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傳說中御龍衛(wèi)的薛統(tǒng)領(lǐng)!”
佃農(nóng)們發(fā)現(xiàn)領(lǐng)頭吆喝的人是薛玦后,都如看到天神下凡一般、對著這對人馬爭先叩拜。
薛玦心中其實并未曾想傷害奚法師分毫,但圣上的旨意不可忤逆,此次若活捉不到他、薛玦一回宮肯定會被滿門抄斬。
但兩隊人馬很快就追不上遠在天邊的奚法師了,他們便停了下來,求薛統(tǒng)領(lǐng)商量對策。
“桐玄究竟死哪兒去了?怎么到處尋他都沒個蹤影?”若是這時候請玄法師來、想必早就手到擒來了。但箐堂卻空無一人,副都監(jiān)瀾庭因剛做完茯苓陣而精疲力盡、正在撫戚殿修神中。剩下的幾十名小徒弟,都沒有玄或瀾庭、桐谷那般高深的法力修為,更追不到他們的師父。
手下的弟兄們都大眼瞪小眼,不用說,一向消息四通八達的御龍衛(wèi)們更不知曉桐玄的下落。
“報!”一名剛接到宮中飛禽傳書的部下前來報信:“將軍!伊荷殿下又犯了瘋病,陛下要您現(xiàn)在就回宮復命。奴才就帶領(lǐng)弟兄們退往茶城官邸,隨時待命。請將軍安心回去罷。”
望城皇城內(nèi)的璟昱殿,有一處行宮御苑,是整個宮中奇花異草最繁茂之地,因此一年四季都發(fā)出奇香,吸引著眾多嬪妃來此。
與其他都由翠玉砌成的宮殿大相徑庭的是,這片行宮都由曇鳥尾羽與血色梅玉堆砌而成,左右兩側(cè)及其脊背處都分別建了三座緊密相連的闕樓。此番雕欄畫棟便像極了曇、帛二雀呈黑云壓城之勢矗立、鎮(zhèn)壓著皇城的邪氣,隨時都會展翅翱翔于寰宇之間,令人生畏。
再加上宮中唯一的一處御池灌在了璟昱殿東北角,使得襄帝經(jīng)常攜同各宮嬪妃前來游船設(shè)宴享樂。因此,太子蓁也是眾皇子中見父皇次數(shù)最多的一位,也招來了不少皇弟皇妹的眼紅嫉妒。
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玉器琉璃碎裂聲,剛從西宮暗道趕來的薛玦往里看去,原來是一名十來歲、頭束品藍綠琺瑯冠的少年在砸殿內(nèi)的屏風、太子收藏的各類玉器、別國進貢來的獸首酒器與血瑪瑙鑲金步搖等。
“畜生,快放出我姐姐!”他面目猙獰,一面撕心裂肺地哭嚷著,那聲勢,是巴不得讓十三國都聽見他口中的“畜生”所犯下的惡行。
隨著薛統(tǒng)領(lǐng)一聲令下,身后不知從哪冒出五六個御龍衛(wèi)、將少年五花大綁起來,并壓在地上。
“放開我!你們這群逆賊!天下原本該是爹爹的,是三王爺奪權(quán)篡位、害苦了本宮姐姐和娘。本宮在宮里可謂是破釜沉舟十幾載,可一刻也沒忘過替父王奪回皇位!”少年嘴上不依不饒地叫著,心里卻如明鏡似的,知道薛將軍沒當即斬殺自己、就已是格外開恩了。
“殿下,看您瘋病犯了的緣故,才沒按翠雀律斬下你項上人頭。您可曾想過,為何當今圣上會留您在宮中、錦衣玉食的供著嗎?難道真的是怕您嗎?”
伊荷這才緘默無言以對,如喪家之犬那般垂下頭來,“也委屈當今皇帝老兒如此器重、驕縱我,這些年來,我砸了宮里那么多寶貝玩意兒,他老人家仍舊是不計前嫌,給我的分例和賞賜都是照皇子的規(guī)格來。若不是當年他強行留我在宮內(nèi)當皇子們的書僮,恐怕我早就被那群賊臣剁成肉泥了。”
“原來殿下沒臣想得那么瘋魔啊!可惜呀,您只答對了一半。圣上如此這般寬厚仁慈之心,可不是白養(yǎng)閑人啊。你知道這些年,宮中還有誰一直在你屢屢作死之時為你向圣上求情的么?”
“是誰?”伊荷面露懼色地瞪起雙眼,好似很怕聽到他最不愿意聽到的那個名字。
“今日就告訴你了吧,是伏遙娘娘!”薛玦帶著幾分鄙夷的神色、揪起伊荷的交領(lǐng),忿忿地說道。
“就是因為幫你說話,還懇求圣上廢掉你皇族身份、貶為草民、逐出宮外,伏娘娘險些觸怒龍顏,命差點就沒了。你小子可真有福氣,憑甚讓伏娘娘如此待見你?”伊荷聽完這番話,眼中黯淡,若有所思,瞥了一眼薛玦,裝聾作啞地別過頭去:
“這勞什子本宮也不想要了,請薛將軍速速拿走!”當薛玦帶著幾絲猶疑不決,拔出劍來、往伊荷的后頸中割下一塊肉來。這肉一觸到劍,突然燃起熊熊黑焰來,還節(jié)節(jié)高升,火勢蔓延之時燙得那幾個御龍衛(wèi)開始鬼哭狼嚎,躲在殿外。
不到一眨眼的功夫,薛將軍劍上挑著的這塊東西躍在闕樓的鴟尾上,幻化成了一團長滿五百來顆知寒獸、鏡獸等神獸的腦袋的蘆灰色漩渦,直往西邊騰空飛去。
薛玦再低頭一看,那團黑焰變成了伊荷的項上人頭。“將軍,要去立即稟告圣上么?也算是兄弟們交差了。”
“莫急。”他尋思著,伊荷定然沒死,估計是去找桐玄算賬去了。“太子死的消息暫不透露半點風聲,等我明日回宮再議。”
回頭一看,那幫兄弟伏在地上起不來了,薛統(tǒng)領(lǐng)這才發(fā)現(xiàn),每個人的青鎧上都滲出點點鮮血,雖然他一頭霧水,但仍然還是派人去找瀾庭法師來瞧病。
太子一死,東宮人心大亂。然而陛下卻命他秘而不宣,又不盡快冊封新的太子之位,自然也無法權(quán)衡各皇子之間的關(guān)系。這不是讓他這身官服要被扒下來了么?那幾位皇子看他哪邊也不幫、必定會百般刁難。
抓耳撓腮地想了許久,薛玦不由得伸了個懶腰。還是先趕緊接回那幫駐守在茶城的兄弟們罷,然后再回府上洗洗睡一宿再與夫人商議此事。為了奪回天牢、他已經(jīng)有兩宿沒合眼了。
云錦國東境的簣縣,太子末榕一身戎裝,頭上戴著一頂由云錦境內(nèi)數(shù)千只蕙鳥與月蟬殼織成的冕冠,象征著“朔初浮讖”,由月仙之靈氣保佑、一生安寧。他騎在父皇以前從藿國帶給他的汝矣馬上,無精打采地掃視四周重重疊嶂的山林,自言自語道:
“也不知江府那妹妹如今找到那姓棠的了么?這小子也不捎個信給我,害得本宮苦思好久。”
“殿下,快看!前面有座山!”
山?哪來的山?
“奇怪,本宮為何什么也沒看到呢。”末榕從袖中取出父皇親手繪制的“云錦上州圖”,此圖細致地描摹出了云錦境內(nèi)十七州所有地形山川,就連哪處棲息著哪類牲畜、魚鳥,此圖上都一一標記出了。
而圖上所示,此處應是毗鄰藿國邊境的火湖一帶,此處地勢低洼,一塊石頭都未曾標記過,如何會平白無故地冒出一座山來呢?
當末榕收起上州圖、再次遠眺時,遠處傳來一群獸類鳥群四處亂竄的嗥叫聲,一片黑云籠罩在太子的儀仗隊之上,身旁的侍從大喊:
“不好!那不是山!速速護送太子撤離!繞東湖走!”
當太子的人馬立即分成兩撥、各奔東西,末榕卻愣在原地,指向那撥黑云吼道:
“眾將士莫慌!那道人本宮識得!”
原來,末榕瞧見正是翠雀國的德高望重的奚法師正施法捧住一馱龐然大物,徐徐往火湖方向移去。幸好幼時在翠雀京城與江靂同吃同住時、奚法師就來過江府登門拜訪江詩璧三回。他對那一身鴉青道袍可熟得不能再熟了。
怪的是,那道人為何會飄到云錦的地界來?他究竟在賣甚么藥?
太子連忙快馬加鞭地趕至火湖畔,卻驚恐地瞧見一位男子帶著幾位身材魁梧的劊子手站在湖邊,似乎已恭候太子多時了。男子的臉被黑布裹住,看不清面貌。但末榕已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了:
“道長為何在此?”
“貧道受云錦陛下之命,特地來給蓬壺殿下及小世子餞行。聽聞太子殿下來此運糧,您只需將糧草與藥酒留下即可,隨后貧道會將蓬殿下交與您,請?zhí)颖M早回宮復命,好讓陛下安心!”
這時,從火湖中突然冒出一顆人頭,雙眼緊閉、面色慘白,他定睛一看:正是被綁來并沉在火湖內(nèi)的蓬壺王爺!
“小皇子呢?玄?你把他交出來,他可是云錦皇室的血脈啊!”末榕淚流不止,從馬上摔了下來,跪下求著桐玄。
“只要道長慈悲為懷,放那孩子一命、交予本宮,那王爺您要殺要剮,都隨您!本宮會找一名死嬰,代替這嬰孩。”桐玄依然不為所動,“這可是欺君之罪。萬一陛下查到,殿下和貧道都難辭其咎!”
桐玄此時早已察覺到空中異象,他用幾根指頭輕輕一算,頓時嚇得半死:
是奚師父抬著宮里的牢獄來此!但具體師父要做什么,他卻無從得知。若是被師父發(fā)現(xiàn)他為云錦賣命,可就完了!
他正欲用火锍術(shù)——一種可幻化為周圍的山川草木的高深法術(shù)來暫時躲過師父的追擊,可就在他開始揮劍施法之時,忽然一陣地動山搖,將身邊的太子等人震得從馬上直摔下來,不省人事。
“是誰躲在此地?哪來的小妖,竟敢如此在本法師面前礙事!”玄在心中默念道,而他的無聲咆哮卻引來了一個他心心念念的回聲:
“師兄!你作惡多端,犯下叛國之罪,枉師父對你如此器重!還引薦你升任欽天府總督監(jiān)!看在你我多年的情分上,你就此收手罷!否則休怪師妹無情!”
是練兒!他不由得一腔熱血涌向心頭、喜極而泣。原來杳無音信多日的桐練居然就先他一步用了此法,將自己埋在這片險要之地,難道是為了會他?
但聽她此番言論,一定是她跟蹤了他的行蹤已久,不然的話,以他的修為,無人能查到他常年奔波于兩國之間。
話說回來,成為叛國賊,也并非桐玄之愿,而是為了能騙取夕彌帝信任、早日奪得七殤統(tǒng)領(lǐng)之位,再借勢控制住全天下的翠雀國教芊族與娑諳教的眾多信眾。到那時,連翠雀皇帝老兒都不得不聽命于他。也再也不會有任何男子打練兒的主意!
“你休管!快給我出來!回去!回斷生山去!”他在心中呵斥著師妹,也感到一陣萬箭穿心的劇痛。原來師妹居然為了他此番作為要同他一刀兩斷!他們之間的話語是其余在場之人都無法聽到的,而被他用法術(shù)定在火湖之下的蓬壺王爺也是命懸一線,即將被湖中鬼氣侵噬至死。
“我不走!除非你將小皇子放了,在此發(fā)誓你此生都不會踏入云錦半步,不再沾血,否則你我就在此分道揚鑣!”不想桐練十分固執(zhí),全然不顧昔日情份。
“妹妹,聽話!待師兄回箐堂之后,再慢慢與你解釋清楚,成嗎?”他一改以往的涼薄神色,發(fā)出一聲絕望凄涼的哀嚎。
可是,這一回卻截然不同了。桐練并未聽進去他半句話,而是收回法術(shù)、現(xiàn)出原形,兩手的拇指與無名指扣在一起,在空中比劃著、頓時便顯現(xiàn)了一道辰砂與天青交疊而成的花雨。
桐玄瞪大雙眼,第一次開始感到眼前這從小看到大的師妹是如此生分。
雖然她所使的此術(shù)為奚法師結(jié)合她所屬的陸山族流傳下來的靈力所創(chuàng)的一種號稱“薇臾”之術(shù)。此法可使全天下一百來只神獸與飛禽都聽她號令,而七殤則無權(quán)干涉。
但一般的薇臾所顯的只有絳紫或云山兩色,可這紅、綠二色是傳說中七殤為了壓制璟樺器之鬼氣才能顯出。
她難道在別國取得了克制卯嗣、寅虹兩陣之秘訣?
火湖中的鬼牢隨著她施法靈力愈強、而逐漸探出水面,將蓬壺之驅(qū)從玄法師所設(shè)下的金線煙籠中掙破了出來。
桐玄正欲拔出九節(jié)鞭來拴住蓬壺的頸部,卻驚愕不已起來:自己的每一寸肌膚都長出了短而尖的枝刺,穿心陣痛使他停住了定住金線煙籠的符咒,這才緩和一些。而他早已動彈不得,只能忿恨不已地定在原地,目睹著桐練壞他的大事。
他再定睛一看,原來那并非什么刺,而是蟄伏在其體內(nèi)的數(shù)十種鬼嬰、與從多年前他冒死從七殤手下偷來的芊族孚獸幼仔,便是那日在北境拿來斬殺節(jié)度使的蝰眼女妖。
與此同時,懸在半空的奚法師也瞧見了在火湖邊的桐玄、阿練二人,他面突青筋,憤然道:
“兩個小兔崽子,究竟有何瞞著為師!居然膽子肥了,私自跑來云錦!罷了,待為師處理完這爛攤子、回山上再按道規(guī)處置你們!眼下此天牢被伊沫姑娘無意中所吸食的鬼嬰所侵蝕,化成一灘肉瘤!
你們二人別再打了,快來助為師將伊姑娘體中鬼嬰鎮(zhèn)住、天牢才可不再飄移!若是再誤了時辰,此肉瘤將會化成最為棘手的癸火,灼死天牢中所有生靈!就連為師也在劫難逃!”
一聽到“伊沫”二字,已經(jīng)餓暈兩日的江靂又蘇醒過來。果不其然,那肉瘤正如他所想,就是移走天牢的這片肉瘤!他一聽到伊姑娘體內(nèi)鬼嬰會燒化整座天牢死囚、包括她,便使出全身力氣向外吼道:
“能否救出在下和伊姑娘!小人還要活著回去見家父一面!伊姑娘也不能死!”
“不行!癸火可是世間最為兇險之火,任何水都無法撲滅!只能我那兩位徒弟施法才可!看這情勢,只能救活你們牢中一人!剩余的都活不了!”
面對奚法師聲嘶力竭的應答,江靂心涼了半截,徹底放下了獨活的心思:“好!若三位道長無法救活伊姑娘,就無需救小人性命了,在下要同伊姑娘同生共死!她若死了,我也不活了!對不住了阿爹,恕孩兒不孝,望來世再給您當牛做馬!”
江靂死命地抱緊那灘他曾嫌惡的肉瘤,此刻,無論眼前的伊沫變換成何種模樣,他都篤定地隨著她挫骨揚灰,分寸不離。
“你爹馬上要處斬了,就在明日。他一直同我說,他其實從收你為義子的那一日起,就不希望令公子能成就多好的仕途,他只希望你能夠安定、喜樂!”
聽聞奚法師這番話,江靂哭得泣不成聲,竟說不出半個字來。
“阿練!你為何要救下敵國皇族之子?快放下,由為師斬了他!”奚法師使出五成內(nèi)力、捉住了從宮內(nèi)飛來的由伊荷幻化的百獸首,正要用此侵蝕掉蓬壺之子時,桐練下跪并連連求道:
“師父!他雖是孽子,但他畢竟只是個孩子,他也是無辜的!您別忘了,這十三國的哪位子民,不都是被戰(zhàn)亂所苦的百姓么?不都曾是翠雀先祖之后嗎?天下太平、百姓富足安康,這都是老祖宗鴟帝的意愿啊!您就網(wǎng)開一面吧!”
癸火愈燒愈旺,最后吞沒了整座天牢,其中就有失去知覺的伊沫和守著她的江靂。被阿練解除捆綁之術(shù)的桐玄與師妹齊心協(xié)力,使出八成功力施法,口中不斷念著“芊羽生連角,知寒冗援鳴”,據(jù)說是一種召喚翠雀先祖來護佑的古老秘訣,隨之而來的是數(shù)千根絳紫、妃紅之無形劍鋒,緩緩刺進這片癸火中。
“伊姑娘,你萬萬不能死啊!”桐練滿心里想的是一定要除去鬼嬰、揀回伊沫一條命。
就在此時,一群由夕彌帝安插的“漱奴”蜂擁而至,團團圍住師徒三人、與救上湖畔的蓬壺,將一具具涂上藥草的人肉盾點上烈火,一齊擲向奚法師。
只見奚法師長嚎一聲:“中計了!”整個人直直倒下,奄奄一息。
通曉全天下各類草藥的練兒急忙停住作法,上前查看師父所沾的藥草,吃了一嚇:
“不好!此毒乃是‘千輔散’,想必是迦訶法師偷賣給云錦皇族的劇毒,云錦境內(nèi)并未有種此毒。”
桐玄撲上前抬住師父的頭顱,哭喪著臉問:“那該如何是好?師妹!你能救活師父嗎?他可是我們的爹呀!全天下最疼愛、最牽掛我倆的至親吶!”
“救不了了。師父與我編寫的醫(yī)書中明確寫著‘此藥無解’。”桐練也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趁云錦的兵沒逮住他們之前,二人就將尚且活著的小皇子與師父用法陣托著,與天牢一齊升天,往翠雀京城方向移去。只留下蓬壺一人被當場斬殺。
五個時辰后,天牢早已被師兄妹二人安置回了望城原處。
江靂感到一股光刺進肌膚,他便驚醒過來、驚恐萬分,發(fā)現(xiàn)自己竟生還了下來!
“伊姑娘呢?”只見角落里趴著一團破布,他走上去瞧了一眼,接著便跳將起來:
“伊沫!你還活著!真是萬幸啊!”他方才怕的不是真死,而是萬分懼怕她死了、自己卻在世上無依無靠,一世漂泊。
“為何他們都死了?”江靂搖醒了昏睡的伊沫,她則苦笑不得:“因為桐練巫女在大家都被癸火燒死后,搶先救下了我。隨后她給了我一壺能救治天牢所有人的奇藥,但我不愿救活其余人、只想救活江公子一人,于是抱著私心只喂給了江公子這藥,公子才得以存活下來。”
此話對他而言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原來在她心中,他是那樣地珍重!
“多謝姑娘!我一定求笠王爺,讓他將你放出去!還有,姑娘以后別老稱呼我公子了,多生分哪!沒人的時候,你喚我‘阿啟’即可,我爹也是這么叫我的。
在下一定會照料姑娘一世,不離不棄!”
天牢外,二皇子笠站了出來:
“江公子,還不快跪下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