這個原因,張強的父母放棄了他。”
寧夏心情沉重:
“可是對方呢?人已經(jīng)沒了。”
這時一陣風吹起,卷宗被吹得嘩嘩作響,像極了兩個人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