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娘正要順著棉兒的話搭腔再勸趙令妍幾句，外頭守著的另一個丫頭扯著嗓子出聲：

“三姑娘安，我們姑娘正在里頭同姨娘說話呢。”

屋里頭陡然靜了一靜，棉兒惶惶地往門口投去一眼，趙令妍也驚了一下，看了秦姨娘一眼，往門口迎上去，打開房門。

趙令楚對著出來的趙令妍笑了笑：“四妹，大白天的，你和姨娘關著門做什么呢？”

趙令妍嘴唇動了動，還沒來得及說話，秦姨娘便從里頭走了出來。她恭敬地行了個禮，臉上同往常一樣掛著柔弱的笑，手里還拿著一個繡繃子。

“不過是做些針線活，兩位姑娘既然有事，奴婢就先回去了。”

趙令楚狀似無意地看了一眼跟在秦姨娘身后的木棉，沒說什么，跟著趙令妍進了內室。趙令妍不敢確定趙令楚有沒有聽見她們剛剛的話，但看趙令楚全然一副不知道的樣子便放心了。她了解這個姐姐，有什么事是一定要當場擺出來說的，若當時沒有追究，那么便是不放在心上，日后也不會去翻舊賬。

趙令楚看到桌上做到一半的荷包，拿在手上夸了幾句便揭過話題。從袖子里拿出趙令妍做的帖子，問她：

“這帖子好香，我很喜歡，四妹能不能告訴我這是怎么弄的。”

京城各府隔個三五日便有游園宴會，趙令楚人緣好，接過的帖子數不勝數，其中不乏有精致文雅的花帖。趙令妍有些受寵若驚，心里又有些小小的自得。她開心地彎起眼睛，帶著趙令楚去她的梳妝臺前，

“本來是想學古人用花汁作墨的，但顏色淡不說，香味也不夠，之后索性便用香露熏紙。”拉開下頭的柜子，指著一個小瓷盒說，“喏，就是這個。”

趙令楚正要打開蓋子聞聞，趙令妍趕緊制止了她：

“三姐姐，這香露味道太濃，熏紙是剛剛好能留下殘香，你若是直接聞，指定熏得你難受。”

趙令楚“哦”了一聲，很聽話地放下了盒子。她本來也不是專門為這個來的。

“帖子都已經送出去了嗎？你邀了哪些人啊？”

聽趙令楚這么問，趙令妍便想起了剛剛秦姨娘和棉兒的話，她不自在地看了趙令楚一眼，不知道怎么說好。趙令楚好像也不執著于她的回答，湊近了壓低聲音說：

“等你生辰那日，讓人去甘蜜齋買些冰雪冷元子來吃罷。”一時又說到什么冷元子，趙令妍還沒反應過來，趙令楚已經微微嘟著嘴巴作央求狀，“母親總不許我吃那個，你生辰時去買，誰也不能攔啊，若問起來了便說是大家想嘗嘗。”

趙令妍看著比自己大幾個月的姐姐故作可憐的神色，已經習慣性地點了頭。趙令楚嘿嘿一笑，往她手里塞了一個荷包，留下一句：“有什么事記得來澤蘭院找我。”便又風風火火地走了。

這荷包還有些壓手，趙令妍打開看了看，別說甘蜜齋的冰雪冷元子，便是去叫兩桌席面也夠了。不過趙令楚私房多，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且三姐姐向來大方，趙令妍也沒覺得這銀子有多燙手。不過既然說了這話，那對她的生辰宴，應當也不是很討厭吧？趙令妍心想，再看看這袋銀子，等下次姨娘來勸她時，便說三姐姐讓她趁生辰宴時為她買吃食，這樣姨娘就沒話說了。

趙令妍翹了翹嘴角，鏡中的少女神采奕奕，明艷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