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哼得比我唱得好聽多了。”

“你唱兩句我聽聽？”魏意向后微微偏頭。

“不了不了，清唱太難聽。”

“肯定不會！”一個這么美好的女孩紙怎么會唱歌難聽呢？

然而，后面魏意才知道自己大意了。

人齊后，大家都聚在魏意家地下室。這地下室有吉他，有架子鼓，還有口琴、笛子之類的，連麥克風都有。

這都是魏意初中時候弄的，那時候迷上了音樂，和許凱天天泡在地下室。

“喲，你還會不少呢。”王薇看著魏意。

“都是三分鐘熱度。”魏意架起了麥克風，看著趙非，“來試試。”

趙非咽了咽口水，走到麥克風前面用力清了清嗓子。

“嗯哼嗯哼！”趙非清完嗓子后，退了一步，指著麥克風看著魏意，“聲音還挺大。”

魏意看著趙非，抿了抿嘴唇。

“怎么了？你笑什么？”趙非看著魏意，話還沒說完自己先笑了。

魏意也跟著傻笑了起來。

旁邊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這兩人怎么了？還沒開始排練就瘋了？

“我的意思是讓你過來試試麥克風高度。”魏意彎腰扶著麥克風的桿子，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好像矮了點。”

這一說完，趙非笑得更厲害了。

“好尷尬。”趙非笑夠了，擦了擦眼角，往旁邊走開。

“你倆什么情況？”王薇走到趙非旁邊，看了看魏意，壓著聲音問。

“啊？哦，就是他讓我試試麥克風高度，我還以為要試試聲音呢，好尷尬。”

“尷尬你笑得那么開心？”王薇大大的眼睛滿是迷惑。

“那不然哭啊，笑才能把尷尬掩飾過去啊。”

這話沒毛病，王薇就沒再繼續問了，但她隱約感覺，姑娘大了，開始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唉，楊森可怎么辦？

“先整體來一遍吧，不管有什么問題，過這一遍后再說。”晁陽打開包，拿出吉他。

“行，快點。”劉彥林已經背好他的貝斯了。

趙非把耳機帶著，準備同步播放，不然她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口。

第一次排練正式開始。

首先吉他手晁陽，他胸前掛著吉他，左手按著琴弦，右手拿著撥片。他開始慢慢撥動琴弦，旋律一出來，整個房間就只有吉他聲和一個在趙非眼里發著光的人。

會樂器真的太加分了！她差點就迷上了晁陽。

趙非盯著右邊的晁陽，突然左耳進了一絲不一樣的旋律，她還沒來得及回頭，就看到右邊斜后方的王薇，雙手在琴上跳躍。

好靈活的手指。

趙非唰地一下轉頭去看魏意，不知道他什么時候開始的，她都沒注意。

魏意一下下敲著鼓，還有面前亮閃閃的，趙非叫不出來名字的東西。

“咚！咚！咚！”不知道是架子鼓聲音太大，還是趙非的心跳太快，她腦子里只有咚咚咚的聲音，眼里也只有魏意這一個發光的人了。

突然，整個房間安靜了下來。魏意抬起頭看著趙非。

“非非，怎么了？怎么不唱啊？”

“啊？不好意思！我……我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口。”趙非趕緊轉身看著王薇。

糟糕！應該沒人注意到她剛剛的反應吧，老天保佑千萬沒有！

事實上，大家第一次排練都很緊張，生怕出錯的那個人是自己，所以沉浸在自我世界里，沒有在意其他人。直到趙非錯過了切入點，大家才都抬起頭。

“沒事，別緊張。你把耳機聲音調大點，跟著原唱，一開始找不準很正常。”魏意的聲音從左后方傳來，這次趙非沒敢回頭看。

“好的。”

“王薇，你剛剛進的也晚了。”晁陽指著譜子，“從這里就要跟上了。”

“好的。”王薇頭低著，看著晁陽拿著撥片，指節清晰的手，臉紅了一片，幸好低著頭。

“再來一遍，都別緊張啊，這才排練啊，要正式上臺那不得抖成篩糠。”晁陽拍了拍手，給大家打了個氣。

第這一次，趙非進得的timing很準，但就是這調……有點離譜。

首次排練結束后。

“哎，不錯啊，這算是咱們第一遍。”劉彥林一臉激動。

其他人都沒說話，趙非感覺自己唱得還不如自己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但除了她，其他人都很棒。

那我趙非豈不是成了拖后腿的了。

趙非長這么大，就沒拖過誰的后腿，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二個滑鐵盧了。

“就第一次來說，確實很不錯了，多練幾次肯定會更好的。”魏意看著前面低著頭的趙非，難怪之前不愿唱給他聽，但不是都說唱歌跑調的人不會感覺自己跑調嗎？怎么趙姑娘好像知道？

“是啊，第一次這樣很不錯了。趙非，唱的不錯啊。”劉彥林笑瞇瞇的看著趙非。

“你可別安慰人了，我感覺我沒一句在調上。”趙非其實也覺得第一次這樣很棒了，但其他人越棒，她就越自卑。如果換個人，效果會更好，而且后面也不用排練太久。

“說真的，要不你們換人唱吧，我這跑調都跑沒影了。”

“不行！”

“不換！”

“就你，必須你！”王薇看著趙非，“你不是學霸嗎，不會唱學啊，你的好勝心呢？”

“學不來啊，這不是天生的嗎？”

“不是，你是聽的歌少，多聽歌就好了。”

“魏意說得對，你都不怎么聽歌，聽得多了就會唱了，沒有人天生會唱歌。”王薇知道趙非是自卑了，“其實你唱得還可以，這首歌本來就是粗獷的男聲，你嗓音細，能唱成這樣很不錯了。”

“啊，真的嗎？”趙非看著王薇真摯的眼神，竟也有點相信了。

趙姑娘在某些方面還真是單純得可以。

“王薇說得對，女生不好駕馭這首歌，你唱得不錯了。”晁陽趁熱打鐵。

“真的，我還聽過更難聽的。”

“嘿，劉彥林你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趕緊閉嘴。”晁陽看向劉彥林，“你剛有好幾個地方都彈錯了。”

“我這是有點緊張，手抖手抖。”

“你一個皮比城墻厚的人，還會緊張啊。”王薇趁機轉移話題。

“我臉皮很薄的，你看我都臉紅了。”劉彥林指著自己的臉，湊到趙非面前。

趙非仔細看了看，“真的紅了啊，我唱這么難聽都沒不好意思，你也太容易害羞了吧。”

“當然了，我很純情的。”

“嘖嘖嘖，我還頭一次聽純情的人說自己純情。”

“去你的，你就會針對我。”劉彥林指著晁陽。

“那我們再來一遍，怎么樣？”王薇看著趙非。

“嗯，好的。”

第二遍花了半個小時，每個人都有問題，不是進得慢了，就是節奏沒跟上，還有沒記住譜子的，問題百出。

全然沒有第一遍的默契。

這么一來，趙非心里平衡多了，她長出一口氣，看來大家差的不多，幾乎都在一個層面上。

一上午兩個多小時下來，只過了四遍，大家都感覺累的不行。回想趙非和王薇一開始的心跳加速，仿佛只是錯覺。

“還是譜子的問題，大家回去還得好好記記，我自己也是。”王薇拿起礦泉水喝了口，接著說：“配合還有點差，不過我們還有時間，慢慢來，多練習幾次就好了。”

“嗯，還是要多練，多聽。那今天先就這樣？各回各家？”晁陽看著大家。

“嗯，今天就這樣吧，留點時間消化消化。明天一樣的時間？”

明天還來？趙非感覺大家熱情都比她高，雖然她已經很熱情了。

“好，那明天見，各位，我先走了。”晁陽裝好吉他，背上包往一樓走去。

“走嗎，非非？”王薇背上她的鍵盤，站在趙非身邊。

“走。”

“魏意，幸好拉你入伙了，不然咱們都沒地方練習，組織上記你一大功。”

“記得把這一大功折現就行。”

“沒問題，一定找機會給你折現。”王薇在樓梯上轉過身，拍了拍魏意的肩膀。

“哎，你們等等我啊。”劉彥林裝貝斯的速度可比不上他拿出來的速度。

到了樓梯口，王薇發現自己礦泉水沒拿，又返回了地下室。

“下午去圖書館嗎？”魏意看著趙非。

“去的。”趙非突然想到今天周六，趙爸趙媽都休息，不一定有空去，但只要趙冀去她就能去。

“應該去。”趙非打算回去做做趙冀思想工作。

“好的，那下午見。”

噔噔噔，王薇和劉彥林跑著上來了。

“那我們走了，再見。”王薇和趙非朝魏意揮了揮手。

“走了，兄弟。”

劉彥林這稱呼差點讓魏意栽一跟頭，這么多年，許凱都沒這么叫過他，這人還真是自來熟。

下午，魏意早早的就來了圖書館，看了下手機，還不到一點。這個點人并不多，他占了兩個位置，開始專注地等著趙非。

兩點半，趙非出現在門口，旁邊站著一個八九歲的小朋友，左右看看，好像在找誰。

不用說，趙非其實沒費多大口舌讓趙冀過來，她甚至只問了一句要不要去圖書館，趙冀就跟來了。

愛情的力量啊。

“我去那邊看看。”趙冀指著兒童區跑了過去，趙非一把拽住他，被帶了個踉蹌。

“不要跑！”

“噓！”趙冀食指放在嘴唇上，轉身就走了。

趙非目送趙冀去了兒童區，再看向閱讀區，一眼就看到了魏意，人群中最養眼的那一個。

魏意指了指身邊的座位，趙非走了過來。

“來了。”

“嗯。”

然后兩人就各看各的，雖然旁邊坐著一個非常在意的帥哥，但趙非只要一進入看書狀態，就比較忘我。

而魏意一直想和趙非說話，苦苦搜索話題，但感覺都不對，又怕打擾到她。突然，魏意想起來前天數學課講概率他完全沒聽懂，正好是個不錯的話題。

他抬頭看了下周圍，下午人還不多，坐得又很散，聲音放低點應該不會打擾別人。

打定主意后，魏意又在心里給自己打了一輪氣：我這么帥，肯定沒問題。

魏意碰了碰趙非的胳膊肘，趙非一秒反應過來。

“嗯？”

“有時間嗎？問你個問題。”魏意壓著聲音，聽起來有點沙啞，磨得趙非心里癢癢的。

“有的，什么問題？”趙非只歪了歪頭，沒好意思看魏意。

“就這個概率，我一點沒聽懂。”魏意把數學書往兩人中間推了下。

“這個啊。”趙非身體重心往魏意那邊偏了偏，她拿著筆，按蔡姐上課講解的方式給魏意說了一遍。

結果，魏意還是沒懂。趙非只能按自己的理解給魏意再次講解了一次，只是這次她還找了一些標志性的題目，一邊解題一邊講解。

魏意好像有點明白了，而且他發現解題可以幫助更好地理解不懂的知識。

“謝了。”趙非講完后，魏意笑了笑，把書拿了回來。

“光謝啊。”

“啊？那……我請你吃飯？”魏意有點措不及防。

“不用，教我唱歌就行。”趙非直勾勾的看著魏意。

“趙非，我要回家了。”趙冀突然冒了出來，拍了下趙非的胳膊。

趙非嚇了一跳，收回目光，看著趙冀。這孩子滿臉失落的表情，看來寒假那小姑娘沒遇到。

“這才來一個多小時，再待會吧，你不是帶了作業嗎？坐著寫吧。”趙非指著對面的空座位。

“你好煩，我要回家，快點！”趙冀提高嗓門喊了一句。

趙冀想做什么才不會考慮別人。

趙非沒再說話，開始收拾東西，其實也就一本書，一支筆。她這一個多小時大部分時間都在給魏意補課，根本沒看到什么。

趙非收拾好，朝外面指了指。

“我先走了。”這句幾乎沒有聲音，只有口型。

“好，路上注意安全。”

趙非點點頭，朝門口等著的趙冀走去。才走一半，就看見趙冀舉起手揮了揮。趙非循著目光看過去，原來是趙冀等的小姑娘來了。

小姑娘一個人來的，應該就住在隔壁小區，碰面后兩人高高興興走進了圖書館，趙冀看都沒看趙非一眼。

看來不用回了。

魏意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這個弟弟真的很欠揍。

趙非剛回到魏意旁邊的座位，前面就坐了一個人。

魏意本來想問問趙非那是不是親弟，但現在說話不方便了，他就用寫的傳了張紙條給趙非。

“這是你親弟嗎？”

“同父同母。”趙非看著紙條上魏意的字，還挺好看。

“打一頓就好了。”

“不敢，他從小就沒被打過。”

“難怪這樣，那你爸媽不打嗎？”魏意小時候不知道挨過多少打。

“他們不舍得。”

魏意看著紙條，他突然想起那晚蔡靜說的話，“你家里的情況，我可以向學校申請……”。看趙冀穿著不像是缺錢的家庭，反觀趙非，衣服書包都很舊，也沒有手機。

魏意好像有點明白趙非家的情況了。

“為什么？”

“還能因為什么，因為非常喜歡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那你呢？他們喜歡你嗎？”

“不喜歡。”

“為什么？”

“因為我是女兒。”

“重男輕女？”魏意寫完之后又劃掉了，他重新拿了張紙。

“什么時候有空，我教你唱歌。”

“現在。”

“好，那我們出去？”

趙非看完，抬眼看著魏意，指了指外面。

“走。”魏意輕聲說著。

到了外面，兩人找了個沒什么人的地方坐下。

“你先唱下第一句。”

“好。”趙非清了清嗓子。

“把青春獻給身后那座輝煌的都市。”趙非唱完看著魏意。

“音低了，音調再高點。”

趙非又唱了一遍。

“嗯……是音調高點，不是音量。你聽聽看我唱。”

魏意分別用高低音調唱了兩遍。

“能聽出來不一樣嗎？”

“能，但我不知道怎么做到。”

魏意想了下。他用最原始“啊啊啊”的辦法教趙非區分音調和音量。

趙非用了不到五分鐘就區分了音量音調，但卻用了一個多小時才做到發出高音低音。

“我這是音癡了吧。”趙非笑笑。

“嗯，不過不要灰心，你還有救。”

“你好直接啊，不安慰安慰我？”

“你這么厲害的一個人，還需要人安慰安慰？”

當然需要！

“走吧，我們出來好久了，我弟找不到我該發飆了。”

“會打你嗎？”

“現在大了不會了。”

以前會，現在不會。魏意心里酸酸的。

回到座位又看了半個多小時的書后，趙冀和小姑娘一起走了出來，一直走到趙非面前，再拍了拍趙非胳膊，趙非才反應過來。

和魏意打了招呼再見后，趙家姐弟先把小姑娘送回了家，才回自己家。

經過魏老師一對一的輔導，趙非可以唱出來低音和高音，但她還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是高音，什么時候是低音。

魏老師說了，多聽就好了。所以，趙非戴著耳機聽著歌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