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番外(二)
- 怨秋盡
- 江未暮
- 2209字
- 2022-04-24 08:21:01
青衣將南清帶回了之前的那處茅屋,無視掉周圍的尾巴,每日會給南清煎藥,砍柴,就像是尋常人一般。
青衣將南清引到桌前,看著她坐下。
“說來這是我第一次嘗試做菜,心里有些沒底。”
南清夾起一塊送進嘴中,沒有味道,南清眸光一閃。
“還不錯。”
青衣夾起一塊放進嘴中,稍微咸了一點,尚且能入口。
經過之后的幾次鍛煉,青衣的廚藝飛漲,今日添了一道藥膳,輔助每日的藥。
南清在青衣的視線中夾起一根青菜樣子的綠葉,青衣動作一頓,目光落在南清身上,看著她將那根藥草放進嘴中,面無表情的吞咽下去。
青衣握著筷子的手收緊,見南清似乎絲毫沒有察覺,仍舊打算去夾,自己先夾起一塊肉放進南清的碗中。
“今日這肉做的味道不錯,你嘗一嘗。”
南清眸光閃爍,想到了什么,將筷子收回,夾起碗中的肉放進嘴中。
之后的菜都是青衣夾好遞給南清的,南清聽著青衣遠去的腳步聲,低垂著眉眼,不知該說些什么,所幸不言語了。
來到這的第十五日,青衣走進房中,輕輕的放下手中的花瓶,瓶中插著幾支開得正艷的花,上面帶著些許露水。
“今日在附近見了幾朵花,開得正艷,便折了兩朵插進了瓶中,在屋正中的桌上,你小心一些,別傷到自己。”
青衣走到南清身邊,將一旁的藥碗拿起來。
南清下意識朝著青衣轉頭,獨屬于青衣身上的茶香味似乎淡了許多。
“我去煎藥了,你稍等一會。”
青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與尋常有些不一樣,但是南清沒有分辨出來。
青衣帶著藥碗出了屋,握著藥碗的手些微的顫抖,他盡量穩住自己不要回頭去看。
將提前煎好的藥盛進碗中,朝著南清那件屋子走去,路上停頓了好幾次,但每次青衣都逼迫著自己前進。
青衣走到屋前,僵硬的轉過身,入眼便是南清正在聞那些花,只是神情平淡,眉眼有些黯然。
或許是因為青衣的視線停留太久,讓南清有些不安,她直起身,坐到了旁邊,給自己倒了杯熱水,看起來就像是口渴了,想要喝水一般。
青衣抬腳走了進去,將藥碗放在桌上,語氣輕松的說道:“剛剛匆忙便將花瓶放在這了,現在來看,這放的有些不是地方,還是將它放得高一些吧。”
“這是藥,還有些燙。”
青衣將花瓶拿在手中,一只手將花拿了出來,順著一旁的窗戶丟了出去,順手將花瓶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只是氣憤之下,青衣有些忘了,南清的武藝精湛,對于這些極小的波動甚是敏感,又怎么會不知道他的動作。
南清垂下眼眸,將茶杯握在手中,抿了口水,沒有說話。
這天夜里,南清沒有入睡,一直等到旁邊的屋中沒了聲音,才坐起身,光著腳走到了對面的書桌旁。
將一旁的窗戶合上,南清摸索著找到筆,又小心的研墨,在黑暗中寫著什么,之后的幾日夜里,南清便一直在做這件事。
南清不清楚最后這封信是否能看清,但是依舊這么做了。
之后的幾日里,過的如同往日一樣,只是青衣總覺得每日的湯似乎和之前的味道不太一樣,入嘴帶著一股清香帶著甜的味道,但是又不是任何一種他知道的味道。
這個疑惑他許久沒有解開,因為這期間只有他碰過,除此之外再沒有別人,而南清也沒辦法分辨了。
來到這的第二十日,青衣帶著南清走到院中,讓她坐在了秋千上,這是他這幾日忙活趕出來的。
南清摸著手下的觸感,眉眼微動,睫毛顫動著,不知在想什么。
青衣輕輕推了幾下,見南清興致不高,便一同坐在了上面,虛虛的將南清環在懷中。
時間靜靜的流淌著,偶然有鳥雀的聲音響起,連帶著蟋蟀的聲音此起彼伏,鋪成夏日的協奏曲。
南清靜靜的聽著耳邊逐漸減弱的聲音,握住青衣的手臂。
“青衣。”
“嗯?”
“青衣。”
“我在。”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卻輕的如同鴻毛。周圍的蟋蟀似乎叫累了,漸漸停了下來,連鳥雀也飛離了一般,不再呼喚從沒有回聲的同伴。
南清下意識收緊了手,只有手下清晰的觸感還能提醒她,她和這世界還有聯系,不是獨身一人,不是只剩下意識能思索,卻無法感受一切的空殼。
青衣感受著南清忽然飄動的情緒,將南清擁在懷中,一只手穿過南清的后背,緊緊的握住南清的手臂。
“我在,一直在。”
青衣徒勞的說著一人的獨角戲,眉眼低垂,帶著無盡的哀傷,睫毛不停的顫動著,彰顯著主人的不安。
時間像是突然按下了加速鍵,周圍的一切像是將二人排除在外,只剩下彼此的呼吸糾纏在一起,像是訴說著世間最無情的哀怨。
南清能感受到青衣的存在,卻找不到任何能證明的東西,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遠離了她。
她就像是一團霧,被關在一處黑暗沒有邊際的地方,空蕩蕩的一切,連同自己都仿佛只是碰不到的幻影,被遺忘在這片貧瘠的地方。
青衣將南清滑落的手握在手中,下巴墊在南清的發間,眼角飛快的滑過淚水,睫毛不停的顫動著,眼尾帶著凝為實質的眷戀。
南清的體溫,不斷跳動的脈搏,依舊沒有停止的心跳都在證明,南清依舊活著,活在一個任何人碰不到的地方。
世間的一切都不在值得她回應,她被困在其中,度過最漫長的兩天,最后悄無聲息的失去意識。
寄存在她體內的小東西便會蘇醒過來,一點點蠶食掉她在世間最后留下的東西。
青衣不再往下想,輕輕吻上她的唇,又很快離開。
之后青衣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將南清安頓好,吞下了南清隨身帶的藥丸,閉上了眼睛,卻又在一炷香后睜開了眼睛。
青衣不在執著,余留下的情緒被收斂起來,封存到角落,直到青衣去擦拭南清手腕的時候才明白自己為何還醒著。
南清的左手腕上已經沒有空隙了,而現在她的右手上也被這些丑陋的傷口爬滿了小臂。
許多事情都是后知后覺的,比如他在窗邊發現的被侵蝕的花,那處的地板要比周圍都要暗一些,底下的雜草枯黃一片,雜草中夾雜著幾塊沾著血跡的手帕。
比如在平定荊南時,奉允帶隊來找,將那塊他從未見過的令牌雙手捧上。
比如十幾年后,他才收到的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