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久失修的路燈泛著昏黃的燈光,透過詭譎繁復的玻璃壁妄想普照大地,卻連殘月都匹敵不得。
帶些黃調的燈光處心積慮地把祁須臾的容貌照射得暗沉無光,但是它好像本身就不用加以修飾。祁須臾記得,今天喬生桃一直在費著舌根提醒她調整狀態。
她看起來很不好。這點連自己都不得不坦然承認,并且從分明作為綺麗的起跑線的清晨就開始維持著這個不堪入目的狀態。
“你再這么下去,再過幾年就會變成老太婆哦!”喬生桃夾帶著調侃和擔憂的雙重意境將這句不管怎么聽都極其耿直的話說給祁須臾聽。就在今天上午,她一直記到了夜深。
她勒起唇角無奈地笑了笑,除了他,大概也就只有喬生桃能讓她持有安定的心態了。
抬眸望見的又是那棟熟悉的建筑物,里面沒有一間屋子是點著燈的,她能夠輕而易舉地推斷出——母親又出去了。
白皙而充血的手指伸進衣袋中尋覓著鑰匙,發出些許窸窣的細微聲響。以安謐著名的小區每到夜晚就靜如止水,一直沒有人來主動打破這個常規。
摩挲衣物的聲音,從某種意義上說還算顯眼。
祁須臾才將鑰匙從裝了些小雜物的衣袋中取出來,通過模糊的定位。她毫無計劃地瞥視腳下,猛然發現了一個快遞。
是熟悉的包裝,但引人深省的是她今天早上才將新的信件寄出去,Truthgiver不至于做到以這么快的速度予以恢復。
嘛,算了。祁須臾嫻熟地將鑰匙插進防盜門的插孔中,伴隨著其他鑰匙相撞發出的紊雜聲響順時針轉了兩圈后,更換鑰匙打開了第二道門。
點亮懸垂的掛燈,屋內明亮的光線讓她清晰地看見簽收人的確標注著瑞樸絲·尤特匹爾,那無疑是自己用以和Truthgiver通訊的化名。
妥善關好正門后回到房間,保持著好奇和不足為奇的憂慮心理利索地拆開包裹,里面的東西令她瞠目結舌。
“你想要的書,我幫你找到了?!备綆У募垪l這樣寫道,字跡也是自己熟悉的,一切似乎都沒有什么問題。
但是,這本書應該從今天早上就被白霧瓊寄給了對方口中的女性,若是如此,現在就沒有可能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在驚嘆之下她情不自禁地輕捂著嘴,腦內一片混亂。認識Truthgiver一年來腦子始終都清醒著,以前的交雜錯亂鮮少出現,就算有,也輕緩得不值一提。
可是今天不一樣。
她用最后一根難得仍舊維持著理性的精神線想到了一種不太愿意承認的可能性——白霧瓊,就是Truthgiver。
“不,不,那么討厭的人怎么可能是他呢?!逼铐汈ё匝宰哉Z道,倏地窗外開始下起了小雪,像是在暗示著什么。
一年前的傍晚,對方背著光,她看不清對方的長相。但論身形,似乎真的沒有差異。
纖細的手指滑過略有些磨砂質感的封皮,祁須臾決定親自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