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樣美好快樂的時光是怎么戛然而止的。
是當今左丞相之妻徐州南陵蘇氏的妹妹,蘇氏的妹妹嫁予青州州牧吳炳全育有兩子一女。
夫妻倆最為溺愛幼女,其女也被縱得蠻橫無理。
正啟十七年的八月,褚安去私塾的路上突遇州牧幺女縱馬騎行,眾人紛紛避讓以防被這位蠻橫小姐抽到。
褚安本也已經退在一旁,可就在這時一個小女孩混亂中被沖散,獨自站在街道。
其母發覺牽著的孩子沒有了,遙遙回頭尋找。
她眼睛一亮想要跑上去卻被層層路人擠著,而這時的蠻橫小姐已揚鞭駕馬沖過來了。
女孩看著高頭大馬沖過來恐懼的哭喊,驀地眼前一道青色閃過,小女孩被一把推到人群那,眾人忙接住小孩。
“哎呀!”
“啊!”
人群爆發一陣尖叫聲,州牧家的小姐未下馬查看,只是微皺眉招來手下奴仆,隨后她便若無其事的走了。
褚安剛把女孩推出去可他卻跑不過了,硬生生的捱了這馬蹄。
他知覺胸口疼痛異常,喉間一股血腥味,終是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然后暈倒的褚安就被送往醫館了,卻是肋骨斷了幾根還刺破了心肺,失血過多而亡。
褚林氏和褚澤、褚雍得知消息后緊趕慢趕的跑來醫館,卻是連最后一面都未得見。
褚林氏一聽當場咳血暈倒,此后纏綿病榻日漸消瘦,褚澤也不再習武去找了家鏢局賺錢養家。
而褚雍則用剩下的金葉子好好安葬了褚安,他靠著為縣里的人寫書信掙點錢,偶爾也會去三教九流之地。
他也曾去擊那含冤鼓想為父親尋公理卻被人毆打出去。
“大哥,大哥……”一聲又一聲的叫喚把陷入回憶的褚雍叫醒。
他把藥膏放好凈了凈手,淡淡道:“不早了,睡吧?!?
褚澤大大咧咧頭腦簡單,也沒發現褚雍的怪異,說睡就睡了。
半刻鐘后褚澤規律的呼聲傳來,褚雍下床去了旁邊的書房。
推開簡陋木門,里面擺設如舊甚至半分灰塵也無。
褚雍一步一步走過,輕撫書架上的書,腦中又浮現了那張溫和從容的臉。
褚雍隨手取了一本《爾雅》坐在椅子上。
“爹,我會做到的。”
窗外稀稀疏疏,褚雍起身推開窗戶,點點白白飄揚落下,下雪了。
*****
明烈燭火裊裊燃燒著,照亮一方低調奢華的書房。
身穿黛黑鷺鷥紋羅袍,頭戴方頂烏紗帽的中年男人,閉眼不語一手敲桌面。
坐于他對面的男子倒是沒受他影響,一會兒默默書架上的新翡翠珊瑚,一會兒又看看新拿的徽州墨硯。
終于等男子又想看看他帽子時,中年男人睜眼了。
“元承牧!”
男子欲要摘帽的手停住,“哈哈,爹,我是怕你累著~”
元和常沒搭理他的貧嘴薄舌,“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元承牧聽了剛還嘻嘻哈哈的神情一收,凝重的道:“辦妥了,您放心?!?
元和常自是相信自家兒子的能力,便也不在多說什么。
他起身走到書架那,抬手把上面的一本書換到下面。
“咔嚓!”
隨即一道暗門打開,元和常扭頭看看元承牧。
“左邊上面最后一個柜子,去看看。”
元承牧點頭去了。
等他看完信上的內容,他激動的把信燒掉。
“爹,這說的可是真的?”
元和?!班拧绷寺曀闶腔卮?。
元承牧興奮的走來走去,突然又想到什么,語重心長的說:“可我們要如何拿到手?那可是頭倔驢!”
元和常不語敲了敲桌子,半響才道:“這驢活著不肯,那就死了再拿。”
他說的輕聲又狠厲,可元承牧聽的是頭頭是道。
他贊同的回答:“爹說的是,一頭死驢還能擋什么!”
燭火燃了半夜已然搖晃芯盡,大雪紛飛的夜里不知從何處傳來“嘎嘎嘎”的烏鴉叫聲。
寒風一過,吹得人不寒而栗。
————
東方天際的一片魚肚白揭開了夜的昏黑,夜里寂靜的長街又恢復了往日的喧鬧。
“瞧一瞧,看一看,新鮮出爐的肉包子,又香又大哎!”
“這位小姐,看看我們的紅繩鏈吧!不然再看看簪子?”
“買糖葫蘆嘍!酸酸甜甜好吃的很,小孩要不嘍?”
“來來,客官這邊請。哪里的叫花子?去去去!快滾!”
姒昭帶著小竹子吃吃喝喝好不快活!兩人走到賣糖葫蘆的老爺爺那。
“老爺爺,拿兩串糖葫蘆。”
“哎!六文錢。”
姒昭從藕粉色荷包掏出錢給他,他倆邊走邊啃。
路過一處戲院時,姒昭拉著不情不愿的小竹子進去。
姒昭挑了個角落邊啃瓜子邊張望著什么。
小竹子吃完最后一顆糖葫蘆,末了意猶未盡的舔舔嘴。
見姒昭那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猥瑣樣,小竹子不解的問:“你干啥呢?這么猥瑣!”
“嗷!”
姒昭當場就給了他一頓“腦袋開花”。
“什么猥瑣,我是在看什么時候人多?!?
小竹子捂著負傷的腦袋,可憐兮兮的問:“為什么嘛?”
看他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樣子,姒昭心虛的摸摸鼻子。
“自然是人多話雜了,這人多了就會聊天,而且還是那種最新最勁爆的。這樣消息不就到手了?”
看著小竹子逐漸星星眼,姒昭得意忘形昂昂頭,還不忘告訴他方法的出處。
“當然了,我看電視劇都這樣?!?
一聽這話剛剛還星星眼的小竹子立馬翻白眼,仿佛在說“你個傻子!”
姒昭看懂了他的譏諷正要教育教育他,小竹子忙拉住姒昭。
“哎!有情況!”
兩人抬頭看向前面的桌子,三位衣著華貴的公子哥正喝茶聽曲聊八卦。
一位內穿青松刺繡圓領袍,外搭白裘毛滾邊暗紋半袖襖的公子哥最先開頭。
“聽說沒,最近突厥不安分,頻頻騷擾雍州百姓?!?
坐于他對面的騷包紅公子搖了搖手中玄色山河扇,笑著道:“蘇兄現在才知?莫非蘇兄前段時間又醉在了哪家溫柔鄉里?”
那位叫蘇兄的男子被他打趣的面紅耳赤,支支吾吾的解釋:“不,不是的。是我被姑姑罰禁足罷了。”
見那騷包紅還要開口打趣,一直安靜喝茶的男子終于開口制阻他。
“好了嚴兄,莫要再尋蘇兄玩笑。”
“好好好,聽你的,不說了?!彬}包紅聽他開口就腦瓜子嗡嗡嗡,怕他又是滿嘴的之乎者也、仁義道德。
月白云紋衫外罩黑色大衣的溫潤男子訕笑的搖搖頭。
“嚴兄倒也不必怕我的之乎者也,因為我現在不想說教了?!?
騷包紅一聽又是一副嬉皮笑臉樣,看他如此,那位蘇兄不由感概一句。
“想來這天子腳下,也就嚴兄與那位英國公世子性情相仿了?!?
月白云紋衫溫和男子倒茶的手一頓,意味不明的笑笑。
另兩人沒發覺他這奇怪,聊的火熱。
“誰說不是呢,前年我跟我爹去京城恰巧遇到世子。我倆那是一見如故啊,玩的可真是痛快!”
騷包紅說的嘴巴不停,全是在說他與世子如何如何相同,性情如何如何想合。
這時靜默不語的男子突的插了一句,“嚴兄真信世子紈绔不堪,縱情聲樂?”
“噯,那個…不是所有人都這么說嗎?而且我跟他玩時,也是如此吶?!?
騷包紅猶猶豫豫的支吾了個大家都在說的說法。
卻沒想到男子聽后“嘁”了一聲。
“世人都說他紈绔子弟,縱溺聲樂,可他若真是這樣世子之位如何坐穩?還能讓世人看法一樣也算是一種本事了?!?
“我言盡于此,還望嚴兄能謹記我一句,切莫與世子走的太近!”
他站起朝兩位兄長揖了一揖,“楊弟還有事,先行一步?!?
說完揮了揮袖離開了。
一反常態的是騷包紅安靜不語低頭若思的模樣,叫蘇兄的那位也是心里咕咚咕咚的打鼓。
楊弟的話不無道理,大家都是世家出來的人何不能理解世子用意。
蘇兄給騷包紅倒杯茶,輕拍他的肩膀寬慰道:“嚴弟不用如此擔心難過,趁你倆交情不深盡早斷掉……”
蘇兄絮絮叨叨了半天,騷包紅才恍然大悟的抬頭。
“我明白了!”蘇兄欣慰的點點頭。
端起一杯茶想要飲上幾口,又聽他說:“原來楊弟是嫉妒我與世子交好,卻和他感情生分了?!?
“哐當!”
蘇兄握著的茶杯就這么掉了。
他不可思議的看著騷包紅:“你真是這么想的?”
騷包紅肯定的點點頭,蘇兄心一哽簡直是難以置信竟有如此愚笨之人。
別說,伸長脖子偷聽的姒昭和小竹子也震驚了。
“這可真是傻子年年有,今年傻的不得了!”
姒昭和小竹子對視一眼,一切竟在不語中。
“所以,阿昭得到什么重要消息了?”
姒昭喝茶的手一頓,咂咂嘴理直氣壯的說:“那當然,知道了個世子心機深沉,一個騷包紅愚笨不堪!”
小竹子第N次翻白眼,女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