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行為主義者的幾個特殊問題

你會看到，行為主義者的工作方式與其他領域的科學家一樣。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即收集與行為有關的事實，對其進行檢驗，并且確保這兩個步驟符合邏輯和數學規律（這也是所有科學家必備的工具）。他將新生個體放在他的“實驗嬰兒室”中，然后開始提出問題：這個嬰兒正在做什么？是什么刺激導致他出現這種行為？他發現，當在嬰兒臉上瘙癢時，嬰兒會出現把嘴轉向受刺激一邊的反應。橡膠奶嘴的刺激會使嬰兒出現吮吸反應；在嬰兒手心放置棍子的刺激，會使嬰兒出現攥緊棍子的反應，如果提起棍子，那么嬰兒的整個身體都會隨之被提起來。在嬰兒出生后六十五天內，用快速移動的影子刺激嬰兒雙眼不會引起眨眼反應。在嬰兒出生后大約一百二十天內，用蘋果、糖果以及其他任何物體刺激嬰兒都不會引起試圖抓住這些物體的反應。用蛇、魚、黑暗、燃燒的紙張、鳥、貓、狗、猴子等對妥善撫養的嬰兒進行刺激，都不會引起我們所謂“恐懼”的反應（我將其稱為“X”反應）；這種反應表現為屏住呼吸，身體僵硬，逃離刺激源，以跑、跳或爬的方式迅速躲避刺激（參見第七章）。

另外，有兩種情況會引起恐懼反應，其一是突然發出聲響，其二是失去支持。

現在，行為主義者對兒童離開嬰兒室后的表現進行了觀察，發現有成百上千的客體會在兒童身上引起恐懼反應。由此提出以下科學性問題：如果在嬰兒出生時，能夠引起恐懼反應的只有兩種刺激，那么其他所有客體又是如何最終引起恐懼反應的？需要注意的是，這并不是一個思辨的問題。它可以通過實驗得出答案，而且實驗是可以復制的，其他任何一個實驗室都可以得出同樣的答案。關于這一點，可以通過簡單的測試來證實。

如果一個嬰兒從來沒有見過蛇、鼠或狗，你把這些動物擺放在這個嬰兒面前，嬰兒開始擺弄它們，用小棍子在它們的各個部位捅來捅去。就這樣，過了十天，直到你在邏輯上確定這個嬰兒總是傾向于狗，從不躲避狗（積極反應），對狗完全沒有恐懼反應。與之相對應的是，你在嬰兒腦后用力敲擊一根鋼棍，使其突然發出聲響，嬰兒立刻就會產生恐懼反應。現在試試這樣做：把動物擺放在嬰兒面前，當嬰兒開始接近它時，你就在嬰兒腦后敲擊鋼棍。這樣重復三四次，就會出現一種重要的新變化——這種動物也會同鋼棍一樣引起恐懼反應。行為主義心理學將這種反應稱為“條件性情緒反應”，它是“條件反射”的形式之一。

通過研究條件反射，我們在解釋兒童對狗的恐懼時，便有了堅實的自然科學基礎，而無須將意識或其他一切所謂的心理過程生硬地牽扯進來。一只狗向兒童狂奔過來，跳起來撲倒他，并且朝他大叫。這一系列刺激結合在一起，被稱為“綜合刺激”，對于嬰兒在其視線范圍內出現躲避狗的反應而言，綜合刺激是一種必要因素。

我將在另一章中闡述其他一些條件性情緒反應，例如與“愛”相關的反應。比如說，母親通過安撫孩子、搖晃孩子、在清洗孩子時刺激他的性器官，等等，使得孩子表現出擁抱、咯咯笑，以及屬于非習得性原始反應的歡笑。這些反應很快就成了條件性的。每當看到母親，孩子就會出現積極的身體接觸反應。需要說明的是，當嬰兒憤怒時，我同樣得到了一系列相似的事實。按住嬰兒活動的四肢是一種刺激，它也會引起一種非習得性原始反應，我們稱之為“憤怒”。很快，每當嬰兒看到曾經按住自己四肢的保姆，就會立即安靜下來，表現出順從的反應。我們可以據此相對簡單地看到情緒反應的源頭，以及家庭生活是怎樣將其復雜化的。

我將在下一章中發展一般意義上的條件反應觀念。我們可以在變形蟲之類的動物身上建立條件反應，而不必像前文所述那樣以人類嬰兒作為實驗對象，因為兩者能夠得到相似的反應結果。

在對成人的研究中，行為主義者也會提出問題：我們應該把哪些方法系統地應用于成人的情況？例如，我們應該把哪些方法系統地應用于讓成人養成做生意的習慣、科學的習慣？在學習任務完成之前，必須形成操作的習慣（技術與技能）和喉嚨的習慣（言語與思維的習慣），并且使之結合起來。當形成了這些工作習慣以后，我們就要探索成人可以借助哪些可變的刺激系統來維持高度有效的水平，并且繼續提高這些水平。

除了職業方面的習慣，成人的情緒生活問題也很重要。成人的情緒生活有多少始于童年時期？有哪些部分會對他當前的適應造成阻礙？有什么方法能夠使他擺脫這些部分，換句話說，使他處于無條件狀態并做出無條件反射，抑或處于條件狀態并做出條件反射？事實上，我們并不清楚應該形成的情緒習慣或內臟習慣的數量或類別（這里所說的內臟習慣指的是可條件化或形成習慣的胃、腸道、呼吸等）。我將在后面的幾章中闡釋如下事實：內臟習慣是可條件化的，對這一領域的組織是可以實現的，但人們至今依然忽略了這一點。

或許在我們的世界中，不良的內臟習慣給成人帶來的不僅是操作與言語成就上技術與技能的匱乏，而更多的是在家庭生活與商業活動中的種種境遇。如今，人格的適應和調節成為生活各個方面中最重要的問題之一。年輕人們在步入商業領域的同時已經具備了足夠的工作能力，但卻往往因為人際關系上的困難而遭遇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