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福樓，二樓大廳。
這里是黃延樓擺宴的地方。
大廳的裝潢古香古色。
中間三張案桌呈品字狀，上面堆了水果、糕點，還有酒。
這個宴會非常簡陋、寒磣，但它有一個好聽的名字“自助宴”。
聽說是從省城傳回來的新模式，而且現在在沿海大城市非常流行。
“延樓兄，恭喜入職巡捕局。今天你能入職，明天我們也能跟著沾光。祝延樓兄宏圖大展，事業更加輝煌。”
趙得時舉杯，言不由衷地向黃延樓敬酒。
今天這自助宴，讓他大開眼界。
原來擺宴斂財，竟然可以這么操作。
那三案桌上的水果、糕點、酒，能值幾個銀圓？
未必能值十銀圓。
這赤裸裸的斂財行徑，大家又豈會看不明白。
趙得時想到那值二十多個銀圓的禮物送出去，結果連一頓飯都沒落上，頓時就郁悶極了。
黃延樓這種貪財鬼，真不值得交往。
但畢竟是同窗，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
即使做不成朋友，像這種小人，肯定也不能得罪。
否則，其就會像牛皮糖一樣，沾上身甩不掉。
趙得時舉起杯，皺著眉頭一飲而盡。
酒入喉，寡淡無味，委實難喝。
結果到了喉頭，還嗆了一下。
“咳，咳……”
“哈哈，得時賢弟，酒量消退不少啊。”黃延樓挺著大肚腩，胖乎乎的手招呼在趙得時肩上。
“哎，延樓兄，你這美酒委實醉人。……”趙得時逶迤著。
“好說，好說。我去那邊招呼一下，得時賢弟請慢用，不要客氣哈。……”
黃延樓端著酒杯，笑呵呵走向另一位苦主。
今天來的都是送了大禮的，結果就招待幾杯苦酒，幾塊水果、糕點。
即使大家看黃家面子，當面不說，但背地里卻不知要怎樣埋汰。
黃延樓辦這個自助宴，雖目的是求財，但也要最大限度地安穩住這些賓客不是。
黃延樓走了，留下趙得時一個人站在窗前發愣。
沒辦法，只能站著！
若大一個大廳，除了三張擺放食物的案桌之外，硬是連一張幾凳都沒有。
想到那二十多個銀圓花費出去，吃的喝的不說，結果連坐的地方都沒有，委實凄慘。
“趙得時，看什么呀。”一個突兀的公鴨聲音傳過來。
不用回頭，這聲音趙得時一聽，就知道是死對頭汪復生。在學院時，兩人就不對付。
果不其然，尖嘴猴腮的汪復生從柱頭那邊走了過來。
一副獐頭鼠目的模樣，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
他一手端酒杯，一手舉托盤，邊走邊啃食。
“喲，啃得這么香，早上空腹出的門？”面對死對頭，趙得時毫不客氣。
汪復生死豬不怕開水燙，毫不認慫，立馬回擊：
“再怎么樣，也比某人掉泥坑，狼狽逃竄沒臉見人來得強！”
“怎么，今天出門沒到踩狗屎，穿得倒是人模人樣。”
汪復生看見趙得時立在窗前，以為他已不勝酒力，就開始舉杯挑釁。
“是男人，就來喝酒。”
看到汪復生如此囂張，趙得時決定好好整治他一番。
“你還敢和我比喝酒！你算老幾？”
“我喝酒的時候，你娃褲檔還在流屎！”
“我才不和你喝。“
趙得時為了穩住汪復生，上來對其就是一頓訓斥。
汪復生一開始被整懵逼了，隨后明白這是趙得時認慫。
他哪里舍得放過如此機會，拉著趙得時就開始灌酒。
“哎，得時兄，平時多有得罪，還望海涵，今天借花獻佛，我先敬你一杯……“
趙得時裝作不勝酒力的樣子，搖搖晃晃：“你先喝，你先喝……“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開始喝了起來。
幾杯下肚，汪復生就迷迷糊糊了，開始東倒西歪，到處找茅房。
“去，去，去。”趙得時隨手一指，裝著喝醉的模樣，往窗前一倚，大功告成，不再搭理汪復生。
汪復生磨磨蹭蹭，走到中間那三張案桌前，拉開褲頭就開始放水。
人群中有女眷的，有人看不過去，上前一腳就將其踹到地上，和尿液來了個親密接觸。
但汪復生酒醉一無所知，其丑態可算是原形畢露了。
黃延樓黑著臉，讓人把汪復生架了出去，小心翼翼向眾人告罪。
但經過汪復生這么一鬧，大家再也沒心思吃東西了，自助宴被迫草草結束。
趙得時回到家里，剛剛準備弄點東西吃，李小棠來了。
之前，衣服一直是李大娘在幫洗，每月只需支付她五銀圓。
現在李大娘受傷，自然不能來了，于是派了李小棠過來接替。
還別說，小姑娘就是勤快。
難怪天下的男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愛好。
永遠都喜歡十八歲的。
趙得時感覺自己越來越不會扲持了。
竟然習慣了愉愉打量。
隱隱有向“苗人縫”發展的趨勢。
真是罪孽深重啊。
為了改過自新。
趙得時搬來躺椅，放在院中，正大光明的，一邊躺，一邊監督洗衣服。
仔細觀察后，他發現，李小棠最近老喜歡穿舊衣服。
“小棠啊，你的新衣服是不是舍不得穿？”
“你看，這個舊衣服多不合身啊。勤得這么勤，你難受不？”
“勤桶沒有？要不你過來，少爺幫你吹一吹，捶一捶。”
聽到這些卑鄙的話，李小棠轉過身去，露了個背影，不再搭理他了。
討了一個沒趣，趙得時也顧不上欣賞衣服了。
他走到廚房，準備找點吃的。
今天黃延樓設自助宴，真的是太吝嗇了。
酒，酒難喝！
水果，水果難吃！
糕點，也是粗糙之極！
真不知其心是什么材料做的，簡直太黑了！
自助宴上，他可是沒怎么吃東西的。
就后面和汪復生斗了幾盞酒。
不過能讓汪得生出了那么一個糗事。
趙得時覺得自己受罪喝那些苦酒，也是非常值得的。
不過，此時想這樣無用。
他的肚子現在空得可怕。
必須找一些東西填上！
他掀開鍋，揭開盆，找遍了灶臺廚柜，硬是沒找到一塊能吃的東西。
哎。
看來家里得收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