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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chapter 好像還是會思念

顧念自從昨夜從夢中醒來后就一直睜眼到天明,夢中是一樹好花,就是那年初遇沈夕時,旁邊花樹盛開的繁密蔥蔥的樣子,然后,洗洗漱漱的,紛然落地。

顧念微卷睫羽,看著碎了一地的杯子,晶瑩的玻璃渣棱角尖凸,映出好幾個小小的她來,顧念呆愣的盯著地板發呆,有種不好的預感。

顧念打聽到顧思的病房號,然后小心的移動著步伐踮腳向顧思的病房窗戶口望進去,只是短短的幾秒,她就轉過身來,靠在墻壁上,感受著刺骨的冰涼。

顧母坐在顧思的身邊,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手里拿著小瓷勺,一口一口的喂著乖靜的女兒。顧思撒嬌的蹭在顧母的懷里,猛猛的吸著來自母親身上的淡淡馨香。陽光很好,沒有被窗簾充分擋住,只隱隱的透過幾個朦朧的影子,外面高樹的花影碎落在母女身上。

顧念剛想離開,就被前來尋房的杜醫生攔住了。

顧念馬上確定她的預感是正確的,因為杜醫生高亢的喉嚨在跟她打了招呼后,屋里的兩個人就被驚動了。顧母聞聲立即放下米粥,推門而出。

顧念站在門口,小小的身子被杜醫生的龐大身軀擋的嚴實,她攪著手指,竟像第一次見到顧母一般,羞赧驚慌的不知所措,依舊是那個南方小姑娘,囁嚅的軟軟語調,“媽媽……”

顧母表情復雜多變,而最后交匯成了苦笑,“念念”

“唔……”顧念聽到她的稱呼,眼前一亮,所有的不安瞬間化為烏有,于是,孩子又紅了小丑鼻,眼睛水潤透亮,滿溢琥珀,她支支吾吾的說著令顧母心疼的話,“那你還要我嗎?”

顧母不忍,上前抱過有哭調的顧念,“要啊要啊,怎么不要,一個這么乖的女兒。”懷中的顧念瘦了不少,顧母更加覺得自己虧待了她。

親生不親生,這有什么關系?顧母默默的想,不禁的加重這個擁抱。

顧念心中的悵然若失漸漸遠去,不管陸珍媽媽出于什么目的拋棄自己,但她總相信其中有一些她不知道的難言之隱。現在,她竟然很慶幸,她有兩個媽媽。

“進來,去吃粥。”顧母攬著顧念的肩膀,說道,“昨天我讓那個年輕醫生給你送粥,你喝了沒?”

“沒……”顧念老實回答,聽聞心中暖暖,“不過,很好喝!”

顧母微笑,心疼的看看顧念額上的包扎白帶。

進了病房,顧思倚著靠墊,好像沒有看見顧念似得,一個人慢吞吞的抿著細米。

顧念回贈一個笑。

然后下面說的話讓顧思瞬間笑起來。

“我……決定回b鎮!”顧念回頭說道,意料中的看見顧母驚訝的表情,“我不是一時沖動,我有好好考慮過……”顧念小心的看看顧母的臉色,然后帶著一絲小女兒撒嬌的軟語繼續說道,“我想回去看看…我有很多想要知道的事。”

顧母心中明了,她不能攔著顧念回到最初的地方尋找她的根。

“你一直是我的女兒。”顧母笑著,依舊是個美人的笑。

“恩,我會經常回家的。”顧念俏皮的吐舌頭,“時常給我打掃房間啊媽媽~”

“恩。”顧母答應,溫柔的摸著顧念的臉頰。

顧思沒有說話,拿著勺子的手停頓在半空,她明明認為當她聽到顧念要離開的時候,自己應該是高興的,可是,為什么心里竟然有一點點的不舍。

“什么時候走?”顧思把勺子扔進碗里,瓷器碰撞的聲音清脆作響。

“……”顧念聳聳肩,“過幾天吧。”眼神看著顧思,說著終于如你所愿了。

顧思別扭的轉過臉,大小姐的影子又浮現出來,碎落了一片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白白的臉頰上有金色的細絨絨,長得愈發妖嬈的細長雙眼向上一挑,嘴角下耷,一副事不關己的驕傲樣子。

顧念透過空氣中的微屑塵埃,描繪著顧思的一眉一眼,那是與自己全然不同的模樣。原來以為的透亮杏眸隨著年齡漸大竟長成了一雙梨花帶雨的上翹桃花。細細看來,顧念自己還是清明的柳葉,清純嬌憨,干凈清澈,像極了南方小鎮夏季湖邊上的幾株細柳曼腰。

顧母拿著水壺進來,頓時感覺世間圓滿。

她同時擁有一個太陽和一個月亮。

晚上,顧念還是回到了原來那間小病房里,小小的身子在床上抱成一團,眨巴眨巴眼。看著遙遠星空中的某一個亮點,那會不會是小王子的那個玫瑰的家?

顧念催著自己熟睡,然后養足精神明天跟沈夕好好談談。

一夜無夢。

第二天清晨,顧念早早爬起來,跟顧母說要出去一下,然后在顧思包含冷嘲的眼神下悄悄溜走。

盛夏的早晨微涼。遠遠的有小販吆喝的聲音傳來,賣包子豆漿的,快來嘗嘗咱家的豆腐腦,人人嘗了都說好。路邊有斑紋花貓慵懶的蜷縮,抬頭白了一眼顧念,然后舔著肉肉的毛墊,粉色舌頭小巧的伸卷。

顧念深呼吸,不在意路人對一個包扎額頭的女孩的好奇打量,她只想在花貓弓起身子,踱步遛彎的時候、爺爺們收起太極劍的時候、奶奶們領著孫兒回家的時候,見到沈夕。

然后她見到了,見到了一個衣衫凌亂,滿眼紅絲的疲憊的最不像儒雅沈夕的沈夕。

“沈夕……”顧念歪頭,不知道說什么從何說起,原本打了無數草稿的話在嘴里含化了,嚼爛了,沒辦法吐出去,只好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沈夕也沒想到能在路上能再一次偶遇顧念,少年對自己的衣著有些臉紅。想解釋的話也被一絲羞赧壓了下去。

“我們沿著上一次的路走走好不好?”顧念微微低頭,劉海擋住了含著傷痛的眼,把手背在身后,右腳在地上畫著圈。

“恩。”沈夕輕聲答道。

兩人再次肩并肩,緩慢的走著。路過剛剛的街道,顧念注意到那只花貓竟然唰的一聲站起來,瞄嗚嗚的斜著身子在沈夕的褲腳邊蹭,眼中含著討好。

討厭你!顧念想。

顧念吸口氣,女孩直視沈夕的眼睛,含著悔惜和隱隱的堅定,“沈夕,你知道我很對不起你。但是,既然我不是顧家的女兒……我就沒理由在呆在這里了”顧念頓頓,繼續苦笑道,“我想回到最初的地方,然后……”

沈夕一直低著頭,額前在陽光下呈現出栗色的碎發讓顧念心里發慌,她看不見他的表情。

“所以呢?你就打算一走了之?”沈夕冷冷的說道,語調中透著一絲顫抖。

顧念咬嘴唇,“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辦了……”

“……”沈夕抬頭苦笑,陽光刺的他眼睛睜不開。“那么,我到底在你眼里算什么?”

“有什么事情我都是最后才知道,就算是你缺考的原因還是莫凡跟我說的,你為什么不能試著去依靠我一下?你難道對每個人都這個態度,一切只是我會錯了意?”沈夕俊美的臉上寫滿了失望,一雙盛著星輝滿溢陽光的眸子里灰暗一片。

“不是!不是這樣的!”顧念立馬解釋,她不知道之間的誤會有這么多,“我不是那種……”

“夠了。”沈夕打斷顧念的解釋,“到這里吧,最近我們都冷靜一下,先別聯系了。”

“我……”顧念失望的低下頭,點點。

可能自己真的讓沈夕失望了,從小到大,她都不是一個喜歡依靠別人的人,小時候生病,她寧遠咬著牙滿頭大汗的埋在被子里喘息,也不愿意讓勞累了一天的陸珍起床為她擔心,一個人推不動盛滿水的大缸,小小的她就會踩在板凳上把水舀到一個個盆子里,然后移動缸水。她覺得就算是親人也不能讓他們為自己擔心。

而且,對待別人,她會覺得麻煩了他人就會欠很大的人情,所以只要對方給她一點甜頭,她都會加倍的回報,尤其是因為喜歡的人,所以就想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單純的簡單的東西呈現給他,不想讓他接觸到一絲一毫的煩惱。

沈夕就是她最喜歡的人,可是這種盛滿快樂美好的感情,也會因為沒有煩惱的展出而破碎。

這時候的顧念不懂,她傷心于沈夕的不理解。

包里是后天的火車票,那天沈母說得對,自己應該里沈夕遠點,離她近了的沈夕,沒了以往的翩翩風度,只有狼狽的褶皺衣角和疲憊的淡色雙眸。

沈夕的未來也讓她給毀了,毀的一干二凈。

顧念看著沈夕一步一步的漸漸走遠,干凈的白襯衫上有一片太陽的影子。一瞬間模糊了視線。

“對不起沈夕,真的對不起。”顧念紅了眼,淚珠成串的落下。

沒有說出的話,只是用嘴型默默描繪,說,我最喜歡你了,再見,沈夕。

當后天來臨時,沈夕這才發現她弄丟了顧念,這次是真的弄丟了。

八年后,s市。

18層的高樓,佇立在緊密的市中心內部,像個孤冷的天者,用蒼茫寂寥的眼俯視著世俗。它的外表是冷冷的金屬質感,一片一片的暗青玻璃拼湊了大廈鋼筋骨骼的肉身,透亮的堅硬表面反射出天空陰暗沉悶的色澤。

八年前的天和現在的天,已經大不相同。

人們習慣了生活在被污染的城市,呼吸著充滿了肉眼看不見的灰塵的空氣,人心也在一次又一次的考驗下原形畢露,露出猙獰冷漠的臉,和置身度外的態度。汶川地震、流感。沈夕首先關注的不是那些在新聞中弘揚的正能量,而是先注意到一些揭示出人性本質的拋棄他人而獲得求生機會的人。

現在,沈夕是律師界被認為是前途無量的年輕精英。他正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冰冷的眼,俯瞰著十字路口渺小的汽車和螞蟻般的行人。

沈夕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沉思,“請進。”

助理劉淼小心的探進頭來,她是今年剛剛畢業的實習生。一張圓圓小巧的蘋果臉,總是泛著淡淡的紅暈,見著誰都瞇著一雙丹鳳眼微笑問好。“沈律師,昨天來的那個客戶取消了今天的會面商談,改成后天早晨了。”

沈夕皺眉,拿過她泡好的咖啡揉揉太陽穴,“知道了。”

“唔……”劉淼答應著,抱著托盤支吾著站在原地。

沈夕看她想說什么,又遲疑的不敢說的樣子,淡淡的輕笑一下,然后說道,“還有什么事?”

“沈律師……”劉淼不好意思的摸摸頭,“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把咖啡當水喝,這樣對身體不好。”

沈夕沒想到她會這么說,吃驚了一下。剛想說不關你事,可在看見小姑娘真誠的雙眼后,他改變了原本想說的話,“恩,謝謝你。”

劉淼顯然也沒料到平時冷冷的沈大律師突然會這么好說話,一張嘴也沒來得及閉上。她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食指勾了勾鼻尖,然后笑著退了出去。

沈夕注意到了劉淼的小動作,真是像極了那個人。

沈夕轉而眼神一暗,落地窗的玻璃映出他高挑挺拔的身材,額前碎發遮住了一雙深邃的猶如海底暗涌般的眼眸。向著窗外的側臉剛毅而堅硬,透著成熟男人的棱角分明的冷俊,里面抽離了少年時期的稚嫩溫暖,只留下寒冬的孤清強勢。

深色的休閑翻領西裝,隨意的凌亂著領帶,一根手指在桌上不知節奏的敲敲打打。

就連沈夕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哦,對了,這是第8年了。沈夕嘴角淡淡勾起,臉上卻是一片冷漠,從一開始的擔憂自責到想念期待,一年一年的情感的消耗,最初的已經變得畸形,變得心里竟產生了些怨恨。

‘顧念’沈夕沾著滴落在桌角的水漬,輕輕的在上面一筆一劃的寫出了兩個字。

當沈夕剛剛劃完‘心’字的最后一點,食指指甲在桌面上留下一道長長的水勾時,手機古板的原有鈴聲空空的回蕩在寬曠的辦公室里,像是山洞里四面環壁,聲音一觸動,則會立即彈回。

沈夕看了看來電顯示,先是皺眉,嘴角緊抿,隨后卻無奈的一嘆,手指輕輕一滑動,“又有什么事?”

“…沈……我肚子痛……唔唔,快死掉了……”電話另一邊是顧思,聲音越來越虛弱,帶著一絲沙啞的哭腔,通過聲音沈夕可以想像到對方有多么的嚴重。

“你在哪?好,躺著別動,我去接你。”沈夕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外套和車鑰匙往外走,用手勢示意劉淼自己臨時有事提前下班。

劉淼從座位上站起來,懵懵懂懂的點頭,手指比作電話形狀,放在耳邊,意思是有事她電話聯系他。

沈夕直奔顧思在外面租的房子。

這幾年來,顧家經過顧母的努力,再加上沈夕不時的幫助,雖不如以前,但是也仍然算是名門望族了,但是一畢業,顧思就吵著不要住在家里,非要租房子在外面自己住,顧母被說的沒辦法,只是央求沈夕平時去幫忙照顧照顧顧思,女孩家一個人她做母親的實在是不放心。

沈夕點頭答應,當時他已經自學拿到了全國律師證件,并以第一的成績被某知名事務所挖了過去,實習期間工資還比其他同輩要高得多,所以一直以來頗受同事們議論,直到第二年他單憑自己就打贏了很多人都以為沒希望的官司,同事們才對他另眼相看,他也一躍成為最年輕的正式律師,甚至漸漸成為事務所的主心骨。

沈夕的努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他的性格變化,也是顯而易見的,沈母安定下來,不再和丈夫吵架鬧矛盾,而是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家庭里,做丈夫和兒子身后的小女人。讓沈母非常擔心的就是沈夕越來越冷淡的性格,他不知從何時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半夜她起來上廁所竟然看見兒子倚在窗邊,桌子上是點點的煙頭和稀縷薄淡的淺煙。

在沈母流著淚央求他不要再這樣下去后,沈夕又變了,變得在家人面前可以暢談無阻,只是當他一個人的時候,周圍還是充滿著濃濃的煙味。

沈夕的眼神也越來越冷,隨著時間而流失了陽光溫度。草木橫生、繁花似錦不再。

沈夕坐在車里,靈活的在擁擠的道路上飛速的前進,他漸漸陷入沉思,思緒總能讓他見物思人,“ shit!”沈夕重重的按一下喇叭,眼中厲光劃過。

那棵樹、那個街道。像是鬼魂一般緊緊纏繞著沈夕放松下來的思緒,他苦笑著雙手抱頭,揉亂了頭發,s市的堵車是他最難熬的時候。

等到車流暢通無阻時,沈夕也剛好到達顧思的門口。

“怎么,這就是快死掉的程度?”沈夕靠在門框上,一條腿彎在另一條修長筆直的腿前,手臂交疊抱在胸前,眼睛瞇起,顯得一雙吊梢鳳眼危險十足。

明明是一身成功才俊的西裝打扮,怎么這種動作竟然有種痞痞的大男孩帥氣感。顧思呆了呆,卻馬上回過神來,她撅嘴,“就是快死掉了!”

“都多大人了,還不知道照顧自己……”沈夕沒辦法,雖然嘴里不饒人的數落著,但另一邊還是紳士的彎起腰,把顧思拉到自己身上。

“走吧,我送你去醫院。”沈夕沒有低頭看顧思,而是直視前方淡淡的說道。

恩,懷里的顧思貪婪的聞著來自沈夕身上的好聞的薄荷味,這股味道還是少年時期的他,“提前下班?”

“恩?”沈夕沒反應過來,“恩。”

顧思沒有說話,偷偷竊喜。

到了第五醫院,顧思被半抱在沈夕懷里,他們熟門熟路的直接奔向歐陽的辦公室。

“呦,這是這個月第幾次了?”歐陽扶扶眼鏡,在轉椅上溜了一圈,故意往沈夕身上撇了撇,調侃道。

“廢話少說,”顧思惱羞成怒,羞赧的朝著歐陽說,“我快痛死了。”

“哪次來不是‘哎呦我快疼死了’”歐陽不屑的拉拉嘴,還是本著醫生的職責拿起了聽診器。

沈夕只是一開始打了個招呼,然后看歐陽這么認真的檢查,就悄悄的推門走了出去,倚在走廊的一邊。

無視周圍護士小姑娘的美眸盼兮,沈夕淡然的只把一個側影留給一臉芳菲深表惋惜的姑娘們。

耳邊是窗外小鳥的啁哳聲,徐徐而來的風讓沈夕感覺很是舒服。

突然,沈夕猛地睜眼,隨著剛剛的糯糯女聲轉身。

依稀的一句‘為什么騙我’,聽錯了?沈夕暗下眸子,握緊的拳頭瞬間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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