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殘雪連帶遭遇不差累黍的末雪壓枝軋落的云屯霧集的,還尚存新葉的鮮嫩和面對自然法則顯得極為生疏的樹葉,操縱著它們的去向。
同全部相比觀之而盡露滄海一粟微渺丑態,有那么幾片樹葉被卷到祁須臾的腳邊。
她略俯下身近距離好生觀摩這些無能為力的小家伙們,伸出纖手捻起其中最為破敗不堪的一片樹葉的根莖,它已經在方才山中之物的蹂躪中成為千瘡百孔的可憐者了。
“你心疼它?”白霧瓊不是個熬不住如此這般冷凝蕭然的氣氛的人,但心底里就是有股想和祁須臾搭話的勁兒。揮之不去,盤桓糾纏。
避雨亭擋不住來勢洶涌的寒風,她腳下的樹葉沒等她來得及多看它們一眼就又消失不見。她松開了緊捏它的手指,綠調而有些微區域呈現衰敗的樹葉搖搖晃晃地撞向地面,之后就又任由自然驅使了。
“并不。”她篤定地回答,沒有特邀的語感,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她不心疼任何事物,甚至不知道可憐是什么樣的存在。
精明如她,愚笨也如她。這本身不該共處一室的褒貶性詞,卻在她身上共坐著一把交椅。
白霧瓊有種預感,影影綽綽不見首尾,和秋嵐紛至沓來相互隱蔽展現陰翳模樣的預感。他總覺得身邊的這個女孩有著自己絞盡腦汁也編造不出來的絕美而悲哀的故事。
接著不出意料的又是一陣寧靜,他們誰也憋不出一句話來。
半晌,白霧瓊決定稍微把自己的情報范疇說一說,他認為對方值得自己分享。“我此行,是來找犯人的。在那之后,如果有機會,就營救一下失蹤的那名女童吧。”
祁須臾本應當孤注一擲而偏執又輕狂地認為他這是癡心妄想,畢竟就連接踵而至的專業人士嘔心瀝血傾盡才能都沒能做到找出真兇以及營救受害者。但她莫名地認為他是個靠譜的人,話到嘴邊就自然而然地變成了其他內容。
“說到底,我的目的也差不多。”清澈的嗓音響起。“你有什么計劃嗎?”
有計劃是不假,可他仍躊躇著是否該將自己的計劃相告于她。沒必要一五一十全盤托出,糟糕的是任意一點都將會經過或淺顯或紊亂的線索最后牽引到那個地方。
那個曾經收藏與封印了他的不堪過往的,如今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愿意提及的地方。那個被血腥和殘忍裝潢著的絕渡禁區。
祁須臾洞察秋毫的能力即使談不上精通卻正值方興未艾,她看得出一向果斷決絕的白霧瓊也在遲疑觀望。
“有什么不好說的么。”她并不是不近人情的。
忽然間,白霧瓊又覺得沒什么不能對她說的了。比起遮遮掩掩浪費時間不如把這點時間用在有意義的地方。于是他啟唇,開始講述。
來得很突然,起初祁須臾的料想逗留在拒絕之上而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等到他已經流暢地說出兩句話,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