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lǐng)路吧，凡人。”和楊里剛剛見到他時不太一樣，Lulu似乎現(xiàn)在心情又不錯了，他興致勃勃地拍了拍楊里的肩膀然后鉆進了保姆車。這輛看似不起眼的黑色保姆車內(nèi)卻是別有洞天，前排駕駛位被用厚重的鉛芯版隔開，車廂的四周都裝置了舒適的人造纖維隔音隔熱，原本坐五六個人的空間只有兩張改裝過的麝皮躺椅，正對著躺椅的是一個小型的冰箱，里面放著一個裝著精致點心的塔狀托盤還有勞安成精心挑選的酒，旁邊還有各式各樣碼放整齊的茶包和迷你的開水壺，冰箱的上面是貴金屬的嵌飾壁畫，Lulu頗感興趣地瞇著眼睛打量了一番，打造這幅壁畫的工匠鑲嵌手法及其的成熟老練，內(nèi)容應該是《哈姆雷特》里雷提歐斯和哈姆雷特決斗的場景。

“首領(lǐng)不清楚二位的喜好，所以準備了紅酒和下午茶，由于最近首領(lǐng)麻煩纏身，所以不能用高調(diào)一點的交通工具引人耳目，請兩位神使稍微忍耐一下，等到了目的地之后還有盛情的款待等候著二位。”楊里低著頭說道。

“我很滿意，”Lulu伸手撫摸著凹凸不平的嵌飾壁畫微微瞇著眼睛，“希望你的首領(lǐng)會比《哈姆雷特》更令我感興趣?！?

楊里愣了一下，微微頷首示意之后便走到前面的駕駛位啟動了保姆車。

Lulu和Nora坐在車里喝著泡好的紅茶，這輛車的車廂改造在Nora的意料之外，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象證明他們此時的速度并不慢，可是整個車廂平穩(wěn)得連茶杯中的茶水都沒有任何的微瀾。沒過多久車廂的門就被打開，Lulu和Nora在楊里的示意下走出了車廂，這里像是一處還在施工的停車地庫，頭頂閃爍著橘紅色的指示燈，Lulu低頭抬了抬腳，潮濕的地面還有一些已經(jīng)堆砌到發(fā)霉的建材，Lulu抬起頭的時候，天花板上的一滴積水“啪嗒”一聲掉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里是我們的大本營，首領(lǐng)就在前面恭候二位，請跟我來?！睏罾锟粗⑽⒉[起眼睛盯著肩頭的Lulu吞咽了一口口水，他把車鎖上之后趕忙繞道兩人前面用帶路。

Lulu和Nora對視了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聳了聳肩，然后跟著楊里朝著地庫深出走去。三人沉默著穿過了一條潮濕狹長的走廊之后，楊里推開了盡頭的一扇門，門內(nèi)的裝潢和簡陋生霉的走廊地庫完全不是一個風格，挑空的穹頂，富麗堂皇的水晶吊燈把諾大的房間照耀得沒有一絲陰暗的地方，三人走在房間鋪設(shè)好的地毯上，映入眼簾的是一只巨型的水缸，里面是一個穿著童話里美人魚魚鰭裝束的姑娘，她像是被什么東西逼著一樣不停地在水缸里翻滾游動著，無神的瞳孔里透露著麻木，好像她已經(jīng)呆在這里很久很久了。

“首領(lǐng)，神使到了?！睏罾锢@過了展示水缸來到了勞安成的面前俯首在他耳邊說到。

“嗯，辛苦了楊里，出去吧?！眲诎渤蓮淖雷雍蟮钠ひ紊险玖似饋?。

楊里點了點頭，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哦對了，”勞安成突然叫住了他，“你褲子臟了?！?

勞安成的話音還沒有落下，楊里的瞳孔就像是極度恐懼那樣地收縮，他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只是他沒有躲閃的資格。果然，勞安成不知從哪里摸出來了一把造型古樸的符文鋼刀走到了矗立在原地瑟瑟發(fā)抖的楊里面前，他并沒有留意楊里畏懼和求饒的眼神，而是專心地瞄準他的膝蓋猛地用手中的鋼刀剁了下去。隨著這把削鐵如泥的鋼刀粗暴地剜掉了楊里的膝蓋，涌動的鮮血噴薄而出染紅了楊里的褲腿，楊里面部扭曲地栽倒在了地毯上。

勞安成說的沒錯，他的褲子的確臟了。

“疼嗎？”勞安成若無其事地在倒地的楊里的衣服上蹭了蹭刀上的血。

楊里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他緊閉著雙眼搖了搖頭，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不斷地滑落到地上。

“撒謊，“勞安成收起了在他身上擦拭干凈的刀，有些憐憫地蹲在他面前，“你最喜歡對我撒謊了不是嗎？”

楊里趴在地上不敢說話，血汩汩流出，可是他的手就像是認命了一樣放在兩側(cè)，連捂都不敢捂。

“想要理由嗎？”勞安成用手指勾起了他的下巴，就像是逗弄一只小狗一樣。

楊里痛苦地搖了搖頭。

“不想我也得告訴你，因為你在西伊小區(qū)的失誤，警察查到了我身上，我不得不在這種地下的破地方接待尊貴的客人，”勞安成輕輕拍了拍他的臉，“你覺得合理嗎？”

楊里只有接著搖頭。

“那就好，拖下去，去找莽古換個合成關(guān)節(jié)，再晚點就走不了路了?！眲诎渤蓾M意地拍了拍手，他示意了一下身邊的兩個跨立沉默的壯漢，楊里就被他們一左一右地架立著抬出了房間。

“臨走之前還得干什么？”在他們準備回頭關(guān)門的時候，勞安成呷了一口茶不急不徐地問到，聲音平靜地像是被凍住的冰湖。

“……謝謝…首領(lǐng)的教育和栽培?！睏罾锍聊艘恍海蛔忠痪涞匾а勒f到。

“滾吧?！眲诎渤蓾M意地揮了揮手，房間的門應聲關(guān)閉，諾大的房間里只有三個站著的人和那個在水缸里不停游動的“美人魚”。

“非常抱歉二位尊貴的神使得看到這樣不堪的場面，”勞安成在門關(guān)上后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帶著謙遜得體的笑容朝著Lulu和Nora走去，他領(lǐng)著眉頭緊皺的Nora和饒有興趣摸著下巴觀看剛剛血腥畫面的Lulu坐到了桌子前。

“這個就是你們中國俗語說的，下馬威？”Lulu咧嘴笑了笑，露出了他整齊的牙齒。

“趕巧而已，我哪里有資格警告神使啊?！眲诎渤蛇B忙擺了擺手。

“那個魚缸里的女孩，”Nora說話了，她語氣冰冷地指了指身后那個“美人魚裝扮的姑娘，由于長時間泡在水里，姑娘的身體已經(jīng)微微地有些發(fā)脹，“為什么要讓她呆在水里？”

“實在是抱歉神使大人，我知道她發(fā)白發(fā)脹的身體已經(jīng)影響您的觀感了，明天我就安排人把她撈出去處理掉然后放一條新的進去?！眲诎渤蓪ora道歉，看起來誠摯地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小學生。

在聽到勞安成用條來形容水缸里的女孩之后，Nora的眉頭又緊了幾分，她深深地喘了一口氣。

“把她放了，現(xiàn)在，”Nora原本恬靜的臉龐現(xiàn)在因為生氣而顯得有些猙獰，“不然我會把你的喉嚨割開也扔進去?！?

勞安成原本訕訕的陪笑僵在了臉上，他像是求助一樣望向一旁興致勃勃看戲的Lulu。

“Do as the Prophet say，“Lulu聳了聳肩，“我十分理解你想要成為初代使徒凌駕于其他同類之上的迫切欲望，但是你現(xiàn)在還不是，你做的這一切只會讓我覺得可笑和惡心?！?

勞安成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鼻子，但是迫于兩位上浮者的壓力，他還是按住通話鍵吩咐了一番，那兩個拖走楊里的壯漢推門進來掀開了水缸的頂蓋，他們扛起了在水中的女孩，動作麻利地把她抬了下去。

Nora一直轉(zhuǎn)頭盯著她，直到她被抬出了走廊，透過水缸里造氧機吐出的氣泡，那個女孩的臉已經(jīng)越來越遠看不真切，可是她好像真的就像一條魚一樣，即使在他們的臂彎里也下意識地拍動著下半身的假魚鰭，直到大門又一次地被關(guān)上。

“好了大人們，現(xiàn)在咱們來談談我們的生意吧。”勞安成有些興奮地搓了搓手，他從桌子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個有些陳舊的皮革筆記本，筆記本的封面什么字都沒有，只有一個小小的“Ψ”樣式的符號。

“勞安成是吧?！盢ora并沒有著急完成Father交給她們的任務。

“是的，神使…不，先知大人?！眲诎渤上仁倾读艘幌?，隨即欣喜若狂地點著頭，仿佛被她記得名字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

“我看見過你的未來，”Nora撐著桌子慢慢靠近勞安成的臉，她兇惡地，一字一句地咬牙說到，“你會被瘋狗，山鷹和豺豹輪流咬噬，被痛苦地，長久地，一片一片地活吞。”

“現(xiàn)在，我們來談話吧?！盢ora說完之后若無其事地坐下，留勞安成一個人冷汗直流地僵直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