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逆風醒來了,睜開眼睛,看見了幽藍的星星,星光近得就像可以聽見星光的呼吸,雖然隔著防毒面具,似乎真的聽得見星光的呼吸。
清逆風意識到不是星光,而是狼的眼睛,自己身處何處呢?他感覺到有許多影子圍繞他轉圈,看來不是一只狼,而是遇到了狼群,饑餓的狼群,它們的眼睛像極了天空中的星星。
清逆風聽見了濤聲,判斷自己大概在海邊。
狼撕扯著他身上的防毒服,狼群不知道怎樣下嘴,否則,恐怕等不到他醒來,就已經(jīng)變成了骨頭。狼,發(fā)出凄厲的長嘯,清逆風不敢動,在靜默中等待著,等待狼群對他的裁決。
濤聲的節(jié)奏像是一首抒情詩。清逆風聽不出半點的詩意,他感到的是饑餓、寒冷、恐懼、孤獨、以及挫敗。
清逆風想起了手鐲之門,想起自己躍進了手鐲之門。像是做了一個惡夢,從惡夢中醒來,醒來就看見了狼的眼睛。是活著嗎?還是死了?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不確定,最不確定的是眼前這群狼會把它怎樣?
人生實在太現(xiàn)實了,現(xiàn)實到還來不及回想昨天,就得面對眼前,清逆風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感到生命的無常。就連抵抗一只狼的力氣都沒有,還能做什么呢?
此時,清逆風比任何時候都想念父親。
天亮了,太陽從大海中升了起來,狼群看著這個大海送來的清逆風,本想是一個天賜的食物,可居然無處下嘴。看著大海中升起的太陽,領頭的狼嚎叫一聲,帶著狼群無趣地離開了。跑了一段,它們又停了下來,轉頭,戀戀不舍地看了看躲在海岸邊的清逆風,接著,飛奔離去。
清逆風在陽光中醒來,用盡了力氣才坐起來,狼群不見了。餓,除了餓,還是餓。
清逆風試著站了起來,看見了大海,旭日東升的大海美得讓人心碎,要命的是饑餓也讓人心碎。
清逆風走到一處巖石,清逆風將身體靠住巖石,有安全感。
清逆風脫下了防毒服,取下了防毒面具,沒想到這個黑金帝國的防毒服和防毒面具的密封性還真好,帝國憲兵配備的手槍、短刀、應急包等物品竟然沒有沾上水。
清逆風找到了‘鯨魚片’,邊吃邊撿了一些樹枝,點燃,將防毒服和防毒面具放在火上燒,燒完之后,挖了一個坑,將灰燼埋進土坑,并蓋上了沙土。
清逆風不能確定防毒服和防毒面具是否沾染上病毒,但他躺過的海邊出現(xiàn)了許多的死魚,那一片水域飄浮著越來越多的死魚。清逆風懷疑這些飄浮的魚感染了病毒。
清逆風希望看到大海上飄來船,可空茫的大海上,除了一望無際,眼睛看痛了,也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再往島上走走,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可發(fā)現(xiàn)了狼,是狼群,死了的狼群,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應該昨晚圍繞他的狼群,怎么就死了呢?清逆風懷疑這些狼在撕扯他的時候,感染了防毒服上的病毒。
清逆風撿來干枯的樹枝,對狼進行焚燒。忙完這些,轉身看向大海,已是黃昏,燃燒著的太陽正在掉進大海。
清逆風懷疑自己也感染上了病毒,好在這島上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居住,即使自己就是病毒攜帶者,也不會感染其它的人。如果是一個病毒攜帶者,那么,死在這個荒涼的島上,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夜色籠罩下來,為了防止野獸的進攻,清逆風躲到了一棵大樹上,這棵古老的大樹上,竟然有一個樹洞,好像就是故意在這里等待他的到來。
清逆風對樹洞進行了檢查,確認安全了之后,打開應急燈,才在樹洞中躺了下來。
清逆風剛躺下,還是不放心,又坐了起來。清逆風取下手腕上的手鐲,對手鐲說:“你不是一直都護佑我嗎?那你就守護我的夜吧,讓我安靜地睡一宿。”清逆風說完,就將手鐲放在樹洞門口。這才稍許安心了些。
黑金帝國,百慕大三角區(qū)域的大西洋下隱藏著一個無人知曉的帝國,說與人聽,誰會相信呢?
清逆風想起了楊玫就死在自己的面前,楊玫是害怕他上前施救,才選擇死。清逆風覺得楊玫就是因他而死。這樣想,就感到了肝腸寸斷。如果她不是到故鄉(xiāng)找他,怎么會一列火車坐到了黑金帝國呢?
清逆風想起楊玫,就覺著人生就是一場夢。
看著海恩劫持唐澗,卻只能選擇拋棄和離開。兩個教授現(xiàn)在什么地方呢?花緋紅和宮之空明在什么地方?那個悄然跑進手鐲之門的影子是誰?
清逆風沿著海岸找了許久,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
清逆風問手鐲:“你把我的人送到哪里去了?”
”手鐲仍然沒有回應,看起來和任何一只普通的手鐲沒有任何的區(qū)別。
清逆風感覺到洞口有風的聲音,望向洞口,看見了許多的蛇吐著舌頭,憤怒地看著他,清逆風退無可退,感覺自己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那些蛇沒有一條進來,擺在洞口的手鐲像是劃定了一條線,那些憤怒的蛇,到了手鐲的面前就不敢再進一步。
為了節(jié)省電,清逆風關掉了應急燈,準備平躺一下,讓身體徹底的放松,可關掉應急燈,洞里并沒有迎來黑暗,幽藍色的光亮了起來,清逆風看向藍光,驚叫了一聲,順手將手槍握在了手中,光是從樹洞中的神臺上的一個頭顱發(fā)出的,一個透明的水晶頭顱,水晶頭顱前擺放著陳舊的紙頁,像是伯克萊辦公室的那些古老文書。
清逆風害怕起來,剛從地獄一樣的黑金帝國出來,不會又到了另一個地獄吧,清逆風開始相信那些傳奇小說中主人公的奇遇并不是虛構。
清逆風的槍握了半天,可樹洞中并沒有任何異動,清逆風的心安靜下來。
清逆風閉上眼睛,然后睜開眼睛,光確實是神臺上的水晶頭顱發(fā)出來的,水晶頭顱面前確實擺放著陳舊的紙頁。
清逆風跪在供奉水晶頭顱的神臺前,說道:“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躲到這里,但愿得到神靈的庇護。我善良、膽小、懦弱,本來就只能做世間最普通的事情,陪伴我的父親,可自從到了這個什么荒謬事務所,我的人生就開始荒謬起來。”
清逆風開始懷疑,活著都是一種幻覺。
清逆風剛要睡下,聽見了狼的嚎叫,襲來的睡意又被這狼嚎的哀鳴趕跑了。
在深的夜里,清逆風再一次向手鐲問道,“你把他們送到哪里去了?你倒是說句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