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名叫藤陰木,為天眼學院西術分院的院長。
他一經出現,那四名教員恭敬起身,對其鞠了一躬,口中紛紛對他問好。
藤陰木笑著點了點頭,表示回應,而后對他們言語儒雅的詢問道。
“呵呵,諸位同仁這是怎么惹到武院長了?”
四人還未回答,武道峰便搶先說道,
“沒事兒,我脾氣本來就暴躁,和他們起了點小爭執而已。”
隨即他露出笑意,眼神閃爍的看著藤陰木。
“不過藤院長倒是來的巧,我這剛想發發脾氣,你就特別準時的出現。”
武道峰這話明顯,暗指藤陰木一直在附近。
不過后者也不搭茬兒,而是轉身看向張珺,眼中露出欣賞的神色說道。
“這位小學員想必就是張珺了吧?”
在藤陰木聊天期間,張珺一直在打量著他,此刻對方問到自己,他則笑著回道。
“藤院長好,小子就是張珺。”
他姿態放得很低,沒有面對那幾位教員時那么硬氣。
因為張珺舉得眼前這個身著西裝的儒雅中年,身上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讓他心底升起危機感。
而且他從武道峰的行為舉止可以看出,他對此人頗為忌憚。
他在天眼學院將來的依仗便是武道峰這個不靠譜的老頭子,此刻對方氣勢矮了半頭,他個小學員再硬氣便不合適了。
藤陰木見張珺態度一下謙卑,不似他在暗中觀察時的硬氣,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他沒想到,這個少年居然頗具靈性,臉皮厚不厚,只在一瞬之間。
“呵呵,真是一個好苗子啊,可惜了。”
他嘆了口氣,言語之間存留些許惋惜,而后當著武道峰的面直言道。
“我若做你的老師,你是否愿意入學西術分院呢?”
此話出口,其身后四位西術教員神情變得驚訝,目露不可思議看向藤陰木的背影。
而后他們又將目光向張珺匯聚,覺得這個少年要走大運了,居然被藤陰木看上,這可是姬天銘都不曾有的殊榮。
張珺聞言后,雙目中露出審視的意味盯著藤陰木,心中有些許怪異感升騰。
姬天銘算是天驕中的天驕,這都沒被藤陰木瞧上,而對方居然沖他允下收徒的機會。
這讓他皺眉,有些摸不清楚其想法,只是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同時,武道峰也在皺眉,覺得藤陰木此舉有些過分了,這種行徑等于赤裸裸的搶人。
并且此刻他看見張珺這個東術好苗子正目不轉睛的在瞅著藤陰木,好似在審視思考著什么。
“這小子不會心動了吧?”
武道峰心中猜測一句,隨即臉上露出著急的神色。
他十分看好張珺,覺著對方天賦極佳,最重要的是,他覺著張珺與他一樣,視東術為信仰,將來可為東術傳承薪火。
于是此刻武道峰面色難堪出口,對藤陰木語氣生硬的說道。
“藤院長,你這樣明著來搶我們東術的苗子有些不合適吧?”
“武院長你這說的那里話。”
藤陰木笑呵呵的,可張嘴卻是軟刀子戳人,讓人難受。
“張珺的入學表還未入庫,那就證明他還未入學,此刻我當然可以招攬他。”
他又接著道。
“再者說了,我們學院本就存在轉院的條例,張珺學員哪怕入院,又非入牢,武院長此番作態是將張珺看作物品,打上了標簽嗎?”
武道峰是個急脾氣,他想要爭張珺,可口齒又不如藤陰木伶俐,此刻對方言語如刀槍,他招架不住。
主要還是張珺此刻沉默,讓他有些破防,著急出口,顯得弱勢了。
見到兩人爭執,張珺緩過神來,隨即臉上帶著歉意對藤陰木含笑開口道。
“藤院長,不好意思,剛才走了個神。”
此話出口,武道峰心中罵娘:你小子特么的這時候走神?真有你的。
“東術是我今后要走的路,縱使西術輝煌,可我腳踏的是東陸大地,這下面多少天驕埋骨訴說著東術輝煌。
我想問一句,東術這條修途對比西術弱了嗎?而西陸的那位天使又可企及東陸哪位神話中的古仙?”
張珺終究還是沒忍住,將兩個犀利的問題拋給藤陰木。
藤陰木聞言,笑了笑,風輕云淡的回道。
“歷史中存在很多輝煌,可我們作為后人,更多的應該來看當下不是嗎?而當下的現實便是東術沒落,獨尊西術。”
藤陰木不愧是人老成精的老狐貍,一開口軟綿綿的就將張珺言語中的刀兵瓦解。
張珺搖了搖頭,有些無奈,藤陰木這一句絕殺,若他再提古時東術的輝煌,那倒是顯得他固步自封。
畢竟如今西術的修途完整于東術許多,西術修士有后路可走,但東術的路已斷,上限差距懸殊。
從武道峰對藤陰木的忌憚就可以看出,這老頭子脾氣火爆,若非實力有差距,他怎么可能如此孫子。
同時他也對這個老頭子感到佩服,沒有因為他的服軟而鄙視對方,覺得對方一把年紀了,在沒臉沒皮上還這么看的開。
于是張珺露出恍然的神色,臉上表情帶有羞愧,言語抱歉的說道。
“藤院長教訓的是,是小子孟浪了,不過我還是打算先入東術學院看看,畢竟東術是我從小的信仰。”
此刻眾人傻眼,他們沒想到,張珺居然也是個滾刀肉,此刻言辭謙遜,沒有絲毫鋒利,對藤陰木行為恭敬。
這份沒臉沒皮的樣子,與東術分院的院長武道峰如出一轍,在他身上那里還有什么少年鋒芒,爭霸群英的影子。
藤陰木愣了愣,對張珺這作態所無語,但是目中欣賞之色愈加濃郁,他開口。
“無妨無妨,你可先入東術分院了解,同時我給予你特權,可到西數分院旁聽,兩廂比較之后再做定奪。”
張珺聞言露出驚訝的神色,他沒想到藤陰木竟然大方至此,但接下來對方的話卻讓他心中一突。
“還有,若你將來打算轉院,我對收你為學生的話依然有效。”
聽聞此言,張珺心中不安:這老小子有病吧,老想收我做學生,尼瑪的,這貨不會有什么特殊癖好......
想到這兒,他心中一陣惡寒,但沒有表現到臉上,而是恭敬道謝。
“那小子在這兒多謝藤院長了,感謝疼院長厚愛。”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
藤陰木含笑看了眼張珺,而后將目光掃過眾人,一一喊過幾人稱謂后說道。
“我院中還有事情要處理,就先走了。”
幾人拜別,藤陰木身影消失于原地,來時無蹤,去時無影。
他走后,剩余的四位中年以及一個老頭眼神怪異的看向張珺。
此刻他們認清,張珺真是沒有臉皮,真打不過他比誰認慫都快,前幾分鐘還在口口聲聲稱東術無敵。
弄的好像重鑄東術榮光,吾輩義不容辭的樣子,可現在那里還有半分將東術視為信仰的模樣。
這時眾人恍然,分明是他演技好,立了個“東術少年”的人設。
面對幾人的如此目光,張珺嘴角一列,露出靦腆的笑容,如同精神分裂,將表情管理至極致。
關鍵是他的體質特殊,具有魔性,此刻露出這種笑容的時候,幾人甚至心中還能升起好感。
于是下一刻他們紛紛移開目光,對張珺這個“邪教主苗子”感到忌諱。
同時,他們也懷疑,先前藤陰木會不會就是著了張珺的道,否則為何對他如此特殊。
見幾人目光閃爍從他身上移開了視線,張珺聳了聳肩膀,心中嗤笑。
“你們幾個用這種眼神看我做啥子,小爺聰明的很,要臉是分時候的好嗎?”
他縱觀古籍,發覺歷史上那些個開國大帝,在成為天下共主之前有幾個是要臉的?
所以張珺現在無所謂臉皮,先減少阻力發育起來才重要。
別看他前兩日囂張跋扈,像個戰斗瘋子,但實際上他是為了得到院方重視。
畢竟他初來乍到,要什么沒什么,不這么冒險鬧上一通,根本接觸不到什么院中大人物。
更別提以后獲得吞明衍法的事兒了,現在他的這個做法獲得出奇戰果,接觸到了作為東術分院院長的武道峰。
這對他入院后尋找吞明衍法來說,絕對是好處多多。
至于什么臉皮不臉皮的,張珺心中倒是看的很通透,順風浪,逆風茍,穩住發育最重要。
等有天他真到了某個層面,自然會開始注重名聲,別人也會抬高他的名聲。
畢竟現在他注重名聲也沒用,壓根沒什么人會關注他,比他強的比比皆是,太過要面子,臉只會被打的啪啪響。
他覺得,一個還在山腳的人,更應該注重山腰上的嶙峋與風雪,而不是山頂的絢爛風景。
此刻他雙眼巴巴的看向武道峰,后者對這個東術新生感到頭疼。
他現在很難受,原以為張珺會是對東術具有極深執念的少年天驕,他也一度如此相信。
甚至視張珺為東術的薪火傳承者,可在見到對方立場如此輕易的瓦解后,武道峰表示。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終日打雁,竟被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