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覺得自己表達的意思好像沒有完全到點上,陸昭月想了想,又補充了幾句,“能錯過的或許從來就不是對的那個人,皇兄又何必困著自己庸人自擾,也許皇兄獨自困頓其中而皇兄在意的那個人已經(jīng)展望新的未來了呢。”
尉遲云忽而輕笑,眼底卻盡是凄涼,是啊,心儀之人都已經(jīng)去了新的未來,而他卻還深陷在原地,無法自拔,“我會忘記的。”
可能吧...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能做好是皆大歡喜,做不到就讓他一人困守也無妨,畢竟漫長孤寂的人生總要有些懷念的東西才能有意念活下去吧。
以前的尉遲云不僅是陸昭月的四哥哥,更是南朝東宮太子,現(xiàn)在的尉遲云不僅是陸昭月的皇兄,更是南朝一國之君。
他們的身份從來就不會只有一種,他們的人生也不會只圍繞著一個人而轉(zhuǎn)。
聞言,陸昭月覺得自己說的話,尉遲云應(yīng)是聽進去了,也就不再多在這事上糾纏,已經(jīng)過去的事情,說得再多都是過眼云煙,徒增傷感,何必呢,人生快快樂樂似神仙不好嗎?非得癡迷于情愛多無趣。
“臣弟有一事想問問皇兄,為什么北境河道之事就這么草率的處理了?皇兄明知道北境之事牽扯良多卻只是將他們?nèi)珨?shù)革職流放,貪污賄賂已是重罪,河道改址之過更是不可饒恕,皇兄沒有去北境未曾看到北境那些百姓失去家園,背著行囊被迫離開家園的場景,皇兄卻這么放過了罪魁禍首,恕臣弟愚笨不懂皇兄此舉的意思。”
尉遲云知道陸昭月不喜提這事,故意岔開話題他也順勢而下,眸色忽而清淡了些,恢復(fù)了那個一國之君的冷靜,“整個南朝的人也只有你一人敢質(zhì)疑我的決定。”
陸昭月也沒有怯場的意思,忠臣都是敢于直諫的,他雖然沒有入仕,可也有多年前輔佐的情分,若靠不了這情分,即便賜死他也要問清楚,不問清楚死都不能瞑目。
忽然想想,這話說著不合適,仇人都還沒死,他怎么能先死?呸呸呸,打了兩下嘴皮子,全當這話他沒說過,“我不認為皇兄是因為忌憚八喜在朝中的勢力才不了結(jié)了他。”
尉遲云起身,走到他辦公的那張桌子,從一疊奏折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冊子,遞給了陸昭月,陸昭月接了過去,看著分外眼熟。
.....這本不就是沈瑞從他這里拿走的那本嗎?怎么到了尉遲云手里?捏著冊子的手都用力了些,牙關(guān)狠狠的磨了磨,沈瑞那廝,分明答應(yīng)會藏好這本冊子的!
就不該信他!太大意了!
陸昭月正憤憤之際,尉遲云又在他身邊坐下,指了指他手中的冊子,“不覺得眼熟嗎?”
陸昭月是很尷尬,看來,尉遲云已經(jīng)知道了他們背地里在調(diào)查名冊上的人,既已經(jīng)知道,他也沒打算再隱瞞此事,正好,不用再暗地里調(diào)查,也正如所愿,“元月倒是有些好奇,皇兄是怎么從玉衍那里拿到這本冊子的?”
尉遲云忽而湊近,壓低聲音,用指尖在桌上輕輕叩了叩,“清云樓。”
陸昭月頓時恍然大悟,難怪那天吃飯總覺得有什么人在注視著他們,原來又是尉遲云派了眼線,天意難測大概說的就是,瞇眼,言語里皆是試探,“皇兄到底是不放心誰?”
尉遲云坐正了身子,用一種像狩獵一樣的眼神盯著陸昭月,將聲音悶在嗓子里,緩緩說道,“你。”
陸昭月笑了,不放心他?他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一沒入仕,二沒職權(quán),三不會武功,四沒有謀略,充其量就是一個靠吃老本的閑散王爺,有何可不放心的?
不知怎么的,他有些隱隱的覺得,尉遲云好像是真的在忌憚些什么,可又說不上來,但就覺得有,“臣弟不明白皇兄的意思。”
裝聾作啞他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尉遲云盯著陸昭月看了會,半晌,眉頭緊鎖,語重心長的說著,“元月,不要去做那么危險的事情,不適合你。”
陸昭月將手中的冊子遞還給尉遲云,冊子既已落入他手,便再無用處,而且,他倒想看看,尉遲云對這冊子里的人會怎么樣,狡黠的笑了笑,眼里全是預(yù)備的計謀,“沒有人會知道閑散的昭王殿下也有報復(fù)心的。”
尉遲云的臉色變了又變,“你想做什么?”
“皇兄,我要動八喜。”
忽而,狡黠的笑容一轉(zhuǎn)陰冷,這回不管尉遲云同不同意,他都要把八喜在除夕前解決掉,這個閹狗活的太久了。
尉遲云就這么冷著臉,也不說話。
陸昭月知道,尉遲云不會同意,他也沒想經(jīng)過他同意,只是想提醒一句,不要插手。
只要能親手了結(jié)八喜,讓他付出什么樣的代價都可以,站起身,拜別,“若皇兄沒有其他事情,臣弟就先回去了。”
剛走到門口,身后傳來尉遲云的聲音,“你這么急著想除掉八喜是因為靜淑皇貴妃的忌日在元宵么?”
君禧腳步一愣,抓著門的手指微微彎曲成卷,緊咬牙關(guān),戾氣橫溢,“是,所以希望皇兄這次不要再阻攔我,八喜的命臣弟要定了!”
尉遲云站起來,走到門口,抓著他的肩膀,將人掰了過來,把門又給關(guān)上,“我沒說要阻攔你。”
陸昭月一聽,眉間濃重的戾氣瞬間消散,“皇兄的意思是八喜任由我處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