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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舊王退避,新王登基

“我戳破了他故事里夾帶的私貨,他什么也沒有說,只是欣慰地笑了笑,”樸候沒有在意陳束低沉的情緒,繼續講到,“在他離開之前,他和我玩了一個游戲,救人的游戲,一棟供暖爐即將著火的老式大樓里有八個遇難者,我扮演消防隊員他扮演火,我必須要在八分鐘之內確保所有人都不會被火焰燒死,救出所有人才行,可是無論我怎么嘗試,最后一個小姑娘我怎么都來不及救。”樸候沒有理會陳束,繼續說到。

“和今天的游戲一樣。”

“…嗯,和今天的游戲一樣。”

“你贏了?”

“對,我贏了,就像之前講的,我很聰明,絕大部分的知識和思路邏輯都是我自學的,因為學校的老師跟不上我跳脫的思緒,”樸候嘆了口氣,“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從一個活人那里,面對面地學到一件事情。”

“能告訴我你怎么贏的嗎?”

“想得美。”樸候笑著彈了陳束一個腦蹦。

“…小氣,”陳束往后躲閃著,“然后呢?”

“我成為了新的守望者,沒有正式的封號,沒有授權的儀式,沒有人告訴我該做什么,整個世界甚至都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守望者是個什么東西,所有過程就像是兩個,怎么說來著,中二病晚期的人設扮演一樣,”樸候立起左腿單手托腮,“哦不,還是有儀式的,我幫陳青山規劃了行程,幫陳青山買了去機場的車票,藏在眾多不舍的學生之中送他上了飛機,但我和他們不同,他們以為陳青山是去新維也納出差,只有我知道他大概不會回來了,他要去一個新的地方,繼續在那個未知的地方做人類的守望者。”

“他到底去了哪里?”

“你有沒有質疑過這個游戲,陳束?”樸候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隨手從廢墟棋盤上撿起了一輛報廢了的懸浮車,“這一切在開始的時候從哪里來,結束的時候又會回到哪里去?”

陳束沒有說話,但是卻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眼神卻微不可察地跳動了一下,這一切被樸候看在了眼里。

“為什么這么真實的游戲卻什么破爛的虛擬現實沉浸設備都可以玩,幾百幾千的頭戴式和幾十萬的沉浸艙游戲效果居然一模一樣,”樸候將手中的懸浮車扔向遠處,它在棋盤盡頭的空中消失,下一秒又在幽藍色的光中出現在了原位,“米格爾公司對榮格游戲的官方概述是,戰場是在守擂方的腦海里成立的,按照沉浸艙的處理率和頭戴式的處理率,為什么大家卻可以……”

“‘邊’,袁月說的,意識下潛的人去到的地方,你故事里的上界,羅素米格爾說的最終戰場所在地,人類之環開啟后會通向的地方,所有奪冠的冠軍會走進的門,”陳束有些無力地念叨著,“其實都是一個地方吧。”

“…你終于反應過來了,還是說早就反應過來了,但是不敢承認呢?”樸候喃喃地說到,“榮格的游戲戰場就在‘邊’里面,那些參差不齊的沉浸道具只是一個類似于U盤一樣的東西啊,參賽者的意識在游戲開始的時候被上傳到‘邊’,游戲結束以后又被下載回來,我們現在,就在邊里面。”

陳束恍然地抬頭看著周圍,真實破敗的景象,呼嘯而過的狂風,一層層細密的冷汗瞬間附在了他的皮膚上。

“…所有最優秀的人類都將成為工人,為你構筑最后的榮格游戲戰場。”Caesar在勘測地塔里那句莫名其妙的話就這樣像一柄重錘一樣猛地敲擊在陳束的頭顱上,震地他有些發懵。

“看你的表情,我就當作你是解出答案了,”樸候盯著陳束怵然的樣子,繼而毫不關心似的扭頭看向遠方,他的目光穿過了廢墟,穿過了風,空洞地像是幾十億年前某一顆剛剛發出光芒的新恒星,“亞里士多德的‘實體,形式和質料’言說預言成真,這個構筑概念就是新的形式,那些下潛的人的意識就是質料,這個殺千刀的游戲世界,就是新的實體,在這里他們不是人了,而是你構筑的一花一草,一山一河,每一處被破壞的殿堂,每一把沾滿對手鮮血的武器。”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不是工人,是磚頭,是競技場的磚頭。”陳束失魂落魄地喃喃著,拳頭不由得捏得越來越緊。

“回到剛剛的那個問題,你問我,他到底去了哪里,”樸候隨手抓起了棋盤上的一只倒塌的路燈扔給了陳束,“你正坐在他的身上,或者捧著他意識體的一部分呢。”

陳束安安靜靜地坐在原地低垂著頭,樸候看不清他的眼睛,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那個未來是什么樣的?”樸候突然開口。

“什么?”

“那個我成為上浮的人的未來,是什么樣的?”

“你加入了黑蒂斯,完美地執行了他們的創世計劃,全世界的所有人在一夜之間都沒有任何痛苦地消失,一批重新被創造出來的新人類也沒有任何痛苦地降臨,”陳束干巴巴地復述著袁月的話,“黑蒂斯是新世界唯一的教派,你是最受器重的干部,大祭司,新世界沒有痛苦,悲傷,苦澀的概念,所有的新人類泡在蜜罐里開心,無憂無慮地直到老死。”

“聽上去不錯。”樸候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不錯個雞毛啊,糟透了好吧,”陳束疲憊地揉了揉眼角,“沒有悲傷的世界,快樂從哪里來?那樣的世界簡直就是監獄,人類被圈養成快樂的豬,純純的黑客帝國了。”

“你信《斐多篇》的相反相生論證啊,怪不得斐多是你的宿敵呢,還真有點宿命論的味道了。”樸候輕輕笑了笑。

“嚴肅一點啊師兄,咱們現在可是站在世界線路口的鋼絲上搏斗的人,別嘻嘻哈哈的。”陳束拍了拍樸候的后背。

“黑蒂斯,真是一個神秘的教派,我越是調查研究它,就越感覺自己在凝望深淵。”樸候在陳束的提醒下收斂了不嚴肅的表情,長長地嘆了口氣。

“一群中二病晚期而已。”

樸候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看向一旁的陳束,仔細地端詳。這個孩子現在的面龐上仍然帶著今年初在CN分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帶著的那種失落和晦暗,可是他渾身散發出來的那種悲傷已經和之前的悲傷不一樣了,從小孩子無能為力的悲傷,變成了上位者孤獨寂寥的悲傷,同樣的悲傷他只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樸候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飄著小雨的墓園,母親的墓碑前站著撐著黑傘的父親,那個所有人都尊敬畏懼,沒有朋友的父親。

“我見過小時候的你,不知道你還記得我不,我和陳青山一起陪你過的五歲生日。”

陳束有些驚訝地抬頭,他瞇著眼睛依稀辨別,腦海中一個有些模糊的人影慢慢地和這個頂著陌生男人皮囊的人重合了起來。

“你是那個眼鏡哥哥。”

“是的,那年我送你的禮物是一只書簽,用路邊的一朵野花做的,”樸候點了點頭,“再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很高興,你還活著,羅素米格爾告訴我說如果在今年初我能再一次見到你的話,那證明我們的計劃成功了,他欺瞞了‘邊’,我的上浮資格已經轉移給了你,你將會成為命運欽定的救世主。”

陳束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向平靜的樸候,他只知道羅素米格爾偷竊了樸候原本的未來和上浮資格,卻沒有想到他們其實是同伙。

“陳青山走了之后世界仍然一片混亂,說實話我并不知道‘守望者’是個什么鬼東西,‘我到底在守望什么?’,那段時間迷茫透了,直到再一次看見你,我才明白了我要做什么。”

“你讓我來選。”陳束像是想通了什么事情一樣,低聲地重復著樸候曾經跟他說過的話。

“是的,放養救世主政策,把那些應該由我教給你的事情讓你去親自經歷,讓世界教你,很冒險,但是現在看來,效果不錯,”樸候瞇著眼睛拍了拍陳束亂糟糟的頭發,“你和我們都不一樣陳束,很不一樣,換了我成為上浮的人我一定不會有你做的更好,這是我肯定的,我會選擇放棄這個已經是垃圾的世界,很多很多人都會選擇放棄這個世界。”

“別給我帶高帽子了。”陳束的聲音有些低沉。

“我想你知道你的核了吧。”

“早知道了,如果你沒有那么多又臭又長的回憶的話。”

樸候哈哈大笑。

“那么來吧陳束!王與子民第五局游戲,正式開始!”樸候和陳束紛紛爬下了棋盤,他打下響指,棋盤和廢墟時光倒流,所有的棋子再一次出現在了原本的位置。

“判定核。”

“簡述核。”

“陳束犧牲,救下所有人。”

“偏差值0.0000,判定成功,完成你的目標。”

“一字不差。”樸候贊許地鼓起了掌。

“像我說的,這會有些疼。”一陣藍色的弧光閃過,陳束的手中出現了一柄古樸的長劍,他朝著空中躍起,一劍重重地刺穿了樸候的胸膛,后者并沒有閃躲,而是面帶微笑,欣慰地靜坐在椅子上。

陳束松開了手,那柄長劍伴隨著樸候的身體一起開始逐漸化為星點,那是出局的標志。

“陳束。”樸候叫住了轉身離去的陳束,他的眼神開始失焦,這是意識回歸肉體的標志。

“嗯?”

“那場游戲,屬于我的游戲,我的選擇是在火焰碰到最后一個小姑娘之前先一步把她殺死,這樣我就能在火焰吞噬樓房之前救下所有的,七個人,這就是我的選擇,”樸候的眼睛緩慢地閉上,他看上去安詳輕松,仿佛卸掉了一個背了好多年的沉重包袱,“你和我的選擇不一樣,我后悔我過去做過的百分之七十的決定,把上浮名額讓給,讓給羅素米格爾向我描述的你,是另外那百分之三十的決定之一。”

“別煽情了師兄,又不是真的死了,”陳束背對著樸候,面前是這個偌大的棋盤,他的目光掃視著棋盤,似乎是在尋找著什么。

“Caesar。”

“你好,陳束。”

“掃描棋盤,看看有沒有通向那個戰場的入口。”

“好的,陳束,”在Caesar短暫的沉默之后,它的機械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在棋盤M和N之間,整個棋盤的正中央。”

“災厄現身的地方?”

“是的。”

“好。”

陳束隨手遣散了Caesar,他信步躍上棋盤,一步一步地朝著棋盤中央走去,幽藍色的弧光閃遍他的全身,不一會兒,他便綁著數不清當量的炸藥雷管,手持著長劍臃腫地站在了那里,一個全副武裝的狠角色。

“我出發了。”陳束低頭說完,頭也不回地雙手持劍猛地刺向棋盤,在劇烈的震動和迷離的強光中,陳束被劇烈變形的棋盤吞噬,他在黑暗里直愣愣地墜落,向著下界的戰場疾馳而去,就像是古希臘從奧林匹斯山頂跳入凡間的神。

“一路順風,”樸候的四肢已經隨著光芒消散,他有些費力地磕了一口血,“還真他媽挺疼的啊。”

陳束跳下之后,整個大殿又恢復到了昏暗的原樣。

“帥慘了啊背影,帥慘了……”

“舊王退避!新王登基!!!!”

整個大殿里已經空無一人了,樸候用盡全力吼出的最后一句話仍然在大廳里回蕩,像是單純的發泄壓抑已久的情緒,也像是一個手握圣諭,昭告天下的朝野大臣。

……

羅小麥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背部,那是她上一局臨死前收到的最后一處傷。

“疼疼疼疼疼疼,”她面目猙獰地坐了起來,在發現自己仍然身處那個虛構的戰場之后,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還沒有通關嗎?店員甲也太不靠譜了。”

“找個地方躲躲,馬上就要結束了。”陳束的聲音冷不防地出現在羅小麥的身后嚇了她一跳。

“我靠,你咋出來的,現在誰在下棋?”

“沒有人了,國王隊的隊長被樸候掉包了,我殺掉了樸候,找到了核,還有棋盤通往戰場的入口,這場戰爭是樸候對我的考驗,我現在要去完成考驗。”陳束語氣平靜地講完了這個驚心動魄的故事。

“我知道了,要我做什么嗎?”出乎陳束意料的是,如此巨大的信息量并沒有讓羅小麥歇斯底里地跳腳追問。

“你不好奇?”

“你到底專不專業啊?現在是講故事的時間嗎?以后有的是時間講。”羅小麥有些無語地指責他。

“也對,那你再幫我纏點炸藥啥的,我自己的構筑能力有限。”陳束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頭。

羅小麥撇了撇嘴,看起來很不爽地又在陳束身上多添了幾層爆炸物,現在陳束臃腫得就像是一輛人型坦克,身上爆炸物的當量已經足以炸毀一整棟兩三個足球場那么大的建筑了。

“等著躺贏吧,這一局是我贏了。”在羅小麥不服氣的叫喊中,陳束非常惡趣味地嗆了她一句,然后沒等她回過神來就朝著棋盤中心的廢墟空洞里墜落而去。

身上的爆炸物并不能夠幫他緩沖墜落帶來的傷害,當陳束掉到洞底的時候摔斷了一條腿,他皺著眉頭扶著斷壁殘垣站了起來,這里就是災厄的源頭,棋盤上的廢墟城市是新成都,這里是新CD市科技館的人類之環。

“好久不見。”陳束喃喃著,有些艱難地拖著一條腿緩緩地走向瘋狂旋轉的人類之環,當他走到坍塌的中庭跟前的時候,閉上眼睛摁下了引信。

砰。

“榮格游戲,“王與子民”結束,判定結果,守擂方失敗,攻擂方勝利,正在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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