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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高加索懸崖的守望者

“原來是你,”陳束過了好半天才有些苦澀地點了點頭,“怪不得我下不贏你,整個世界應該都沒幾個人下得贏你吧。”

“過獎。”

“沒想到你這個濃眉大眼的也叛變了,不是說好的榮格游戲是禁止品嘛,帶頭參加?”

“‘國王’這支隊伍是我親手選出來的四個人,最好成績是前年的東賽區四強,都是以前棋院或者‘對意識下潛臨時學院’里的好朋友,編制按臥底算的,為我們提供參賽選手的線索和情報,也算是一個以為不怎么能用得上的Plan C吧,不過這確實是我打的第一場榮格游戲,在這之前連練習賽都沒有打過。”樸候耐心地和陳束解釋。

“那你怎么……”陳束剛想繼續問下去,卻又像想到了答案一樣長出了一口氣,“王界對吧,餐車的王界。”

“是的,和你們同樣的方法。”

“難怪,”陳束點了點頭,“根據羅小麥找的資料,國王隊觀察者劉青風的打法激進冒失,但是你今天的打法卻穩得像一匹識途的老馬一樣,我還以為你們為了針對我換了策略呢。”

“確實更換了策略,所以我才會在這里,我了解你,也了解他們,如果是他們正常和你們打的話,他們獲勝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三左右,你們在這個游戲里,很強,再加上羅盤戰隊的構筑雙人組,強到今年或許會奪冠也說不定。”

“那就讓我贏啊,為什么要跳出來露這個臉?我贏了不是世界才會繼續推進嗎?不是黑蒂斯才會出現嗎?不是才有機會抓住他們,守護我們的東西嗎?”陳束有些迷茫地揉了揉頭發,“我真的有點搞不懂你了啊大師兄。”

“……你還沒有準備好,我需要確定你已經準備好了,再把你送上王座。”樸候沉默了一小會兒之后,才緩緩地講出了他的理由。

“不就是帶著同伴一起送死嗎,需要做什么準備?”陳束有些頹然地輕聲反問。

看著陳束心虛又疲憊的樣子,樸候沉沉地嘆了一口氣,他抬腳登上了陳束躺下的棋盤,找了一處相對平整的高樓廢墟坐了下來。

第五局棋局并沒有立即開啟,這場游戲的兩名參與者坐在微縮的城市棋盤上眼神放空發著呆。

“你知道,按照新成都的布局來看的話,我們現在看向的方向,是大海和大壩。”在安靜的大殿里,陳束突然開口講話。

“是嘛。”

“在那里,那個方向,有一座廢棄的勘測地塔,”樸候順著陳束抬起的手看向棋盤外晦暗的墻體,“阿金和剛子死在那里,剛子的尸體沒有找到,應該是被勞安成處理掉了。”

“…真糟糕。”

“我那一天就像剛剛一樣,勞安成讓我在他倆之間選一個活下去,我跪在他面前磕頭認輸,讓他不要這樣,”陳束縮了縮肩膀,仿佛又一次回到了那個冰冷的地塔,“勞安成雖然是個混蛋,但是很有契約精神的,商人嘛,如果我當時選了的話,應該是可以救一個的,然后認個慫,丟個胳膊丟個腿啥的應該是能走掉的。”

“這樣啊。”

“我是不是很差勁?就為了救一兩個人我就喪失斗志向壞人下跪磕頭了,我這么差勁的人怎么當救世主啊師兄?”

“確實,作為一個救世主,你真的差勁透了,”樸候習慣性地想扶眼鏡,卻只摸到了空無一物的鼻梁,“但是作為你的朋友,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倒霉呢。”

陳束抬頭看向樸候,樸候打了一個響指,昏暗的大殿瞬間又一次明亮了起來,被風沙蒙住的太陽,倒塌的廢墟,燃燒的烈火,兩人坐在當中,像兩個劫后余生的幸存者。

“袁月和我說了。”

“什么?”

“你和我的一切,”陳束扭頭看向不遠處一團燃燒的窗簾繼續說到,“其實原本上浮的九個人里根本就沒有我,是你,那個懸在黑蒂斯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原本是你,這個垃圾故事原本沒有我什么事的,我還是那個混吃等死的孤兒,拿著助學金上上學,畢業了打個工,給老狗搬搬配件,我不會知道我活著的這個世界是你們救下來的傷痕累累舊世界還是黑蒂斯贊美的潔白如玉新世界,最多就是在黑蒂斯的新世界降臨的時候鼓鼓掌,看到你發表主角言論的時候羨慕兮兮地縮在人群里托著下巴意淫一下自己站在上面是什么感覺之類的。”

樸候看著落寞的陳束,面色平靜地轉過了頭。

“是啊,她既然是黑蒂斯的人,那肯定會和你說這件事情的。”

“你沒有什么想要說的嗎?”陳束看著面無表情的樸候,他似乎知道這件事情,臉上一點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保證你沒聽過的故事。”

“行。”

“我出生在家屬區,用舊世代的話來說,算是將門虎子吧,我媽在我出生后沒多久就意識下潛了,那個時候還沒有人道法案,冷凍艙技術也沒有現在這么成熟,續艙費用貴得嚇死人,國家提出可以幫我們支付每年一大部分的費用,但是父親拒絕了。”

“為什么?”

“避嫌?一視同仁?大概吧,我不知道,身居高位的人腦回路總是有些不正常,更何況是一個身居高位的好人,”樸候聳了聳肩,“后來給我媽辦了一個簡單的葬禮,從我記事的時候開始,為數不多的見到父親的時間,有一大半都是在我媽的墓碑前。”

“然后呢?”

“我很聰明,聰明過頭的那種聰明,三四歲的時候,那些家人意識下潛的小孩子還在哭爹喊娘的時候,我就已經大概理解媽媽離開的原因了,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冷靜地像是一根朽掉的干木頭一樣,”樸候伸出了一只手,看向手背的目光竟然透露出些許的迷茫,“我的前半生,就是各種各樣的解謎和理解,很多事情的底層邏輯我看一眼就可以推測出來,這個在你們眼里被細密漁網網住的羅生門世界在我的眼里就像一張白紙一樣簡單,十一歲跳級去讀高中,十五歲上大二的時候被我的父親交給了一個復員的軍官。”

陳束大概猜到了那個軍官的名字,但他還是耐著性子地聽了下去。

“陳青山,我這輩子都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褶皺的灰色夾克,淡藍色毛背心,陳舊的登山鞋,卡其色的褲子,一邊倚著門框一邊抽煙,看上去不修邊幅得像是一個要飯的小丑,”樸候目光里原先的迷茫被懷念取代了,“他帶著我去了‘對意識下潛臨時學院’,除開一些特別努力特別有抱負考進來的普通人,那里幾乎都是當時被冠以“某些領域的神童”稱號的人,我認識了人生中的第一批朋友,余空,魏云聲,袁月他們,陳青山也在那里給我們講了很多的故事,不過他提到最多最多的,是一個地名。”

“地名?”

“高加索山的懸崖。”

“啊?”

“高加索山的懸崖,傳說希臘神話里,泰坦普羅米修斯和智慧女神雅典娜共同創造了人類,主神宙斯禁止人類使用火焰,普羅米修斯為他的孩子們偷來了奧林匹斯山的火,最終被宙斯鎖在了高加索山的懸崖上,日日飽受被惡鷹啄食肝臟的痛苦,”樸候頓了頓,“后來,人類英雄,半神赫拉克勒斯經過救下了普羅米修斯,但是為了瞞過宙斯,他將自己的老師,半人馬喀戎作為普羅米修斯的替身留在了高加索山的懸崖上。”

“老土的希臘神諭故事。”

“是啊,土爆了,”樸候低頭笑笑,“但是陳青山給我們講的時候,卻用了一種完全不一樣的角度,他說那個神話世界有上下兩界,他把高加索山的懸崖比做上下兩界的盡頭,往下一步是饑寒交迫的下界,往上一步是奢靡強大的上界,那個世界其實沒有神只有規則,宙斯就是那個世界莫須有的奇怪規則,必須要有一個人駐守在高加索的懸崖上,孤零零地呆在那里,監視想要爬到上界的凡人,或者想要入侵下界的神,不,是規則。”

“守望?”

“……嗯,守望。”

“他和他的每一個學生都講過這個故事,但是一個學期過后,只有我理解了他真正的意思,”樸候在包里摸了半天卻沒有找出來半根煙,才想到自己是在游戲里,“他想說的是,不只是那個神話世界,每一個有人類存在的世界都需要守望者,他就是我們這個世界,站在高加索懸崖上的守望者。”

“為什么他從來沒有和我講過這個故事?”陳束絞盡腦汁回憶著,陳青山好像確實沒有和他講過這個老土的故事。

“因為你不是他的學生,也不會是繼承他名號的人,你不必知道,”樸候輕輕拍了拍陳束亂糟糟的頭發,“你更像是他的,孩子,或者朋友,心血來潮的朋友,他想要拯救所有受苦的靈魂,你就是那些受苦靈魂在他那里的代表,是他堅持離開的理由。”

陳束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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