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正是三月紅熟透了的時節，紅艷艷的果子掛得枝頭滿滿當當，極為誘人。

兩個十來歲的男孩爬在樹上，摘了果子剝了塞進嘴里，吃得汁水四溢。

五個孩子目不轉睛地看著，唾液在口腔中分泌。

“媽媽，那是什么？”陸山林當先問道。

“哈哈，傻子，這是荔枝，這都不知道，真傻。”樹上，那個年紀稍小的男孩嘲笑出聲。

“他們沒有爸爸，媽媽說了，沒有爸爸的孩子都傻。”年紀稍大的孩子接道。

五個孩子的情緒即時低落下來。

寧青石蹙眉，聲音低沉中帶著怒意，“你們給我下來！”

兩個男孩猶猶豫豫，磨蹭了好一會，還是溜下樹來。

“過來！”寧青石命令道。

兄弟倆對視一眼，慢吞吞地挪了過來。

他們近距離看著幾兄妹手里的玩具，眼中分明掠過一絲嫉妒。

寧青石滿臉嚴肅地看著他們，“你們兩個給我記住了，他們不是沒有爸爸，只是爸爸去世了，和你們的爺爺奶奶一樣。這很平常，大家都會去世，早晚而已，你們這樣壞心眼的小孩也不例外。”

兩個小男孩經歷過爺爺奶奶的死亡，對此事有一定的了解。

聽得她這樣說，想到自己也會永遠離開這個世界，登時臉都白了。

寧青石撇撇嘴，手一攬自家幾個孩子，“走。”

“媽媽，”距離遠了，陸山林忍不住問道，“爸爸真的是去世了嗎？”

他早聽村里人說過，爸爸已經去世，也就是死了，他這輩子都再見不著爸爸的面。

可媽媽又說，爸爸只是去了很遠的地方，只要他們聽話，就很快回來，買很多好吃的給他們。

幾個女孩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寧青石。

寧青石直視著他們純凈的眼眸，語氣認真，“是。”

人死如燈滅，縱使魂魄能夠轉世，那也是另一個開始。

與這一世，再不能有絲毫聯系。

沒必要給孩子們留下什么不切實際的念想。

除了最小的陸山嬌有些懵懂，幾個孩子的神色都黯淡下來。

特別是陸山妍。

一直以來，無論別人怎么說，他們始終抱著一份希望，希望至親真的只是去了某個遠方……

“孩子們，人活在世上是很難事事圓滿的，總有不順遂的地方，沒必要太難過了。”寧青石柔聲寬慰。

孩子們癟著嘴，臉上的難過半分不減。

寧青石換了個思路，“孩子們，爸爸媽媽是好人，好人死后都能投個好胎，現在他們一定吃穿不愁，住著大房子，出門就有車子坐……孩子們，咱們應該替他們高興，并且開開心心地過好自己的日子，明白了嗎？”

幾個孩子目光交匯，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明白。

—

飯后的陸家村，勞作了一上午的大人都去午睡了，村里只剩孩子們活躍的身影。

上課時間臨近的大孩子或是走在上學路上，或是在做最后一點家務，小孩子則沒完沒了地嬉鬧。

寧青石一家六口穿村而過，所過之處鬧騰得再歡的孩子都會瞬間安靜，用羨慕嫉妒的目光看著他們身上的新衣服新鞋子，以及他們手上新奇的玩具、小人書。

很想要。

有些孩子眼中還透著強烈的搶奪意圖。

如果大人不在，很難保證他們不會蜂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