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的幾天,季凌川都很忙,除了接送賀年上下班,兩人呆在一起的時間也很少。不過賀年對于每次便當的質量都毫不糊弄,每天都會饞的季凌川周圍的單身漢們感嘆什么時候能脫單。
周四,季凌川加班,同時自然也有魯亞這個小倒霉蛋。
辦公間內只亮了半面燈,魯亞趴在電腦桌前咬著奶茶吸管對遠處復印機前的季凌川嘆氣,“組里啥時候能來個英文專業(yè)的翻譯小姐姐,我本碩都是學營銷的,翻譯這個實在太難為我了。”
“就是個英文郵件,不是項目文件,有什么不會翻譯的。”宋伯丞悄無聲息出現,精準的把一個蘋果立在他頭上。
“宋總,我英語實在是不太行。”魯亞拿起蘋果,咬了一口,清脆的聲音充斥著辦公間。
“有機會的吧,等和外資有合作的時候我去從翻譯部門借個人來。”宋伯丞隨意拉開一把椅子,坐下來看著魯亞,“你要么天天回家也是打游戲,沒什么高質量生活。”
“打游戲是我唯一的放松方式,”魯亞咽下蘋果,宋總只要不板著臉,他還是很喜歡宋總的,一點領導架子都沒有,甚至還和他們一起加班,同時,魯亞在心里為宋伯丞小小地打抱不平,明明是副總了,卻還被打壓著不讓他參與高層決策,員工們心里都清楚,董事長宋光耀似乎是不太喜歡這個親侄子的。
季凌川拿著文件從復印機走過來,看見宋伯丞,“宋總,您還沒走?”
“回去也是沒什么事做,難得今晚沒有應酬,在這里和你們待一會兒還挺好的。”宋伯丞笑笑,又轉向其余的幾個加班員工,分別聊了聊。
季凌川看著魯亞的翻譯進度,皺眉,“還吃蘋果,第一段都沒搞完。”
“馬上馬上。”魯亞抓緊吃完蘋果,又投入工作。
季凌川看手機,有一個賀年的未接電話,他剛沒接到,賀年又給他發(fā)了微信,“給你和同事們做了點宵夜,我現在去臻粵。”
季凌川馬上給她回撥了電話,“喂,年年?你出門了嗎?注意安全,過馬路要看好側方的車,我們公司樓下有點黑,你到了給我打電話,我下去接你,嗯,好。”
掛了電話,對上魯亞八卦的表情,“嫂子要來?”
“送點東西。”季凌川看宋伯丞,“宋總,我下去一下。”
宋伯丞也起身,“一起吧,我出去抽根煙。”
魯亞看著兩人一起走出去的背影,默默又翻譯起來。
坐電梯時,季凌川張口,“哥,我明晚想早點走,后天兩家吃飯,我明晚去見她父母。”
“行,快結婚了?”宋伯丞驚訝于他的速度,“怎么這么快?”
“原來就認識,從小一起長大的。”季凌川想到賀年,嘴上的笑就沒消失過。
“挺羨慕你的。”下了電梯,宋伯丞掏出煙,叼了一根,遞季凌川一根,季凌川擺擺手,“一會她看見了又要說我。”
宋伯丞咬著煙笑,“趁著這股勁把煙戒了也挺好。”
還有一條街到臻粵大樓時,賀年給季凌川打電話,“凌川,我要到了,你已經下樓了啊?好,我馬上。”
賀年看見兩個身影站在樓前,待她靠近,是季凌川和另一位吸煙者,是個有些眼熟的男人,那男人見了她,迅速熄滅香煙,向她微笑示意。
季凌川接過她手里的袋子,“這是小宋總。”
賀年驚訝,“宋總您好。”沒想到她第一次來臻粵就能看見宋伯丞,她在一些本地新聞公眾號上知道宋伯丞,本人比照片里好看,讓賀年驚訝的是,他比季凌川還要高一些,估計有一米八五左右,身高剛過一米六的賀年相對于他真的是要仰頭打招呼,畢竟是男朋友的上司,她還是有些緊張的。
宋伯丞看看賀年,覺著她是個很單純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想法。
“凌川,你們先上去吧,我再待一會。”宋伯丞揮揮手,季凌川點點頭,拉著賀年上了樓。
宋伯丞目送兩人進了電梯,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我上午就告訴你了,晚上我有工作要做。”
“宋伯丞,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誰都知道你我這種相親是為了什么,你現在連演戲都不想演了?”對面?zhèn)鱽砥届o的女聲。
“朱棲,你不要這樣。”宋伯丞默默地,“結婚的事,我再考慮考慮行嗎。”
“你是不是傻啊,你和我結婚之后,至少能分到臻粵一杯羹,我爸完全有能力幫你對抗你叔叔。”
“...朱棲,你真的就能這么簡單就和我結婚嗎?”宋伯丞艱難開口,“我沒把握去和一個不愛的人生活。”
“算了,先掛了吧,你太幼稚了。對了,告訴你一個小道消息,你叔叔和東銘結梁子了。”
掛斷電話,宋伯丞靠在玻璃大門前,望著燈火通明的遠方,他想,自己為何沒有降生在一個季凌川一樣的家庭。他也想成為平凡而努力,有人愛也回去愛別人的人。
當宋伯丞再次回到辦公間,辦公間彌漫著香氣,魯亞招呼他,“宋總,要不要吃點東西啊!”
賀年做了飯團和三明治,還帶了很多切好的水果,裝滿了一大袋子。
宋伯丞走過去,被季凌川塞來個三明治,“別總悶悶不樂的,顯老。”
宋伯丞微微勾唇,“今晚感謝凌川女朋友給組里帶來的福利,有空請你們吃飯,等到結婚那天,我一定包個大紅包。”
賀年有點不好意思,“沒事,這都是小事,你們喜歡吃,哪天我讓凌川多帶來一些,你們工作才是辛苦了。”
季凌川自豪地看向女友,摸了摸她的頭,“我還心疼你累呢,不用總做,讓他們嘗一回就得了。”
宋伯丞打開三明治上包裝的塑料膜,內餡很豐富,西紅柿和西生菜,還有煎蛋跟午餐肉,他嘗了一口,不得不感嘆常見的食材組合在一起真的會產生美好的味道,吃久了應酬跟外賣,簡單的三明治都會變得不一樣。
季凌川這小子上輩子是拯救地球了嗎?
幾口吃完三明治,宋伯丞擦了擦嘴,“凌川,要不你和賀年先走吧,這也要完事了。”
“這...”季凌川有些遲疑。
“明天早上早點來,陪我算個項目支出。”宋伯丞拍拍他的肩膀,又回頭和魯亞說,“魯亞,明天晚上和東銘集團有個應酬,你和我一起去。”
魯亞欲哭無淚,也有所疑問,平時組里也不缺人,怎么這次宋總主動出馬還把他叫上了,不應該叫凌川哥嗎!
季凌川帶著賀年先行回家,季凌川開車,賀年在副駕駛問,“宋總多大了?結婚了嗎?”
“比我大一歲,還沒,有個女朋友,一個大局長的閨女,是家里訂下的。”季凌川嘆了口氣,“他,其實挺傳統(tǒng)的一個人,和家里關系也不是那么好。”
“我也覺得他人挺好的,和藹可親。”賀年歪著頭,“我還以為他都有孩子了。”
“誰過的都不容易。”季凌川平靜地,“明晚我去見伯父伯母,要帶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剛才和宋總提了一嘴,不然明晚的應酬應該是我和他一起去的。”
“啊?是,那個東銘嗎?”賀年回憶。
“東銘本來是搞房地產的,明明和我們沒有多少業(yè)務交集,”季凌川轉換語氣,“前幾年東銘老總的兒子從國外回來了,拓展了公司業(yè)務,也搞起軟件了,就和我們有了競爭。”
“又是聽不懂的商業(yè)競爭,”賀年說,“臻粵可得加油啊,以后好給你家孩子賺奶粉錢。”
“孩子?”季凌川看了賀年一眼,“婚都沒結,你就想到孩子了?”
“咱們兩個在一起之后,我總能想到小時候的事情,就會幻想以后要是有了孩子,他和鄰居家、周圍的孩子們是什么樣呢。”賀年緩緩說。
“年年,孩子不著急,等你真的考慮好,我們再準備。”季凌川清楚地知道懷胎十月對于一個女性是多艱辛的時光。
“如果父親是你,”賀年看向季凌川,“我不會覺得未來會不好。”
一定是幸福的。
季凌川把賀年送回家,開回家的路上心跳還沒減,他和賀年的孩子,光是想想就覺得那該有多美好啊。孩子的姥姥姥爺,爺爺奶奶就住對門,過年也不存在回誰家的矛盾,老人們也一定會很開心。男孩女孩都無所謂,但從小目睹季凌洲長大的季凌川還是期盼,有一個賀年那么乖的女兒最好了。
為了將來,他也要繼續(xù)加油。
翌日晚。
魯亞懷著忐忑的心開著車,和宋伯丞來到河廣會館。
宋伯丞不是第一次和周云旗見面,但也有很多年沒見過了。
東銘集團老總周銘偉在宋伯丞還在上學的年紀就已經是錦城的地產大亨了,他和周云旗是初中校友,周云旗大他一屆。宋伯丞至今還記得在某次升旗儀式上周云旗直接上臺把正在講話的某班班長拽走,上去就是一拳的事。
周云旗大學畢業(yè)出了國,好壞都學了不少,回來后大刀闊斧給東銘改了好幾處,沒想到還真有成效,不然光是周云旗的那些黑歷史,周銘偉都不敢讓他出面工作。
周云旗抽著煙,看見宋伯丞,沒有起身,皺皺眉,“你是?”
“臻粵副總,宋伯丞。”宋伯丞禮貌地伸手。
“哦,想起來了,實驗中學三好學生,每次廣播都表揚你。”周云旗換了個手抽煙,翹起二郎腿,并沒有要和宋伯丞握手的意思。
宋伯丞收回手,“小魯,坐。”
和東銘的應酬沒有很順利,魯亞從心里覺得自己是宋伯丞的手下真是萬幸,沖著周云旗對自己人都趾高氣昂的態(tài)度心里就不舒服。
飯局的最后,周云旗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對宋伯丞說,“小宋總,留個電話,以后,多聯(lián)系。”
宋伯丞沒拒絕,給周云旗留了電話,周云旗掏手機輸入的時候,電話響起,他毫不顧忌地接起,“嗯,在外面,等下就回去了,淼淼睡了嗎?”
宋伯丞這才注意到周云旗無名指的戒指。
“小宋總,”周云旗站起來,皮笑肉不笑地,“你是個很有想法的人,就是跟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