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禧怕他會生氣,彈完以后便一副歉疚的模樣看著陸昭月,小聲的解釋著,“我怕你眉心皺著久會積壓淤血不利于藥效揮發,所以才彈了你,不是故意?!?
陸昭月本還莫名其妙,他這正陷在悲涼的情緒里自我感傷呢,好不悲戚,結果突然被人彈了一下腦門,下意識的就想急眼。
然而君禧這速度極快的解釋,又讓陸昭月將欲發作的消了脾氣,“也難為你如此為我著想,只是你這突然襲擊,若我驚了神你不就得給我另開安神藥了?”
說來,自從他與君禧相識以后,身體狀況基本都是由君禧在調理的,每隔幾天,君禧都會讓落雨在他的膳食飲湯里加藥材,說是他底子差,根虛脈弱,大有中氣不足之象,故得日積月累的滋補。
陸昭月其實不喜歡吃這些苦澀的藥材,那些味道他更是不喜歡,光聞著就眉心痛,可每次君禧都會給他加了甜的料進去,祛了苦味,又不得不擰著鼻子不帶換氣的一飲而盡。
別的不怕,唯獨喝藥這回事,捏著鼻子喝便不會聞到那碗里濃烈的藥味,不換氣一飲而盡是為了不中途怯場全吐了出來。
君禧聽了,他倒是正有此意,反正他的藥廬里最近研制補藥比毒藥多,研制解藥比毒藥多。
那都是因為他常來府中,總是免不了碰到或者被牽連到,若不多備些,只怕會措手不及。
“你要喝嗎?我去煮些?”說著,他作勢起身便要去煮安神藥去,陸昭月眼快,把他拉了回來。
陸昭月心想著,能拖一日是一日,多拖一天少喝一碗,“我開玩笑的,那些湯藥我近日喝得實在膩了,你就放我會,讓我歇兩天再喝,可好?”
君禧只被這柔柔的語氣給著了迷,想也沒多想的就同意了,暫緩是可以的,大不了來日再多加點別的更滋補的藥材進去就是,“那你近日要注意早點休息,不可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書到很晚才睡,傷身傷眼,以前那些吃下去的藥材會打水漂的。”
喲,這小兔崽子連他半夜偷偷窩被窩里看那些市井里流傳的八卦先說也知道?還真不愧是能肩領闕都未來大旗的未來大巫師了,“什么叫亂七八糟的書?那些書有名字的,叫話本,可懂?”
君禧一副了然于心的點點頭,表面上認同了陸昭月給他的解釋,可這心里頭還是把那些書歸為一類,書就是書,還分什么話本,南朝人真是講究,“懂?!?
話既畢,陸昭月也不打算在這里多耗時間,他剛才清醒以后,落雨傳來尉遲云的口諭,說宮中有事急召他入宮。
宮中急召這事本該速速進宮的,奈何這是時隔半年后的第一次召見,憑什么他尉遲云想見就見,不想見就不見,他陸昭月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人,親兄弟也不可胡亂低頭,是有違傲氣。
“宮里有事召我,我就先走了。”
他急急的下了床,也不管衣衫褶皺,發絲凌亂,穿上鞋便是要走,君禧起身攔住了他,替他理好了衣裳,將凌亂的發絲撥了回去,“既要出去,總是要顧好儀表不能失了禮數?!?
陸昭月原是有點想躲避君禧的行為,兩個大男人這樣屬實有點怪怪的,就像那種新婚夫妻一樣,新娘子替新郎著整好衣裝送其出門的樣子。
結果,君禧解釋的這么正兒八經,陸昭月又覺是自己多想了,可能是那些八卦話本看多了,總有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那我走了。”說著,便風風火火出了門,晾著歸晾著,可要真晾太久,那可就要出事了。
君禧轉過身,看著已經遠去的背影,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
等君禧乘著馬車入了宮,一路下到了正德殿門口,剛抬腳準備進門的時候,八喜忽然火急火燎走了過來,攔住了他要進門,“王爺,王爺,您等等!”
陸昭月收回要邁進去的腳,聞身而去,頓覺不快,怎么又是這人?
怎么每次一入宮總能見到這個閹狗,但隨后又一想,八喜如今是御前和前朝的紅人,這么頻繁的看見好像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于是裝作很客氣的樣子與八喜寒暄,“喲,本王當是誰呢,原來是咱們南朝的紅人,八喜公公啊~”
八喜一路跑過來,尉遲云那里是十萬火急,一點都耽擱不得,跑的八喜是氣喘吁吁,根本沒聽明白陸昭月話里的含義,還真以為是在夸他,謙虛了起來,“王爺您過獎了,八喜就是侍奉皇上的,哪算得上大紅人呢您可當真是折煞奴才了。”
陸昭月冷冷的嘲諷道,“是啊,八喜公公既然自知自己是奴才,就該做好奴才的本分,有些越權的事情公公若是沾了手日后怕不是要落得不好的下場?!?
言語之間,滿是警告八喜的意思。
宦官干政,賣官鬻爵,收受賄賂,與朝廷重臣私相授受這些,都是砍他十個腦袋都償還不了的重罪。
八喜聞言,這會兒是聽明白了,臉色微微變了又變,但現在誥命在身,又的確沒有反駁的理由,只得咽下了這口氣,賠笑道,“是是是,王爺說的對,八喜自當會做好奴才的本分,侍奉好皇上,那王爺,咱們這邊請吧,皇上在武英殿等您過去呢。”
陸昭月沒再去看八喜,也沒應他,自顧自的走在前頭,也不知八喜在他身后呸了一聲,極為不屑的在他身后怨懟了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