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確實，魔女有點不喜歡這種狀況……

剛開始就失去了先手，先死而后生，魔女一族總是很不喜歡的……

魔女一族的生存狀態惡劣，像這種一開始就居于劣勢的戰局，她們總是傾向于避免……

“小道倒是認為還行……”

“呃，那些望過來的目光，是預言家？”

張清貘覺得事態有些嚴重，但首先要擔心的，是紫霄宮，還輪不到他。

“如果只是占卜，很難會有著這樣快的反應……”

“占卜，雖然很難在內心自然涌現出靈感，需要外界的刺激……”

“但是，占卜可以測算到整個所謂的大勢……”

“而預言家身處其中，會反應更快，但很難面面俱到……”

“很可能，看到的，只是其中的一個側面……”

“這也是不討魔女喜歡的一個原因……”

“當然，我認為最大的原因，就是魔女不可能出預言家……”

“所以魔女本能討厭預言家！”

嗯，相當情緒化的一個解讀，不過，或許也有可能，張清貘也不為魔女辯護太多……

“魔女并不信命！”

“但魔女很喜歡玩占卜……”

“其實，相對于她們掌控的，仿佛是與生俱來的強大力量，都比不上她們對占卜師這個身份的喜愛……”

“如果要選擇，是強大呢，還是神秘呢？”

“我想，她們會選擇占卜師這個身份，而不是令人畏懼的魔法掌控者！”

“然而命運對魔女有偏愛，她們不需要作選擇！”

“她們天生強大，也是天生的通靈……”

張清貘也頗為認同，如果說，真的有神族，這個概念成立，從傳說里的那道光，照進了現實，那就他的眼界，似乎只有魔女有這樣的資格成為神族……

也只有魔女一族符合這個神族的條件！

魔女一族，相傳是從深淵中浮上來的，這就是神明遺留在人間的血脈，而且，更進一步，是直接偷渡過來的，沒有了那層天與地那么遠的一層隔閡……

一個沒有到過“天界”的族群，只是遺留在人間的凡體，跟走過一遭的群體還是很不同的……

當然，這只是個傳說，可能會有些寓意透露出來，可不能太當真……

而能夠當真的，可以視為有一點真實性，有一點可信性的，是龍虎山張不凡老道的一些猜測想法：魔女一族，是飛升仙人之后。

還有一些特征，魔女在西方大陸，被聯合打壓，似乎是被永世追殺！

當然，很可能暗地里魔女一族會有很多，比想象中的多，比旁人認為的要多得多……

這就是上天給的詛咒啊！

對比龍虎山，哪門子的詛咒，也就是遇到了趙方天這個煞星，才遭了現在的這個大難！

沒有老趙這個人跳出來，龍虎山現在還是在東大陸吃香喝辣的，執牛耳的存在！

東大陸第一大教！

而遇上趙方天，很難說是什么宿命，只是個偶然！

就是對上天來說，趙方天這樣的人物，也只是個偶然！

出乎意料，出乎上天的意料！

“你為什么要提這個？”

“你要我提防魔女一族？”

張清貘覺得是這個原因，但就是覺得，顯得魔鏡人太好了，不符合對它的認知……

“也有吧……”

“畢竟我們現在都已經這樣了……”

小道士立馬遭不住，下意識皺眉，這話聽著怎么這么曖昧啊……

“魔女一族，并不信命！”

“也就是說，跟西方大陸的其他生靈比，她們迥然不同！”

“她們是根本不會畏懼神的！”

“她們甚至有直面神的沖動！”

“這就是一種瘋狂啊……”

“可又是很理智地瘋狂！”

“要小心魔女一族。”

“我總覺得，對于魔女一族的觀察，可能在一開始就已經錯失了方向……”

“外界的目光總是在糾纏于魔女一族的那個傳說中的始祖……”

“那連魔女一族都不敢確定的所謂始祖……”

“自然也就沒有任何人見到過……”

“可能天界的神都沒能見到過……”

“可是，如果不是一個媲美神的存在，那魔女一族不可能天生就強大！”

魔鏡的苦惱加重了張清貘對張不凡老道的判斷的信任度，這就是了，魔女一族在那一身黑的陰森恐怖形象中，還有小魔女這樣純潔無暇的存在……

可惜，只是人生的一個階段，而不是整一個人！

一想到等一下一睜眼就能看到的小魔女朱莉安，在以后會變成一個矮小的老魔女，喜歡發出“咯咯咯”這種恐怖的笑聲，他就立馬心里發毛……

誰能無動于衷呢？

美好的事物就在你面前凋零，盛放的花兒在慢慢地枯萎……

總是要枯萎的！

“這就是神族了嗎？”

張清貘當即將這個概念的東方釋義給魔鏡介紹了一下，讓魔鏡給品評一下。

“神族？”

“身上流淌著神的血脈？”

“這個在西方，其實很常見……”

“就像你說的，太不穩定了……”

“幾乎難以有穩定的家族傳承……”

“然而，在我還在西方大陸游蕩的那個年代，這樣的一個有著神的血脈的人，隔三差五總是會冒出一個……”

“總能給兩個占據統治地位的宗教帶來大麻煩……”

“但也只是個麻煩……”

說到這，張清貘突然想到了一個事，趕緊給魔鏡提了一下：

“現在西方世界沒有兩大宗教了……”

“只有光明教！”

“太陽教已經覆滅了……”

張清貘還是覺得這個東西離他太遠了，盡管他已經跟光明教的修士打過照面了，很可能還兩個主教。

“太陽教沒有那么容易覆滅的……”

“只要太陽升起，對大地照耀光和熱，萬物復蘇，從嚴冬中蘇醒過來……”

“很快，就又是一個生機盎然的繽紛世界……”

魔鏡卻迅速否定了這個幾乎是整個人類社會的共識。

“為什么？”

這個論斷怎么也有點驚世駭俗，不問為什么是有點奇怪的。

“因為這就是太陽教！”

“魔女一族在太陽教上吃了很大的苦頭。”

“而且，他們的教皇，極為強大，魔鏡很難窺探得了……”

“那些光明教的教皇，其實比較好打交道……”

“我曾經窺探過光明教的教皇，那位被視為半神的存在，還跟我很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太陽教那位就不行了……”

“太威嚴了！”

“光明教的教皇，是被人視作半神……”

“而太陽教的教皇，他是將自己當作半神！”

“容不得一點點的冒犯！”

“就內部教義，外人其實很難說什么……”

“但是就太陽教的作派，威嚴太過了……”

“總歸是讓別人很討厭……”

“果然，太陽教死于東西方合擊之力……”

“我也是剛知道……”

“讓人感嘆啊……”

張清貘感受到魔鏡的唏噓，可同樣感受到其中有點虛情假意，不那么認真……

“魔女，應該不是所謂的神族……”

“老實說，跟神族比起來，魔女則顯得有些弱了……”

“很簡單的一個事實……”

“每一個能成長起來的神的血脈后裔，都可以直面兩大宗教的教皇……”

“而魔女一族的老魔女，則往往很難……”

“所以，從力量上來說，就不是，差太遠了……”

魔鏡的邏輯，跟其他人沒有區別，當然跟他也沒有區別……

“嗯？”

“有力量在驅趕我……”

“我要……”

魔鏡連句話都沒能說完就斷線了，隨即張清貘就感受到一股極為龐大的意志在籠罩這片星空……

極為龐大，瞬間籠罩！

這是老天爺了？

張清貘在一瞬間浮現這個念頭，終于到了這一步？

他要被看穿了嗎？

張清貘頂著巨大的壓力，一點點仰起脖子往天頂上瞧，看到的只有璀璨一片，與之前所見，并無不同。

沒看到祂老人家啊？

這個念頭一起，張清貘頓時感覺到迷糊，再看那一片璀璨星空，隱隱約約，在無盡的星輝背后，模糊透出一張模糊的臉……

一張臉的五官都顯得很模糊，只有那一雙眼睛，好似能夠很清晰地感受到，正冷漠地看著下面……

并不是盯著他，只是冷漠地看著，目光威嚴，沒有聚焦，冷漠地看著底下的一切……

“啊……”

張清貘想張口說話，可沒想到張嘴呼出的氣，只有嘶啞的嗓音，并不成音節……

“啊……”

再嘗試，也還是一樣的嘶啞嗓音……

說不了話？

張清貘感到壓力太大，昂起的頭顱，慢慢一點點被壓下去……

當他的腦袋低下去，不再昂起，那感受到的壓力立馬大降，覺得也可以承受一點……

“這是……”

張清貘發現，自己也能嘶啞地說出一點話了，他立馬就閉上了嘴巴……

他可以感覺到，上面的冷漠眼光依舊向下看著，靜靜注視……

壓力一點點變小，到了已經完全可以承受的程度，就好像，在上邊看過來的，只是一個人類……

可能是一個極為強大的人類，但可以承受！

可以承受……

小道士知道，應該靜靜等待，不能自己開口，首先開口就等于在掌控話題，掌控談話的走向……

他不能這么做……

他感受到的那股威嚴，一直都沒有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