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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我的心被溫柔七次

...1

考試周,走進圖書館,對心儀的座位尋尋覓覓,如一個擺錘似的來回搖擺。恰逢一個男生準備離開,我看這個座位插座、光線、空間一應俱全,心中暗喜。走上前去,卻發(fā)現(xiàn)桌上堆著一小垛擤鼻涕的衛(wèi)生紙,小情緒急轉(zhuǎn)直下。

這位感冒的男生沒有注意到我,他只是靜靜地收拾著書包。到最后,他把那一垛衛(wèi)生紙攬在手掌心,丟到了垃圾桶里,并且又撕下來兩截新的衛(wèi)生紙,在剛才堆鼻涕紙的地方仔仔細細用力地來回擦了兩遍,然后離開。

...2

宿舍的洗漱水池若塞到臟物,很容易堵塞。

水在池子里越積越多,轉(zhuǎn)眼便會看到水的表面浮著剛剛洗漱完口后的牙膏泡沫,還有臟兮兮的小撮頭發(fā)。遇到這種狀況,我往往換一個水池,或換一個樓層進行洗漱,等待保潔阿姨處理。

一日,我在水房洗衣服,一個衣著光鮮亮麗的姑娘拿著水杯走了進來。她照了照鏡子,整理了一下發(fā)型,哼著歌把水杯里冷掉的茶水倒進池子里。

只是一不小心,水杯的茶網(wǎng)掉了出來,茶葉、檸檬片、枸杞一股腦兒倒進了水池。她“啊”了一聲,迅速把茶網(wǎng)撿了起來,并使勁地刷了刷,然后離開。

我一直在洗衣服,看到之后不禁感慨,一會兒水池又要堵了。不一會兒她竟然又回來了,拿著洗手液。她用涂著指甲油的長指甲將水池里的茶葉、檸檬、枸杞小心翼翼地挑出來,又用洗手液認真地洗干凈手,這才離開。

...3

BJ大霧,學校的室內(nèi)游泳成為我最為青睞的運動項目。

游了幾個來回后,我坐在深水區(qū)的游泳池邊上休息發(fā)呆,看俊男靚女在面前的水域穿梭,偷偷琢磨著誰的身材比較好,誰的泳衣比較靚。其中,一個大叔的泳姿輕盈矯健,讓我好生羨慕。

我揣摩著大叔游泳的動作,看到這條水道上的他與另外一個姑娘迎面游過。當兩人交錯碰面時,大叔明顯減小了動作的幅度,壓低了水花,似乎怕踹到姑娘。

游過后,他緊接著恢復了先前的節(jié)奏,一鼓作氣,抵達終點。

...4

理科樓的衛(wèi)生間里,一位姑娘走出來。洗手的時候她突然關(guān)掉了水龍頭,似乎在聽什么。原來某個便池“嘩啦啦”沖水的聲音至始至終沒有停歇。于是她又走進了洗手間,搗鼓了兩下,聲音停止了。

看見我很疑惑地站在旁邊,她對我莞爾一笑說:“這種情況往往是沖水的腳踏板卡住了,去踩兩下把那東西抬上來就好。”停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水如果就這樣嘩啦啦地流著,多可惜。”

...5

在學校的公共澡堂洗浴,發(fā)現(xiàn)一個姑娘有些窘迫。洗完離開的時候,她輕聲攔下我,說她一直沒有注意到,今天才發(fā)現(xiàn)澡卡的錢用完了,不知可否拿我的一用。

當然可以。我把澡卡給她,告訴她我的宿舍號。她說洗完澡便給我送回來。

晚上,她不僅把澡卡還回來,還遞給我一大塊很好吃的巧克力,對我說:“真的真的非常感謝。”

...6

飛機是我的高中舍友。她在長春,我在BJ,兩三年沒見了,疏于聯(lián)絡。我經(jīng)營著自己的生活,她打拼著她的未來。

寒假前往衡水求她收留一宿。坐在開往她家的出租車上,尋思著一進門就給她一個熊抱,說句“好久不見”。結(jié)果一開門,她便笑了笑,說:“到了,你歇歇腳,我給你倒杯水。”仍舊是熟悉的家與擺設,熟悉的笑容與模樣。那個預想的深情和矯情的熊抱不了了之。

我們像是并沒有許久未見似的。我說:“我頭發(fā)好亂!”她說:“原來在宿舍的時候,你什么丑樣子我沒見過?”

...7

在《人民日報》實習的時候,結(jié)識了一個即將畢業(yè)的人大的姐姐,她面臨著找工作與畢業(yè)論文的雙重壓迫。

關(guān)于找工作,她說:“朋友簽到好工作,真是很開心,因為他們越來越成為我不得不隨時提一提的‘我的一個朋友’,而且他們的成功讓仍然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我有了更多奮斗的動力。最后,我終于有點信心,覺得規(guī)則并非都無法揣度,它為足夠好的他們開了一扇門,也會為不太差的我留一扇窗。”

關(guān)于畢業(yè)論文,她說:“一上午收到一封老師的催論文郵件和四張小伙伴的明信片;一上午收到一封導師的郵件和四張小伙伴的寄自明麗南方的明信片;一上午收到一封郵件和四張寄自明麗南方的帶來溫暖祝福的明信片;一上午收到四張寄自明麗南方的帶來溫暖祝福讓我感到幸福安穩(wěn)的明信片,以及……沒有別的了。”

...8

就這樣,我的心被溫柔七次。

第一次,它雖頭昏腦漲感冒著,卻不掩舉手投足中顯露出的善良與關(guān)懷。

第二次,它想以惡意的方式揣測人,卻被善意的行為踹了一腳。

第三次,它在不經(jīng)意的擦肩而過中,被人壓低水花溫柔以待卻不知情。

第四次,它本以為微小到了塵埃,卻有人樂此不疲。

第五次,它只是舉手之勞,不足為道,卻得到令之受寵若驚的感謝。

第六次,它總擔心沒有陪伴,曲終人散,到頭來發(fā)現(xiàn)只是不溫不火,一如從前。

第七次,它是心情沮喪時卻始終不失快樂的信仰。

行文末了,我又憶起一次。

地點還是圖書館。學習疲倦出來溜達了一圈,返回的時候發(fā)現(xiàn)圖書館出入證落在里面沒有帶出來,只好勞煩樓上的學長幫我取下來。

學長真的下來了,但手中沒有證件。他說我座位旁邊的女生見他翻我的包,心生警惕,問他是不是小偷。我哈哈大笑。

我的心又被溫柔了一次,恰比悲傷多一次。

雖然有的溫柔與我無關(guān),但總能感到其中的善意,感到我正在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

『編.推薦:之前讀紀伯倫的詩《我的心只悲傷七次》,他的悲傷來自于人性的弱點,或膽小,或虛偽,或自大;在《我的心被溫柔七次》中,七次溫柔來自于人性的善良,或關(guān)懷,或包容,或無私。祝愿善良的人永遠被世界溫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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