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婕妤班姬（1）詩①

其源出于李陵。（2）“團扇”短章，②辭旨清捷，怨深文綺，得匹婦之致。（3）侏儒一節，可以知其工矣。③（4）

【古箋】

①《漢書·外戚傳》曰：“孝成班倢伃，帝初即位，選入后宮。俄而大幸，為倢伃，居增成舍。后趙飛燕姊弟亦從自微賤興，倢伃失寵，求供養太后長信宮。作賦自傷悼。成帝崩，倢伃充園陵。薨。”

②案：“‘團扇’短章”，謂《怨歌行》也。中有“裁為合歡扇，團團似明月”句，故云。劉彥和謂此歌“見疑后代”，殆因《漢書》不載邪？

③桓譚《新論·道賦》篇：“諺曰：‘侏儒見一節，而長短可知。’”《隋志》：“漢成帝班婕妤集一卷。”

【許疏】

（1）《前漢書》九十七《外戚傳》：“孝成班倢伃，帝初即位，選入后宮。始為少使，俄而大幸，為倢伃，居增成舍。成帝游于后庭，嘗欲與倢伃同輦載，倢伃辭曰：‘觀古圖畫，賢圣之君皆有名臣在側，三代末主乃有嬖女。今欲同輦，得無近似之乎？’倢伃誦詩，及‘窈窕’、‘德象’、‘女師’之篇。（顏注：“皆古箴戒之書也。”）每進見上疏，依則古禮。其后趙氏姊弟驕妒，倢伃恐見危，求供養太后長信宮，上許焉。倢伃退處東宮，作賦自傷悼。成帝崩，倢伃充奉園陵。薨，因葬園中。”

（2）案：《文心雕龍·明詩》篇以李陵、班倢伃連稱。而仲偉序西京詩人，起李都尉，訖班倢伃；此更著其源流，蓋以二人同具騷怨耳。

（3）案：“‘團扇’短章”，即所傳《怨歌行》十句。李因篤《音評》云：“‘團扇’之歌，怨而不亂。”成書《選評》云：“清婉秀弱，想見柔腸百結。”張玉穀《賞析》云：“意婉音和，不流噍殺。”諸氏稱譽其工，與仲偉所評初無二致。《詩源辯體》云：“班倢伃樂府五言《怨歌行》，托物興寄，而文采自彰。馮元成謂‘怨而不怒，風人之遺’，王元美謂‘可與《十九首》、蘇、李并驅’是也。成帝品錄詞人，不應遂及后宮，不必致疑。”此更辨其劉勰之所疑，其言洵有見解。前此嚴羽《詩話》卻因未憭此層，至妄易詩人主名。今人復不自知為嚴氏所欺，紛獻疑義，盍亦取許伯清之論，以上窺仲偉之旨乎？

（4）《全后漢文》錄《新論·道賦》篇云：“諺曰：‘侏儒見一節，而長短可知。’孔子言：‘舉一隅足以三隅反。’觀吾小時二賦，亦足以揆其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