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可能地在彈指一揮間篩選出恰當的詞匯,使語句兼同流暢和簡潔。他向來對冗長繁瑣的長篇大論視如敝屣,將恰到好處奉為信條。
“所以,在這被人們所遺忘的孤山深處,隱藏著一個實驗室?”祁須臾猜測著受害者的去向,這并不是無根據的盲目斷定,望風撲影一類的事她甚至不愿涉足。
白霧瓊稍稍隨意地將頭仰起數值幾十的角度,朝空中哈出一口氣。它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視線中消弭,去完成余下光景里次數良多的升華和凝華。
“是這樣,但是規格我也不清楚。”他聳了聳有些酸累的肩膀,開始套話。“所以你為什么會知道這個地方?”
哦,是這么個道理。祁須臾恍然大悟,她失策了,她本該早料想到他不是白分享情報的。
轉念一想,細細打量,似乎當真沒什么非得齰舌緘唇的。因為清晰的內容早就悄然喪失在了迷途中,所剩下的僅有維持支配記憶不至于紊亂到瘋狂的模糊不清的輪廓。
甚至連輪廓都沒留下。
“是直覺,在我的潛意識中,莫名其妙地認為這座山一定和那個事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她如實稟報,雖然這樣的回答很容易讓人誤以為她仍然在敷衍了事。
白霧瓊或許有猜測,關于這來路不明的潛意識的猜測。但他不得不逼自己去否定,因為可能性所占的百分比幾無。
“走吧,去探探那個所謂的實驗室。”他站起身,身后的風衣兩角綻開在長凳上,沉甸著潑墨的肆意和黑石的沉重。
暗金色的為數不多占比一二的繚亂印花在幽暗的天氣里顯得愈發濃厚,他拍去身上沾染的塵埃,之后眼看它們無家可歸地浮沉在空中。
“好。”
青石巧奪天工覆蓋與小徑兩側,面對冬日的紅裝素裹慣來本著傲慢態度的針葉林碾壓著肥沃的土地,扎根數十年,數百年。也不知道緣何政界的人對這座值得開發穩賺不虧的青山視若無睹。
樹葉層疊交織,蒼穹中穿破大氣層和或薄弱或厚重的浮云打進來的光線在透過那幾層樹葉后就被吞噬得一滴不剩。可它們像是永遠得不到滿足般,還在貪婪地汲取。
“你自己悠著點,別摔死了。”白霧瓊也想好好說話,但話到嘴邊卻是刺耳的。不過他也談不上是在恐嚇,本就略有些打滑的階梯經過風雪的洗滌后更加對來者充斥惡意。
祁須臾白了他一眼,如履薄冰地跨出每一步。她可不想在他面前出洋相,沒準下回他就不會像在寺廟里那樣伸出援手了。
她齜牙咧嘴一字一句地回應。“我可真是感謝你啊。”
現代化的建筑與這座孤僻荒山格格不入,一層復一層的針葉林將它隱藏得無可挑剔,常人難以發現。稱不上無懈可擊卻也戒備森嚴,只是白霧瓊是知道攻破點的。
“接下來你最好都聽我的,我可不想替你收尸。”他是不想她死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