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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秘密日記

洗衣服的趙嫂往大鋁盆里撒點洗衣粉,岔開話題:“聽說李家昨晚吵架,又打又罵的可嚇人了。”

“哪個李家啊?”馮嬸敷衍接話。

“就是李亮呀。”

“哦,住在村頭的老李啊。”

錢大娘唉聲嘆氣,但言語間絲毫沒有同情的意思。“唉,李太太也真夠可憐,給老李生了三個孩子,小的不到一歲,大的今年18了吧?”

馮嬸巧妙迎合道:“是啊,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苦命的婦人喲。”

趙嫂的話聽起來像辯護,實際跟沒說一個樣:“像老李這樣的男人,勤勤懇懇掙錢養家,不吃酒不嫖.賭,也不講究大魚大肉,已經很不錯啦。”

“對呀對呀,能過日子就行了。”錢大娘感慨道:“如果換做你家老趙那樣兒的,早該離了。”

因遭受家暴離異帶娃的寡婦趙嫂臉上稍微有些掛不住,馮嬸趕忙笑呵呵的打圓場說:“行了,你也甭往心里去,老趙活該,離開你是他的損失!”

這安慰聽進耳里怪難受,趙嫂埋頭洗衣服沒再出聲。

換做平時,芋頭村三大長舌婦聊得話題姜羽絲毫不感興趣,但是今日她們茶余飯后津津樂道的內容里提及李家,姜羽的好朋友李艷春就是李家三個孩子其中老大。

姜羽有些擔心,便加快步伐匆匆路過小賣部,打算等忙完一整天的事情,傍晚聯絡李艷春關心關心她。

姜羽趕回秘密基地牽牛時,邵允正在收納帳篷。

火坑里燃燒殆盡的黑色木柴升起裊裊青煙,清晨太陽柔和的光線印照在山腳下,空氣里滿是淡淡的泥土味。

“習習今天醒的真早,仲北朔回去了?”

“嗯,我剛把他送走。”姜羽幫忙收拾東西,順便說:“邵允哥,你昨晚和他聊過什么?”

“嗯?”

“就是……關于我的事情啊。”她有些忌諱道:“仲北朔怎么會知道我經常幫趙嫂看孩子?”

“哦,你說這個呀。”

邵允朝前走到溪水邊收漁網,里面無數條小魚苗被拉到陸地上撲騰著身體。

姜羽提水桶跟上去,“你到底和他說啥啦?”

“也沒啥,就聊了聊你的日常。我說我家習習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是個善良優秀的女孩子。”

姜羽被夸得面容羞紅,彎腰撈魚苗放入水桶。

“大獲豐收呀,今晚可以吃炸魚了。”

她強行扭正話題:“我和他不熟,你不要總是提我。”

“這樣么。”兩個人一前一后離開秘密基地,邵允邊走邊說:“我倒是看著他好像很喜歡你的樣子。”

姜羽回想起半個小時之前突如其來的吻,臉紅的像番茄。

邵允察覺出她異樣的反應,猜測道:“習習,你……該不會對他有好感吧?”

——‘像她那樣臟兮兮的暴力女生,我回避還來不及。你這沒頭沒尾毫無根據的瞎猜,簡直是對我擇偶標準的極度侮辱!’

大腦不自覺回憶起仲北朔背著她超級過分的言語貶低,姜羽搖頭如撥浪鼓,“沒,你想太多了。”她不服氣的否決道:“他脾氣差勁,而且瞧不起農村人。我如果對仲北朔有好感,豈不是舔著臉的傻蛋么!”

邵允送她抵達姜家門口,把水桶往前遞,溫柔說:“拿著。”

“你不要嗎?”

“我今天去奶奶家吃飯,老人家不喜歡吃魚。”邵允想了想,補充道:“奶奶天天跟我念叨你,等啥時候抽空去看望她。”

“趕明兒吧。”姜羽補充:“我今天要見見艷春。”

“她咋了?”邵允追問。

“嗯……”姜羽沉吟,思忖道:“聽你家門口的長舌婦說艷春父母昨晚吵架了。”

“得,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先安慰她吧。”

姜羽進家門,父親姜濤還在酣睡如泥鼾聲如雷。

她背上小籮筐,打開大院正中央的地窖木蓋,順著軟梯趴下去拿新鮮食材。

洗菜摘菜切菜,起鍋燒油翻炒,再下兩碗面條,一氣呵成,熟練的像廚師。

做好早餐端上桌,姜羽立馬跑出屋子,使勁旋轉水井手把,將木桶里打上來的水倒入臉盆,手腳麻利的端進屋子,然后去喊父親起床洗臉。

吃飯時,姜濤一手端著瓷碗,另一只手拿筷子指向門口竹籃,說:“習習啊,待會兒幫爹跑趟腿。”

“去哪兒?”

“前陣子村里新招來的劉老師,你知道吧?住在高中教師職工宿舍,你幫爹把那些雞蛋鵝蛋送過去。”

姜羽起身放下面條碗,走到竹籃旁邊,掀開白布看一眼,隨即皺起眉頭。

“爹,咱家總共就十只雞,三只鵝,下的蛋還不夠咱們吃的,你怎么能送人呢。”

姜濤滄海桑田的臉上面露不悅,“劉老師雖說是來進行義務教育,但工資微薄,收入甚少。鄉里鄉親都送過東西,咱們該幫就幫。”

“可是……”

姜濤不容反駁,加重語氣:“你去不去。”

“好吧。”

姜羽還想說些什么,但事已至此,勸不動只好作罷。

飯桌上,姜濤開始興師問罪:“一整夜沒回家,你昨晚胡竄哪兒了?”

“唔,”姜羽弱弱道:“就山腳下的小木屋啊。”

“又是和邵家孩子待在一塊兒?”

“嗯……”

姜濤深沉的嘆口氣,半開明半封建的說:“唉,習習啊,你長大了,俺不想管太嚴。現在都提倡年輕人自由戀愛,但是你得把握尺度啊。每回寒暑假就跑出去瘋玩,不是跟張樹陽那小子鬼混,就是和邵允徹夜未歸。你自己說說,這像話嗎?”

姜羽趕緊解釋:“爹,你瞎想啥呢,人家張樹陽有女朋友!”

“喲嘿,誰啊?”

“劉紫莓啊,還是我好朋友呢。”姜羽嘴里咀嚼青菜,口齒不清的說:“他倆高二就好上了,談很久啦。”

“那邵家呢?”

“啥?”

姜濤追問:“你這小妮子,別以為俺不知道你心里想的啥,是不是看上邵家的孩子了?”

最近是怎么了,身邊人好像格外關心自己的情感問題。

姜羽矢口否認:“……沒有。爹,你別聽外面那些風言風語。”

“俺不信,俺自家閨女啥樣俺最清楚,但是你差不多得了啊。”姜濤吃完面條,把碗筷放進洗手池,不依不饒的說:“你要是真想成家,回頭俺給你介紹一個,俺看村東頭的老王家就不錯。”

“什么呀!爹,我才18歲!”

“不早了,想當年俺和你娘16歲就結婚了。”

姜羽咬的筷子咯咯作響,嘴里小聲嘟囔道:“都啥年代了,您還那么守舊……”

“反正邵家不適合做咱婆家,你想都別想。”

姜羽氣不過,自證清白:“我和邵允哥兄妹相稱,您別亂點鴛鴦譜。”

“俺這叫給你敲響警鐘!退一萬步講,就算你以后嫁過去,邵家那尖酸刻薄的婆娘會給你好果子吃嗎?俺可會看人了,別以為她整天給你塞瓶牛奶就是好,等你當上兒媳婦,肯定吃苦受累。一碼事歸一碼事,世事難料的道理你不懂嘛?”

姜羽頓覺一個頭兩個大,敷衍著有氣無力的說:“知道了知道了。”

姜濤扛起鋤頭撂下最后一句話:“俺去鋤地了,你記得晌午頭之前把蛋給人家劉老師送過去。”

“啊!知道了!”她像聽念經似的不耐煩答應著。

家里就剩下姜羽一個人,她刷洗完碗筷,回到自己的臥室坐在書桌前,斜身拉開抽屜拿出日記本。

手捏著中性筆在空白的紙上一點一點,良久寫不出半個字。

她整日忙于干農活,距離上次寫日記已經過去半月。現在突然提筆,竟不知從何寫起。

她想記錄一下自己的初吻,然而這種令人羞澀的事情寫進日記里真的好嗎?

可是……日記存在的意義,不就是應該記錄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么。或抒發情感,或宣泄情緒,或排解愁苦。無論寫什么內容,都是起到方便日后回憶的作用。

這么想著,姜羽揮筆寫下第一行字:

‘2010年7月20日,天氣晴朗,萬里無云。’

她嘴里念念有詞,像是為接下來即將寫出的文章做開場音樂。

‘我丟失了初吻。’

第二句話簡短概括今日發生的重大事件,開門見山,毫不拖泥帶水。

姜羽另起一行,接著寫:

‘對方是個從城里搬來的毛頭小子。’

這么形容似乎未免有些不太恰當,但是她實在找不出更好的形容詞概括仲北朔。

‘他叫仲北朔,名字蠻好聽,但人很奇怪。總是動不動就大發雷霆,像炸毛的獅子。我好幾次被他罵的狗血淋頭,氣的要犯心臟病。’

炸毛的獅子……

姜羽笑了,她雖然沒見過,但是此處比喻用的十分奇妙。

‘他長得特別帥,像罌栗花妖精。我覺得他處處充滿神秘,有種讓人情不自禁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感。尤其是他不說話的時候,那張臉帥的令我流口水。’

姜羽越寫越偏,嚴重跑題,而且她本人全然沒意識到自己寫出來的東西特別像犯花癡的小變.態。

‘我和他的相遇要從前幾天說起,當時我在水稻田里放牛吹口琴,無意中發現遠處有一位陌生聽眾。哦對了,他是個殘疾人,雙腿癱瘓依附輪椅。上蒼果然是公平的,給予他出眾的樣貌,卻剝奪他的行走能力。’

寫的很現實,缺少同情心。

姜羽補充道:

‘盡管如此,依舊無法阻擋他氣質不凡。那天,他不小心摔倒了,我出于好心想幫助他,他卻冷眼羞辱我。當時我就在想,這個壞家伙,嘴巴臭的熏人,真是可惜了一張好皮囊。’

‘后來嘛,我們又在岐山腳下偶遇,還鬧出烏龍,我不小心把他打傷了。唉,也不知道他現在額頭上的傷口還疼不疼……’

寫來寫去,似乎把仲北朔描述的太過迷人,這樣就體現不出他討人厭的一面了。

于是,她趕緊寫:

‘他明明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可還是張口閉口喚我村姑,根本不懂得尊重二字怎么寫。’

如何形容接下來的重頭戲接吻呢……

姜羽歪腦袋拿筆,冥思苦想,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該怎么寫。

她開始發呆,牙齒咬著筆帽,透明的口水殘留在中性筆末端。不知不覺間,筆帽多了一排整齊牙印。

‘他嫌棄我臟兮兮的,似乎擇偶標準高的離譜。但是今天早晨卻突然吻了我。他說他不喜歡我,只是在捉弄我,想看我惱羞的表情,他覺得好玩。難道他是小孩子嗎!這么喜歡惡作劇?’

寫到這里,姜羽貌似覺得不對勁,滑動筆尖將這幾行字涂掉。整張紙寫的滿滿當當,下面已經沒有多余空間繼續自由發揮描述。

姜羽丟掉中性筆,抱雙膝陷入沉思。

接吻的感覺……好奇怪。

她觸碰自己的嘴巴,那飽滿圓潤的櫻唇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仲北朔微涼的溫度。

當時,她腦袋發蒙,完全沒反應過來。現在回想與他接吻的瞬間,像是觸碰一塊柔軟的棉花糖。

不得不說,還挺回味無窮。

——‘習習,你……該不會對他有好感吧?’

她喜歡仲北朔嗎?

不不不,她只是喜歡那張臉而已。人人都喜歡美好的事物,她也不例外。

她怎么可能喜歡上那個狂妄自大口吐芬芳的壞家伙啊,他可是剝奪自己初吻的罪魁禍首!

姜羽將頭埋進手臂,身體彎成球形,像自己和自己生悶氣似的。

半晌,她拿起日記本讀一遍。寫的真是毫無章法可言,足以體現出她內心的慌亂。

“算了,就這樣吧!”

差點忘記父親交代的事情,她換身干凈衣服,提著竹籃里放的雞蛋鵝蛋走出去。

農村沒有鎖門的習慣,姜羽稍稍掩住大門便離開。

抄近道走小路,很快便來到芋頭高中附近。

姜羽站在教師職工宿舍的走廊上左顧右盼,小心翼翼問道:“請問……有人嗎?”

迎面走來一位穿著樸素身材窈窕的女人,她肩膀窄窄,體型瘦小,米色連衣裙顯得品味絕佳,優雅中不失大氣。

“姑娘找誰?”女人開口問話,嗓音柔美。

姜羽咽口唾沫,緊張的說:“你、你好,我找新搬來的劉老師。”

“我就是。”劉茗甜甜的笑道:“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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