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蟄伏的陰眼
- 宿命:榮格的游戲
- 李帕圖
- 4396字
- 2022-12-29 10:00:00
羅小麥撥弄著輪椅,大搖大擺地闖進了羅阿肯的辦公室里。
“哥!餓了!”看著正戴著眼鏡凝視共享大屏的羅阿肯,羅小麥張口就大聲地喊到。
“想吃啥?”羅阿肯回過神來,有些無奈地看著眼前這個囂張跋扈的姑娘。
“我想吃新鮮的牛肉,不要合成的。”羅小麥想了想。
“林叔今天休假,晚上湊合吃點吧。”
“行吧,但是明天你得帶我去看海。”
“你還真會敲竹杠啊小煞星,上次擅自翻大壩被抓罰掉了我半年工資好不好。”
“還不是你身體素質太不行了,背著我跑被那兩個巡邏的特勤給抓住了,”羅小麥有些不滿地嘟囔著,“還好意思叫東區最強戰士呢,丟死人了。”
羅阿肯在羅小麥嘟嘟囔囔中伸手撥正她的劉海。
自己強嗎?還可以吧,至少他是去年榮格游戲全球賽的第二,在去年那場的決賽里,羅阿肯和被稱為天之驕子的西賽區羅德卡爾斯激戰數天,最后在結尾因為運氣輸掉了總決賽,那場比賽之后,他和作為冠軍消失了的羅德卡爾斯被分別稱為東賽區最強構筑者和西賽區最強找手。
羅小麥見哥哥不再出聲,更是像一個勝利者一樣得意地撥弄著輪椅,她調了調靠背的角度,坐在羅阿肯身邊和他一同看著那塊共享屏幕。
“你在看啥啊?”羅小麥看著屏幕上不斷出現的人臉和相關資料,有些好奇。
“玲姨從黑市里套到的一些資料,”羅阿肯打開桌上的煙盒,剛剛拿出來的煙被羅小麥不滿地打掉,羅阿肯愣了一下,隨即安靜地笑著放下煙盒,“每年都有那種,不擅長保護自己信息的蠢貨型選手,贏了一兩場比賽就咋咋呼呼地去酒吧逢人就講,順帶撈件艷遇,榮格游戲畢竟是人和人的對抗,提前了解對手對我們會有好處。”
羅小麥哦了一聲,就不再講話,趴在羅阿肯的椅子扶手上盯著閃爍的屏幕。
“這幾個問號臉是誰?”羅小麥注意到了羅阿肯在幾張黑色的問號照片上停留了很久。
“啊,餐車戰隊,每一年參賽的人都不一樣。”
“是一個大的地下俱樂部?沒聽過啊。”
“不,餐車戰隊的四個人都是在全球神出鬼沒的黑市商人,他們有一項自己的技術,可以篡改榮格服務器認證過的意識流,所以每年他們都報好名,然后把參賽名額轉讓給那些沒報到名,或者想體驗一下的人。”
“賽博黃牛啊。”羅小麥喃喃到,羅阿肯聽到她精準的概括后,被逗得哈哈大笑。
“那今年餐車戰隊的參賽名額賣出去了嗎?”
“應該是賣出去了,”羅阿肯在鍵盤上敲打了幾下,幾張畫質粗糙的監控截圖被調了出來,畫面上定格在四個人身上,他們正依靠在車邊和面前的一個男子交談著,“這是報名當晚工人紀念堂停車場內的監控,這個遞名片的男人,就是王界。”
“等等,左數第二個人,放大一下。”羅小麥瞇著眼睛打量了半天,然后像是發現了什么一樣有些興奮地拍了拍羅阿肯的肩膀。
羅阿肯有些疑惑地看著自己突然來勁的妹妹,也沒有說什么,點擊了兩下終端之后,共享大屏上的畫面就被放大了,羅小麥所說的那個男人的面孔透過模糊的像素也變得依稀可見了起來。
“店員甲啊……”
“你認識?”
“算是吧,在老狗的書店里見過一面,”羅小麥點了點頭,“應該沒啥值得注意的,一個滿嘴跑火車的人。”
“那你們估計很快就可以敘舊了,”羅阿肯點了點頭說到,“下一場比賽就是國內西南賽區的地區決賽,我們對上的,就是這支餐車戰隊。”
“那我還挺期待的。”羅小麥想起了那個獨自一人時眼神頹唐,一遇到人后就瞬間嬉皮笑臉的男孩,饒有興趣地點了點頭。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兒后,羅小麥看著仍舊專注盯著屏幕的羅阿肯,小聲嘟囔了幾句氣話后就轉著輪椅出了羅阿肯的辦公室,她越來越餓了,在羅阿肯忙完之前她決定去自己哥哥的休息區冰箱里找點東西墊吧一下。
羅小麥一走,整個辦公室變得清凈了許多,羅阿肯從地上撿起了剛剛羅小麥打掉的那支香煙,他拍了拍上面的灰,想要點燃卻發現桌上的打火機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
“小煞星。”羅阿肯瞬間就明白了打火機現在在哪里,他無奈地笑了笑,繼續扭頭看著大屏幕上的選手資料,過了不知道多久后,他的通訊儀響了起來。
“玲姨。”羅阿肯摁下了通話的按鈕。
“少爺,你要我找的餐車戰隊選手資料,通過人像技術找到了。”通訊儀的另一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四個都找齊了?”
“情況有些復雜,”女人的聲音頓了頓,“其中三個都很好確認,監控畫面站在兩邊的兩個是一對兄弟,無業,名聲在地下市場里挺響,金剛兄弟,靠右的那個人是一個被革職了的實習警員,221國道襲警案就是他干的,不過最新的消息說他現在應該被強制關押在一家公立療養院里,如果真是他的話,那說明他跑出來了。”
“亡命徒組合嘛,”羅阿肯看著被玲姨同步發送至他的屏幕上不知道從哪里搞到的照片,一個沉默的壯漢,一個清秀的少年還有一個眼神堅毅的年輕人,每個人的眼睛里都帶著些許的意氣風發,“最后這個呢?”
“我剛剛說的復雜情況就是這里,最后這個人,我在黑市上查不到任何關于他的信息,我準備離開的時候無意間在一份前年的意識下潛人員報告上找到了他的照片,”黃芷玲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遲疑,“這個人,應該已經被凍在磨盤山冷藏庫兩年了,不應該站在那里,或許是某種我們不清楚的變臉技術,我也不確定。”
黃芷玲輕描淡寫的疑惑卻在羅阿肯的腦海里激起了軒然大波。
“黑蒂斯……”羅阿肯皺著眉頭輕聲念叨著。
“什么?”
“沒什么,玲姨,幸苦了,等林叔晚上回來后咱們睡前練習賽前再討論吧。”
“好的,少爺,那我就回來了。”
“嗯。”
羅阿肯掛斷了電話,盯著屏幕上的年輕人陷入了沉思,和前三個人的生活照不同,最后這個人幾乎沒有什么生活照,僅有的幾張照片信息都是從學校學生檔案里截的圖,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四張照片,每一張他的頭發都會長一點,面部輪廓會立體一點,也不知道為什么,照檔案照時他的臉上總會有傷,就好像每次照相前他都有一場和同學約在操場上盛大的群架一樣,小學是一只眉骨上的創可貼,初中是青紫的眼圈,高中是破掉的嘴角,大學是眼角的劃傷。
這個人以前一看就是一個不停作死的不良少年,但是有一樣東西是沒有變的,他漆黑的眼睛就那樣面無表情地直視著鏡頭,里面仿佛有什么模糊不清的東西正在奔跑,那不像是正常學生的眼神,倒像是豺狼的,不是現在動物園里趴著,有氣無力曬人造陽光的豺狼,而是災厄前世代流傳下來的那些古早紀錄片里,在廣袤的荒原上掉了隊,獨自咆哮,獵食的豺狼。
“陳束……”他念叨著檔案截屏上那個年輕人的名字,隨后關了屏幕,一邊扭著有些酸疼的脖子一邊朝外走去。
“怎么才出來啊,我下一集的分鏡頭都畫完了。”羅小麥就著辦公室開門的聲音聞聲抬頭不滿地朝羅阿肯發著牢騷。
“沒什么,看久了忘了時間了。”羅阿肯撓了撓頭。
羅小麥撇了撇嘴,沒有再說什么,羅阿肯上前推著她的輪椅穿過大廳進了電梯。
“小煞星。”在電梯下降的時候,羅阿肯叫住了搗鼓著數據終端的羅小麥。
“嗯?”
“餐車戰隊里,你認識的那個人,”羅阿肯頓了頓,“不簡單。”
“啥叫不簡單啊?我的高數作業也不簡單。”
“他,有可能是上浮的人。”
羅小麥有些吃驚地抬頭看向羅阿肯,在確定了那不是開玩笑的表情之后,她低頭思忖了片刻。
“我知道了。”羅小麥再次出聲的時候聲音冷冰冰的,電梯門剛好打開,羅阿肯點了點頭,推著她走出了辦公樓。
……
羅阿肯的公寓客廳,幾人圍坐在一起。
“所以,金剛兄弟是偏武力型的選手?”羅阿肯坐在懶人沙發上,總結了一下黃芷玲收集的情報。
“嗯,他們倆父母雙亡,是爺爺帶大的,爺爺在弟弟上高中那年下潛,弟弟為了不讓哥哥負擔太大就輟學跟著哥哥去闖蕩社會,為了掙錢做了不少臟事。”黃芷玲點了點頭。
“林叔,你認識他們嗎?”羅阿肯問坐在一旁笑瞇瞇地聽羅小麥悄悄話的林朝恩。
“認識,咋不認識,以前打過照面,”林朝恩帶著懷念的語氣,“雇傭圈子里威風凜凜的董金和董剛嘛,挺好的兩個孩子,晝伏夜出給爺爺籌集續艙的費用,前幾年活動比較頻繁,但是這兩年不知道為什么沒有怎么出來活動了,聽說是幫勞安成辦事去了。”
“幫勞安成做事的能有幾個好人?”黃芷玲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冷哼了一聲。
“我以前還幫過袁成七呢,你怎么不說我也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你本來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好了好了,他倆先放一邊,再說說那個前警員。”羅阿肯有些頭疼地看著一見面就要吵架的兩人,只好先岔開話題。
“徐乾,新南京警聯的學生,去年年中大學畢業被分配回家鄉,在規劃一區做實習警員,”黃芷玲有些鄙夷地瞥了林朝恩一眼,接著說到,“今年二月底一次押送證人的途中在規劃三區外的國道上突然發瘋,殺死了與自己同行的所有同事,這件事當時鬧地滿城風雨的。”
“啊,我知道那件事,”羅小麥點了點頭,“他不是被關押在療養院進行無期限的精神治療嗎?”
“現在看情況應該是跑出來了。”
“這份監控已經是一個月之前的了,等明天比賽結束了就報警吧,讓警察來處理。”
“好的少爺。”黃芷玲點了點頭。
“接下來說說最后這個人吧,”羅阿肯搓了搓手,“陳束。”
在念叨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黃芷玲沉默了。
“老黃,他真的是和二小姐一樣上浮的人嗎?”林朝恩看了一眼不說話的黃芷玲。
“別叫我老黃,”黃芷玲有些不耐煩地說,“如果沒有什么冒用身份或者什么全息面相的技術,那就應該是真的了。”
“誰沒事會去盜用一個意識下潛的孤兒身份啊,這不是寸步難行嗎?”林朝恩覺得有些好笑。
“林叔說的有道理,意識下潛的人身份是被凍結的,現在這個去哪里都需要身份驗證的時代,盜用意識下潛的身份確實不是什么明智的選擇。”羅阿肯附議了林朝恩的看法。
“二小姐,少爺說你見過他,你確定嗎?”黃芷玲問坐在一旁盯著陳束照片發呆的羅小麥。
“嗯,我那天去找老狗修我的MP3,在店里面碰到了他,在看我的漫畫,印象比較深刻。”羅小麥點了點頭。
“這個人的長相也不算獨特,有沒有可能是記錯了?”林朝恩接著問。
“林叔,你看他的眼睛,”羅小麥把全息影像撥弄到了林朝恩面前,“我是一個畫畫的,對目光很敏感,他的眼睛是沒有辦法被復刻的。”
林朝恩瞇著眼睛打量著這個影像里的年輕人,最終面色復雜地嘆了口氣。
“也就是說,我們的下一場比賽會對陣一個同樣擁有神賦力的人。”
“小麥,你當初和他接觸的時候,他有提到讓你加入黑蒂斯的要求嗎?就像那個女人一樣?”
“沒有,我們只是聊了一些有的沒的,如果你們不說的話,我仍然會覺得他就是一個看上去不太靠譜的普通男人。”
“陳束的資料除了這幾張入學和結業的檔案以外就幾乎沒有了,恰恰他還是那個最危險的人,如果他真的和那個叫Nora的女人一樣來自黑蒂斯的話。”羅阿肯有些擔心。
“他騙我說自己叫阿青。”
客廳的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他和老狗似乎很熟,”羅小麥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可以去問問老狗。”
“不行,如果他的身份存疑的話,那老狗有可能也有問題。”羅阿肯表示反對。
“那你就跟我一起去嘛。”
兄妹兩人在黃芷玲和林朝恩的眼皮子底下開始吵架,最終羅阿肯還是妥協了。
“我就是上輩子欠你的。”羅阿肯咬牙切齒地看著羅小麥,后者頗為得意地沖羅阿肯做著鬼臉。
“玲姨林叔,我們現在馬上去一趟老狗的書店,你們準備準備儀器,我們回來就開始練習。”羅阿肯抓起外套推著羅小麥往外面走去,一邊走一邊囑咐著黃芷玲和林朝恩。
“好的少爺。”兩人異口同聲地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