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防火防盜防師兄Re
- 宿命:榮格的游戲
- 李帕圖
- 3522字
- 2023-02-03 10:00:00
“我想問很久了,為什么最后這個東西的畫風完全不一樣了啊?”
“都是幾秒內可以讓你死無全尸的東西,有多不一樣呢?”男人笑了笑,“打來打去你們還不認識吧,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四騎士,颶風林應,暴雪鄭云安,地震裴環,還有一個笨拙的NPC怪獸。”
“關我屁事,快他媽走棋。”陳束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男人妥協似的聳了聳肩,將手搭在了其中一只棋子上面。
“先生們。”男人沉穩的聲音響徹大殿,周圍的場景開始變換,在轉盤和科技館還冒著熱煙的昏暗廢墟之下,是咆哮的災厄和怒吼的巨獸。
“他們變聰明了,初始點被掩埋,得花點功夫才能出去。”一個悶悶的聲音響起。
“是的,我知道,你們需要多久?”
“大概三個回合。”
“給你們五個回合的時間吧,在廢墟之外還站著一個看守你們的小妹妹,是她炸毀了初始點周圍的建筑,殺了她再去追擊。”
“…明白。”
不同于每個回合都要和隊友交流的陳束,男人似乎十分地信任自己的隊友,在說完大概目標之后就挑釁似的盯著陳束,一言不發地連摁了三下計時器。
三個回合結束了,場下的時間飛速跳轉,場上擁擠在一起的四枚棋子已經緩緩地散開來,代表著羅小麥的棋子被團團圍住,陷入了膠著的,不,是絕望的困境。
看著陳束面如死灰的表情,男人惡趣味般地將手搭在了為首的颶風災厄棋子上,周圍的場景瞬間變換,這場一邊倒的絕境如此鮮活地出現在了大殿里。
“是的,先生?”
“沒什么額外的指示,繼續,”男人搖了搖頭,“我只是想為客人開一場現場直播。”
“好的,先生。”
颶風不再說話,男人的手指卻仍然搭在那顆棋子上,陳束沉默地看著大殿里映射出來的畫面,在密密麻麻,殘破的高樓碎片中,一塊相對空曠的倒塌墻體上,一個背著背包,梳著高馬尾的姑娘孤零零地站在中間,冷眼看著圍繞著她的四騎士,沒有實體,漂浮在空中的颶風和暴雪,穩穩地矗立在地上的地震,還有比他們高出無數個頭,沖著她不斷吼叫示威的那只四不像怪物。
羅小麥沒有再猶豫,她雙手在空中一揮,一陣藍色的弧光閃過,兩柄細長靈巧的長劍出現在了她的手中,她舉起了手中的劍,劍尖指向漂浮在空中,灰綠色的颶風。
“上一把在D14的高架路口給我吹到天上摔死的那個人是誰,你嗎?”羅小麥歪著頭質問。
“是又怎么樣?”或許是和構筑的形象有關系,颶風的聲音帶著些許的空洞和飄渺,以及對面前這個小不點的不屑。
“怎么樣?”羅小麥冷哼一聲重復了一遍颶風的問題,“揍扁你怎么樣?”
“就憑你手中兩柄劣質的劍?”颶風有些輕蔑地笑出了聲,“在游戲設定里,我們是災厄,是不可違背的,你們只有不停地逃跑,乞求不要被我們抓住。”
“Blah,Blah,Blah……”羅小麥有些賭氣地沖他吐了吐舌頭。
“放棄吧,羅小麥,上界棋盤和下界戰場的時間流速原本就不一樣,你再怎么拖延時間也是在一回合以內,沒有辦法讓他們有更多的時間逃跑的,”同樣懸浮在一旁的暴雪開口了,“第二把,花了五個回合構筑電磁軌道炮的是你哥哥吧,即使是東區最強構筑者的羅阿肯都沒有辦法構筑出能和我們對抗的武器,你的反抗,可笑到有些可悲了。”
“鄭云安是吧,我沒記錯的話,去年的半決賽我把你揍得連親娘估計都認不出來了,”羅小麥嘲諷似的笑了笑,“手下敗將,有什么資格笑我可悲?”
“我給過你放棄的機會了。“羅小麥的諷刺像是戳到了暴雪的痛處了一樣,他原本平和的聲音瞬間變得冰冷凌冽,被風雪侵蝕的范圍也隨著他迸發出的怒火靠近了羅小麥一步,那似乎是一個訊號,準備進攻的訊號,其余的三位形態各異的騎士都渾身繃緊進入了戒備狀態,像是四支被拉上緊弦的弓箭一樣,終點瞄準著站在他們中間,和他們對峙的那個高馬尾女孩。
“一個很古老的電子游戲里,主角最后一個人在平原上對抗整個公司的雜兵,一點一點地戰死,雖然是劇情殺,”羅小麥沒有理會他們的威脅,喃喃地說著自己的小話,“但感覺還蠻帥的。”
“這算是,和對手說的遺言?”地震皺了皺眉。
“想得美,才不是和你們說的,”羅小麥冷冷地笑了笑,隨后抬手指了指什么都沒有的天空,“說給他聽的。”
四騎士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了她在指代誰。
“聽到了嘛呆子,我拖延了時間,我救了幸存者,我牛逼轟轟地提著雙劍對峙反派,最后像一個英雄一樣戰死,而你只能躲在棋盤后面像個懦夫一樣眼睜睜看著,這一局,還是我比你厲害,還是我贏了,我倆現在,12比1了。”
除了狂風的呼嘯聲,沒有人回應。
“我猜你聽到了,”羅小麥低下了頭,輕輕地說著,她抬手挽了兩朵漂亮的劍花,目光堅定地抬起了頭,“那我就上了,阿青。”
陳束呆愣地看著義無反顧怒喝著朝颶風發起沖鋒的羅小麥,秀發飄揚氣勢十足,活脫脫的翻版貞德再世花木蘭,這個今年還沒滿20歲的姑娘手持雙劍,像是最兇狠的狂戰士,意氣風發地奔跑進原本不應該屬于她的戰場,她的大腿被嶙峋的碎石啃噬,她的雙臂被冰冷的風雪撕扯,肢體的受限使她笨拙地躲閃著怪物的踩踏和抓咬,還不忘對著無法被鎖定的目標僵硬地揮動著手中的利劍,她被狼狽地抓住,撕扯,拋向空中再墜落,一次又一次,直到她滿臉血污地失去了呼吸,棋盤上那顆象征著她的白棋子也被男人的黑棋吃掉。
十八秒,這個19歲的孩子在避無可避的第四輪災厄面前支撐了十八秒。
“什么感受,指揮官?”男人在羅小麥的眼神失去神采的那一瞬間收回了按著棋子的手,羅小麥失去生機的臉龐從陳束的眼前消失,大殿又一次恢復成了死氣沉沉的昏暗。
“你死過嗎?”陳束的聲音聽上去并不激動,很平靜,甚至平靜地有點,不正常。
“你說游戲里?我是我們戰隊的觀察者,打了四年的爭霸賽一共只輸了不到十場,并且從來沒有被游戲第二判定規則給通關過,”男人有些自豪地笑了笑,“沒有,指揮官,我從沒有在游戲里死過。”
“我死過,好多次,溺死捅死摔死電死炸死壓死打死,”陳束的聲音越來越小聲,“很疼的。”
“這就是你的觀后感?”
“我是說,”陳束搖了搖頭,目光重新堅定了起來,“有機會的話,我會讓你嘗試一下,死亡的感覺。”
“先贏了我再說吧,”男子長出了一口氣,“這已經是第四輪了,你到現在連獲勝方式都沒有判定出來。”
“我會的,”陳束抬手,“按鈴吧。”
“好的,好的,指揮官再次向他的命運發起了挑戰!讓我們看看,這一次他能走到哪里!”男人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在一長串毫無意義的垃圾話之后,他用力地拍下了那只計時器,新的回合啟動,四騎士正式開始追殺幸存者。
……
“徐乾,災厄出現了,繞開E列朝著太陽前進。”
……
“颶風,帶著地震圍剿往F17跑的那一組,途徑J12,I10和H7,計算可能的逃跑路線,運營每回合的三個行動點數,留好突進的備用行動點數。”
……
“阿肯,改變路線,放棄路上的加油補給站,直線到U20上車,T16是敵方預設的攔截點,繞開,或者沖過去。”
……
“暴雪,這一局你負責Kraken,帶著它去U20,無需保留備用行動點數,全力突進,毀掉U20的一切。”
……
“徐乾,原路退回一格,來不及了,你們用完了所有的行動點數,他們卡在了你們前面原定路線三格的位置,過不去了。”
……
“颶風,用掉所有預留的行動點數,撲殺你前方的幸存者。”
……
“阿肯,徐乾失敗了,全滅,不要再前進了,少掉了一半的幸存者,這一局我們已經輸了。”
……
“暴雪,對Kraken下達指令,倒下,壓死前面兩格內的所有幸存者。”
……
龐大的怪物轟然倒塌,陳束方最后一顆白棋從棋盤上消失。
榮格游戲CN賽區總決賽,“王和子民”戰場第四次存檔載入,陳束失敗。
“你他媽干嘛!?我已經認輸了!我已經認輸了!”陳束憤怒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腳踏著已經暗淡的棋盤三步并作兩步跨到了男人面前,揪著他衣領有些歇斯底里地吼叫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這就是你的覺悟嗎陳束?在大廈將傾的時候,在世界末日的時候跪著和反派Boss認輸?”男人被陳束揪著領子兇猛地搖晃著,他有些夸張地模仿著剛剛陳束氣急敗壞的語氣,可是眼睛卻瞇著笑得像一只老狐貍,“‘我認輸了!我認輸了!停止!停止!你耍賴皮!你不準再傷害我的幸存者了!’,拜托,你打游戲腦子打傻了?這就是你的覺悟嗎,沽名的救世主?”
男人大聲的呵斥就像是雷霆霹靂一樣擊中了陳束的心臟,他不可置信地松開雙手朝身后退去,瞪大的瞳孔顫抖著,連同他曾經被同伴流出的鮮血染紅的雙手。
“你,到底,他媽,是誰啊……”陳束無力地癱坐在棋盤上,他倒在周圍等比例微縮的城市廢墟里,看上去就像是舊世代那種特攝的巨人打怪獸的場景。
男人的目光少有地猶豫了一下,最后他還是嘆了口氣站起身來,面對著陳束撕掉了自己臉上的膠皮面具。
“原本要你自己發現的,但是你在輸掉了第一局棋之后就一直滿腦子想贏地走到了第四局,你現在的樣子,我很難說你通過了我的考驗啊,”在陳束驚愕的目光中,樸候擦了擦臉上被膠皮頭套捂出的汗水,平靜地念著介紹的獨白,好像他們現在真的身處面試的教室一樣,“命運之子陳束,我叫樸候,是新成都文化宮事務部二組長,原CN棋院青訓隊選手,原客棧CN分部總參謀,你加冕前的,最后一任考官。”
大殿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