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危害了人民的公共財產安全，我是警察，我不會跟你講公平。”

“你相信神龍嗎，陳束？”

“想得美，下一顆靠近地球的彗星還要再等二十年，在那之前我們都得好好地解決問題。”

“我傍晚太陽還沒落山的時候偶爾會到這里來抽支煙，然后看著這只幽藍色的大眼睛慢慢地變得昏暗，最后整個大廳也一片漆黑。”

“你的神賦力，我們仍然毫無進展，暫時定性為兩顆大腦之間的異常糾纏現象，不過按照我們收集的大腦皮層活躍數據來看，這遠遠不是這種能力的盡頭。”魏云聲在客棧的第一次神賦力測試里這樣說到。

……

游敘弗倫的槍法遠在陳束之上，但是他的招式都光明磊落，大開大合，陳束靠著他的陰險狡詐也偶爾可以占占便宜，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為了裝酷耍帥選擇了這種武器，一種他完全不擅長的武器，哪怕當初構筑了一塊板磚或許都會比現在更順手一些。

游敘弗倫隨時都有烏云為他補充狀態，手里的槍在卷刃的瞬間就會被包裹住，短暫停滯之后又會鋒利如初。陳束的長槍比游敘弗倫的武器使用時間更久，扛不住耐久卷刃了起來，游敘弗倫拍動著翅膀躍至空中，雙手握著那柄已經不能稱之為槍的臃腫重器用盡全力砸下，陳束橫握長槍抵擋，槍桿在閃耀的火光中斷成兩截，附著著密密麻麻尖牙的重器把陳束錘在地上，地板承受不住重力而轟踏，借助短暫滯空喘息的時間，燎原背后的燃燒彈再次瞬發，拖拽出的紅色尾光像是數十條游走騰空的蟒蛇直沖游敘弗倫面門，他從胸口噴出烏云裹挾住了那些燃燒彈揮手打向一旁，烏云們懼怕火焰，但是似乎更加懼怕游敘弗倫的指令。

游敘弗倫再次抬眼的時候，燎原已經不見了蹤影，他下意識從地板上的洞口跳下，環顧四周后仍然沒有發現陳束，下一剎那，如芒在背的戰斗本能讓他轉身躲閃，可是已經晚了，蟄伏在天花板上的燎原松開了扣住的履帶，縱身躍下扯住了游敘弗倫那對被烏云構筑在身上的翅膀，他激烈地掙扎著，燎原腰間的推進器噴射出近乎白熾的焰光，推進器的噴口只承載了數秒就過載融化停止了工作，不過時間足夠了，燎原狼狽地朝后飛出，游敘弗倫微微喘息著轉身，背上兩個血肉模糊的傷口瞬間被涌出的烏云愈合撫平，鉆心的疼痛讓渴望戰斗的怪物揚起了嘴角。

“聽說，你和我的隊員交過手了，我看她的身上淤青還蠻多的，”陳束緩緩在煙塵中起身，手中的兩只羽翼已經開始凋落，重新化為飄散的烏云，“我們家的冒失小鬼，承蒙你的照顧了。”

“她，是個，可敬的，對手，你也是，”背部的疼痛讓游敘弗倫更加興奮，他抬手指向陳束，“我越來越好奇，第一階段的，結局了，命運之子。”

“好奇？”陳束嗤笑了兩聲，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原本清澈的眼神中蒙上了一層悲傷，“對于亡命徒來說，可不是一個好習慣吶。”

在游敘弗倫吞吐烏云恢復狀態的時候，陳束挺直了背，將雙手重重地拍打在了一起，連帶著那些即將耗散的烏云，陳束閉上了眼睛，幽藍色的弧光翻飛，在煙塵消失的時候，他的手中多了一柄造型無比怪異的武器，表面覆蓋著暗紅的龍鱗，看上去像一柄折刃了的大劍，又像是刀刃錯位的雙手斧。

吞噬烈炎斬擊斧，來自舊世代的怪物獵人系列，雖然續作一直在出新的龍和新的武器，但是陳束唯獨喜歡雄火龍帶來的壓迫感。

“都說了，斬擊斧才是我最擅長的武器啊，剛子。”陳束咧了咧嘴，他高舉斬斧落刃，斧頭側邊的滑軌活動，原本收在后面的刃尖出鞘，拼成了一柄咆哮的大劍，劍身的鱗片和刀刃閃爍著光，呼吸著，等待它將要劈砍的敵人到來。

陳束再次發起了沖鋒。

……

“我和阿金都以為你死了。”

“我說過下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會朝你開槍。”

“他們仍然活在這個世界上，陳束，你不一樣，你對于世界來說，已經死了，你是亡命的歹徒，你想要達成目的，就得繼續玩兒命。”

“這個世界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現在是一個數十億人被迫卷入其中的賭場，我們出現在你面前的理由也很簡單，因為我們是商人，有利可圖就行，而在這個巨大的賭場輪盤上，莊家押你會贏。”

“別想著做師出有名的主角，陳束，你只是個普通人，救再多的好人，殺再多的壞人，永遠都只是個普通人。”

“rule well，young king。”

“你先出去躲幾天，老太婆記得你的號碼，等到時候風頭過去了我給你打電話，你再回來。”

“‘那些善良的人們，全都托付給你了’，這是她死前對你唯一的要求吧，阿束。”

“啊，啊，聽得見嗎？阿青？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燎原好像因為用神經中樞直連的原因，歷任駕駛者的記憶都會被保存一部分欸，怎么樣？是不是很帶感？是不是感覺自己有點像，艾倫耶格爾？哈哈哈哈，我在和那個怪物戰斗晃神的時候，看到了好幾次老狗的記憶碎片了，我自己的記憶也是，煩死了，你現在一定也是這樣吧？不過話說回來，老狗那種糙漢子最喜歡的舊世代電影居然是《聞香識女人》！真是讓我驚掉下巴，算了，不多說了，要是你在戰斗的時候也被我的記憶擋住思緒了，我才不會背鍋，最后，就告訴你，老狗告訴我的，燎原的秘密吧。”

……

太陽已經落下，兩人在新鮮的夜幕里繼續鏖戰，從一棟樓打到了另一棟樓，兩人都不再花費時間構筑武器，轉而使用最原始的戰斗，拳對拳，腳對腳，游敘弗倫身上的骨骼和鱗片已經散落地七七八八，陳束的燎原也無比破敗，四處都在閃爍著電火花。

“你已經，快要，沒有時間了。”燎原的面甲已經被轟碎了大半，陳束的臉上滿是淤青和干涸的血漬，他有些艱難地咧了咧嘴。

“你也，一樣，命運之子。”游敘弗倫喘著粗氣，疲憊的神態并不比陳束好到哪里去，他胸前的巨口仍然張開，可是不再如之前那么頻繁地吞吐烏云，就像是從取之不竭的瀑布變成了潺潺的溪流。

“你的，那只嘴巴，果然是有容量上限的，”陳束瞇起了眼睛，“你并不是，無敵的，游敘弗倫。”

“世界上，沒有無敵的，生物，就算是那些神話故事里，不可一世的神明，最終也多數會死在凡人的劍刃之下。”游敘弗倫環視周圍，在看向穹頂的時候閉上了眼睛。

兩人力竭時抵達的最后一座建筑，一座天主教堂，也是市區里唯一的一座，這里保留了五彩的玻璃和碩大的木十字架，耶穌被釘在浮雕繁瑣的尖頭十字架上，十字架被兩根鐵鏈高高吊起，圣母瑪利亞的神像目光柔和但是靜止，她站在洗禮臺后，憐憫地看向眼前兩個浴血奮戰的男人。

“你倒是蠻清楚的，比那個妄想癥斐多好多了。”

“我們，是一場戰爭，不是敘述和辯論。”游敘弗倫再次起身，伴隨著起身的動作，那只巨口吞吐的烏云又開始增加，烏云瘋狂地翻涌著，包裹住他的身體，他的表情開始逐漸痛苦，最終口吐鮮血。

“這是我，最后的一擊了，”游敘弗倫看上去無比虛弱，那些烏云并沒有幫助他修復身體，而是在他的身前不停地翻滾，不停地閃爍，陳束見過這個陣仗，就像是斐多當初在科技館里的神格降臨一樣，無盡的威壓來自死亡，吹地陳束有些睜不開眼睛，“接招吧，命運。”

“…你認錯人啦大叔，我不是命運，”陳束有些費力地站起身，他抬手拔下了自己背上的燃燒彈發射臺，用力捏碎后用渾身所剩無幾的烏云構筑出了一柄漆黑的盾牌，盾牌底部重重地落在地上，剛好遮蓋住了整臺燎原，地面微微往下塌陷，“我們，不需要，命運。”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游敘弗倫的一擊將黑暗的教堂點亮，那些彩色的玻璃窗反射著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