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吃完早飯,我在廚房走一圈,看見配鍋房領班文冠峰和倉庫管理員唐海云在爭吵什么。
我問:“你們怎么啦?”
唐海云說:“昨晚原料盤點,配鍋房少了整整一箱番茄味火鍋底料。”
文冠峰說:“每個月都會把部門進貨盤點一遍,進了多少箱底料,每天用去多少袋,都有記錄的。一箱30袋底料竟然對不上數,我想不通。”
我說:“一整箱底料重量可不輕啊,被誰抱走了難道沒人發現?”
文冠峰說:“廚房從早到晚都有人不間斷值班,誰有本事在人眼皮底下把底料偷走?”
唐海云說:“光天化日之下偏偏就是有一箱底料不翼而飛啦!你怎么解釋?”
我說:“你們先別吵了,我待會兒查查監控。”
回到辦公室,我對助理奇奇說:“配鍋房丟了一箱火鍋底料。你去查查這兩天的廚房監控記錄,尤其是配鍋房附近,看有沒有可疑人員或者不尋常的跡象。”
奇奇用了一上午的時間趴在監控室。
下午上班,奇奇跟我說:“我看屏幕看得眼都花了,也沒看出來誰是小偷。”
我搖搖頭:“算啦,我也指望不上你了。看來我得當一回偵探,親自去抓偷底料的真兇了!”
奇奇說:“楊哥,看不出來呀,你還有福爾摩斯的本事?”
我假裝一本正經地說:“福爾摩斯說過,太陽底下本就沒有什么新鮮事,都是別人玩過的老套路。失竊案千奇百怪,偷竊的技巧就那幾種,當你排除了不可能的情況后,其余的情況盡管是多么不可思議,卻必定是真實的。”
說完我笑了起來。
奇奇愣了一下說:“我都差點信你了!”
我說:“配鍋房丟了一箱火鍋底料,當然不值多少錢。但如果是內部員工所為,這種行為一定要嚴肅處理,第一次偷東西得手了,以后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這次偷底料,以后還會偷宿舍員工的錢!”
奇奇說:“白天上班從早到晚廚房都有人值班,誰會那么大膽從大家眼皮底下偷走一箱底料?”
我說:“顯然白班員工沒有作案機會,會不會是夜班的人干的?”
奇奇說:“沒錯,只有夜班員工的嫌疑最大。”
一下午,我都在琢磨這事。
我曾經做員工時,上過八個月的深夜班。我對深夜班各部門的工作流程十分熟悉。
我想起了夜班凌晨以后的員工餐,按慣例每餐都是火鍋。開飯時,配鍋房員工在洗鍋房洗鍋,一般情況下由傳菜組員工負責配鍋并端上桌。
這個時候,傳菜組員工就有了接觸底料的時機,只要動了歪心思,順手拿走底料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想到這,我決定先從夜班傳菜組員工身上查起。
到了晚上10點,夜班過來接班。
夜班經理吳麗芳進辦公室看排班表,我問她:“麗芳,你們夜班員工下班回宿舍打包幾袋餃子啊?”
吳麗芳說:“這兩個月不吃餃子了,都吃膩了,我們改吃面條了。”
我之所以這么問,是因為夜班晚上上班,白天睡覺。他們白天在宿舍餓的話可以自己煮飯,一般是煮餃子或者面條。
店里倉庫有餃子、面條允許夜班員工帶回宿舍的。
我想,他們會不會把番茄底料拿回去煮面條了?
我想確認一下,又問她:“配鍋房昨晚盤點的時候丟了一箱番茄底料,是不是你的員工偷拿了?”
吳麗芳說:“怎么會呢!誰要把一大箱子抱走我肯定會發現的!”
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囑咐吳麗芳不要跟夜班員工提底料丟失的事。
今晚我會蹲在暗處等待真兇現身。
晚上10點多,我沒有下班,我一直呆在辦公室里。
我在沙發上躺了好幾個小時,直到凌晨四點多,應該是夜班開飯時間了。
我悄悄走進監控室,盯著后廚配鍋房的一舉一動。
我看見傳菜組員工王永康進了配鍋房。這個時候就是傳菜組員工負責料理員工餐的鍋和菜。
果然在我預料之中,王永康做了一個怪異的舉動,他懷里揣著什么東西進了洗壺間。
我急忙跑出監控室,來到廚房,在洗壺間門口和王永康撞了個滿懷。
王永康驚訝地看著我。
我徑直進入洗壺間,上上下下掃視一遍。
最上面一層儲物架上有一個湯壺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將它取下來,湯壺表面有一片紅色的油漬,我聞了聞,沒錯,正是番茄底料的味道。
我打開壺蓋,里面果然有一袋番茄味底料。
我問他:“這個你怎么解釋?”
王永康臉都白了。
我說:“配鍋房昨晚盤點原料,發現丟了一整箱火鍋底料,是不是你偷的?”
已經被我逮個正著,王永康沒必要狡辯了。
夜班員工每天下班都會帶幾袋面條回宿舍煮著吃,這個是店里允許的,沒有問題。
他坦白說,面條只放鹽、味精吃著沒味兒,想吃番茄底料。他每天做員工餐鍋底時順手拿走一袋,藏在洗壺間里,等下了班揣在懷里帶走。
我說:“丟了一箱底料,怪不得沒法解釋,原來你是每天偷一袋,天天如此。一個月過去,差不多三十袋底料就沒了。”
事后夜班經理對王永康降級并罰款處理。
一天上午,我和兩個客戶經理在辦公室抄寫老顧客信息表。
大堂經理李慧真進來說:“楊哥,有兩個客人發生爭執了,就在洗手間門口。”
我說:“因為啥呀?”
李慧真說:“一個女顧客上完洗手間,有個男的對她性騷擾。那女的現在鬧著要找店長。”
我說:“我忙著寫東西呢,非要我去嘛!你自己不能解決?”
李慧真說:“女顧客非要找咱店總負責人!是兩桌客人,女的是12號桌的,男的是26號桌的。女顧客說,那個男的趁她洗手時摸她屁股,男的不承認,女的就開始鬧了。”
我說:“男的有沒有性騷擾,查監控不就行了。”
李慧真說:“洗手間門口是監控盲區呀!怎么查?”
我說:“真把我當福爾摩斯了!天天找我給你們斷案?”
我嘴上不情愿,但還得去解決這事。
我來到洗手間,看見一女顧客正拽著那個男的又踢又踹,男的臉皮通紅,應該喝了很多酒。
我急忙叫人拉開他倆,我說:“女士,您冷靜點!這位男顧客喝多了,可能不清楚自己干的事兒。”
女顧客大喊:“你說的是人話么!虧你還是店長?我來洗個手,這男的就朝我身上亂摸,你們管不管?不管我就爆料給媒體!讓大家看看你們海底撈的管理有多垃圾!”
我拿出手機,說:“您要怎么解決才滿意?這樣吧,我幫您報警吧,讓警察過來處理好不好?”
女顧客說:“我本來心情美美的來吃個飯,你還把警察找來?多敗興啊!”
女顧客說著,罵罵咧咧走開了。
我對幾個服務員說:“看住這兩桌客人,別讓他們再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