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離望著阿越,那種絕望的情緒自心悄然蔓延,從而激發沉睡已久的心神。
他看見對方蹲下身來,指腹帶著溫熱的觸感滑過自己面頰,那低沉的嗓音擦著耳廓碾過:“阿離,我喜歡你。“
這話入耳,沈清離只覺胃里翻江倒海,他強忍著惡心:“只要你放了他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阿越聞言狂喜,修長指節順著下頜線緩緩下滑,最終停在他滾動的喉結上摩挲。那癡迷的目光幾乎要將人灼穿,唇齒間溢出的輕喚帶著黏膩的繾綣:“阿離。。。“
“阿越!“
劉若蘭氣的直跺腳,她撲上前從身后環住男人腰肢。
“阿越,我要你。“
方才還含情脈脈的面容瞬間覆上寒霜,阿越轉身時卻又堆起柔笑。
他不甚情愿地勾住公主指尖,聲線極具魅惑:“昨日折騰一夜,公主就饒了阿越吧。“說罷將那只手引到自己腰間。
劉若蘭眼眶霎時漫上水汽,指尖在他腰肌上揉出溫柔的弧度:“那阿越今日好生歇著,我改日再來看你。“
阿越傾身貼近她耳畔,吐息掀起一縷發絲,隨即用齒尖輕咬她泛紅的耳垂。
“阿越就在這兒候著公主。“話音未落,指腹已在她腰側曖昧地畫了個圈。
黏膩的晨露還未消散,劉若蘭便心滿意足的離開,待禁衛軍踏出浣清閣大門,阿越臉上的溫馴笑意瞬間褪成冰棱。
他轉過身時,眼尾那點朱砂痣泛起妖異的光,盯著沈清離的目光里滿是占有欲:“把他送到我房里去。“
沈清離咬著舌尖,鐵銹味在齒間彌漫開來,痛楚像銀針刺著混沌的意識。
他一眼掃過人群,有嫉妒、有嘲笑、有欲望,偏偏尋不見半分憐憫,世間丑態在一刻顯現淋漓盡致,所有人一致認定他沈清離罪有應得,他忽而苦笑一聲,眸中卻漸漸騰起一絲白氣。
恍惚間被拖拽的力道松了,沈清離跌坐在廂房的軟榻上。不同于香閣的脂粉甜膩,這里浮動著古木與檀香的沉郁氣息。
他渙散的目光掠過博古架上的青瓷擺件,釉色在晨光下泛著幽微的光;金絲繡線在軟榻邊緣織出繁復云紋,觸手處是冰涼的絲綢肌理,卻在這雅致陳設里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肅。
只聽“咯吱”一聲輕響,房門被推開。
阿越領著十數人踏過門檻,忽的駐足揚聲:“都去側房候著。”待眾人退盡,他才款步踱到榻邊,捏著下巴,嬌羞的低下頭:“阿離,我想給你講個故事。”
沈清離偏頭避開那灼人的視線:“如今我是砧上魚肉,要殺要剮隨你心意。”話音未落,便覺衣襟一沉,阿越已脫了鞋子跪坐在榻邊,整個身子伏在他胸口,耳朵貼著衣襟翕動,聽著那沉穩的心跳聲竟笑彎了眼。
“我自落地就沒見過爹娘,從小跟著表哥過活。”他的手指摩挲著沈清離腰間系帶,聲線漸低:“表哥生得英武,腦子也靈光,那年我十六歲,他喝醉酒撕開我衣裳。。。。。。”說到此處,他竟流下眼淚:“起初我不懂,只覺得惡心,以后每到深夜,便都是我的噩夢。”
忽然間他攥緊沈清離衣襟:“后來表哥帶回個女子,那女子生的妖艷,聽著二人的云雨之聲,我不知為何心生妒忌,失手殺了女子。”
阿越冷笑說:“我原想殺了那女人,表哥就能回頭看我,可表哥不識真心,罵我是畜生,明明是他說愛我。”說著,他抬手拭去眼淚,面露狠厲:“后來他為了十兩銀子把我賣給浣清館,日日受人折磨,我向他求救,他卻冷眼旁觀。”
“我趁王爺醉酒趁機爬上床,才從最低等的倌人熬到館主,為了“報恩”,我將表哥送入香閣。“說著,他面露嫌棄之色:“才三天就吊死在房梁上,連慘叫都沒幾聲。“
阿越松開手,抬手輕輕描摹沈清離緊鎖的眉峰,聲線又軟下來:“可你不一樣,阿離。“
“你溫柔、聰明,遇事波瀾不驚的模樣,我很是喜歡。”說著,他的手解開衣帶:“你不喜歡我沒關系,來日方長,過了今日你就是我的人了。”
沈清離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猛地推開阿越,翻身摔落在地面:“別把自己說的那么高尚,你與他本沒有區別,都是以愛為名的畜生。”
阿越錦被中坐起,墨發垂落肩頭,指尖繞著沈清離散在枕間的發絲輕笑:“來人,把那兩個拖上來。“
只聽兩聲重物墜地的悶響,兩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沈清離眼前,思源、珊闌渾身是血,早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樣。
沈清離爬到二人身旁,淚珠一顆顆滴落:“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阿越抬眸示意,沈清離后腰突然被壯漢攥住提起,手起刀落,隨著一聲慘叫,思源慘叫著滾向墻角,被砍斷的左腿在地板上劃出三尺長的血線,腳腕上還晃著半只沒斷干凈的筋絡。
慘叫聲還回蕩在房間,又一聲慘叫緊隨其后,壯漢用腰刀正從她皮肉里往外撬著碎骨,刀刃帶出的血柱濺上墻面,半片肩胛骨“哐當“掉在地面。
一時之間,鮮血瞬間浸染整個房間。
沈清離拼命掙扎,卻被壯漢死死按住,看著手中沾染的鮮血,他渾身發顫,不自覺咬碎后槽牙。
阿越赤足踩過血泊,輕聲問道:“阿離,現在你愿意與我共度此生嗎?”
聽著阿越的聲音,沈清離眼神空洞。
見許久未得到回應,阿越又命人將阿運帶到面前。
阿運跪在地上求饒,卻被壯漢一刀刺入腹部,隨即用刀刃剖開,將腸子拖在地上,腹部外翻的臟器正吧嗒吧嗒滴著黃水,被挑斷的胰腺像條爛泥鰍掛在刀口。
沈清離聞著血肉之味,回過神,看著那顆滾落的腎臟,他苦笑一聲,這笑帶著無盡的悲傷。
他連滾帶爬,來到阿越腳邊:“我愿。。。。。。”話音未落,眸中蘊藏已久的白氣,猛地爆發,一道白光自頭頂裂開,他的眸色瞬間變了顏色。
他半張臉被發絲遮掩,那雙棕眸在陰影下散發出不可抗拒的威圧。
阿越看著那雙棕色的眼睛,心中一顫:“你是誰?”說著,身體不自覺后退。
他從地上站起身,一眼掃過房間,輕笑一聲:“我是誰?真是個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