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徐徐行進,方華云淚流滿面。
衛(wèi)誠穆看著方華云的方向,用唇語說著:“我走了,保重。”
方華云抬起指尖抹去面頰的淚痕,凝望著衛(wèi)誠穆的方向,回應(yīng)道:“保重。”
衛(wèi)誠穆領(lǐng)著隊伍漸行漸遠,踏過雨河,離開了粱都。
這一幕,恰好被元昊盡收眼底。
他聽說叔叔梁王任命衛(wèi)誠穆為先鋒,驚訝過后,便命人查探,自己離開青城山后,只當他是鄉(xiāng)野村夫,如今一躍成為邊軍的將領(lǐng)了。
邊軍離開粱都的時候,元昊在街邊的二層閣樓上,遠遠看著意氣風(fēng)發(fā)的衛(wèi)將軍。
循著衛(wèi)誠穆的目光,正是云兒,她含情脈脈看著衛(wèi)誠穆,淚流滿面。
邊軍已經(jīng)離去,方華云卻遲遲不愿意離開,臉上的淚痕已經(jīng)風(fēng)干。
街上熱鬧一片,又恢復(fù)了往日的情形。
元昊擋住方華云的去路,“云兒,流了很多淚,你喜歡他?”
“我和穆哥哥從小一起長大,他待我真誠坦然,救我于危難。”
元昊聽了方華云的回答,不解問,“你有什么危難的時候?你危難的時候也可以找我啊,我可以幫你呀。”
方華云眼里充滿希望,“我會等他凱旋歸來的日子,如果我是男子,定追隨他一起上戰(zhàn)場。”
元昊拉住方華云的胳膊,說:“云兒,你嫁給我吧,你總是看著他,眼里就容不下其他人了。”
“元昊,你不能總想著兒女情長,現(xiàn)在戰(zhàn)事危機,邊軍大量招募新兵,為何不見你從軍效力,反而留在粱都享受這安寧的生活?”
元昊繼續(xù)追問著:“我在粱都也可以大有作為。況且,你不也在粱都嗎?云兒,上次沒有來得及問你,那你告訴我,你來粱都做什么,住在哪兒,我去哪里可以找到你?”
方華云邁著步子繼續(xù)走,元昊仍是追著方華云不放。方華云說:“元昊,你不要跟著我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可能會很危險,可能隨時喪命,我不想給你帶來麻煩。”
元昊想了想,說:“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幫你!我現(xiàn)在是玉王爺?shù)氖窒拢梢噪S意進出玉王府。”
方華云微微一愣,“元昊,你什么時候攀了玉王爺?以后如果我需要幫忙,我去胡記當鋪就好了,你給我的琥珀晶,我一直帶在身上。”
元昊眉梢一喜,說:“真的?你一直帶著?”
方華云點了點頭。
兩人說話間,從遠處突然傳來底氣十足的聲音,拖著嗓子喊:“玉王爺行過,請避讓!”
方華云抬頭,之間一個八人轎攆,四周莫青色的半透明簾子遮住,看不清轎攆中的人影。
轎攆經(jīng)過,方華云連忙低下頭,余光一瞥,本來身邊站著的元昊不見了。
方華云猜測到,原來元昊見了自己的主子,肯定是跟著主子回玉王府了。
方華云向旁人打聽玉王爺是何人,原來竟是當今梁王陛下的親哥哥,聽說他有個獨子梁豫南從不出王府,脾氣古怪。
方華云心里暗暗思忖,玉王爺掌管著梁國沙兵,沙兵本是幫助其他邦國的,可這次平定賢雍之亂,竟然沒有讓沙兵出動?為何只用了邊軍?難道說沙兵的兵力不足?沙兵去哪里了呢?
方華云雖覺得奇怪,總覺得好像和國師有什么關(guān)系。
時間流逝,總是不見邊軍的消息,方華云向國師府的下人旁敲側(cè)擊問了很多次,但是他們很少見過國師,也不知道國師在忙些什么。
方華云來到方良臣的書房,門是敞開的,方良臣正在都弄蛐蛐。
“好妹妹,快過來看,你看著這蛐蛐活潑可愛,當真讓人喜歡呢!”
方華云,輕輕喚了聲:“哥哥?”方良臣頭也沒抬,說:“找我什么事?說吧。”
“我想打聽一下邊軍的消息”,方華云期待地看著方良臣,“哥哥,你知道他們的消息,對不對?”
方良臣仍舊低著頭看著蛐蛐,一邊撥弄,一邊說:“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問,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邊軍的一支精英隊伍,由陛下欽點的衛(wèi)誠穆帶頭,已經(jīng)在對賢國的大戰(zhàn)中取勝,退回了邊境,可衛(wèi)誠穆卻消失不見了。邊軍并未大亂,陛下下令封鎖了消息,不許任何人提起。所以這些事,沒什么人知道。”
“消失不見?沒有人尋找嗎?那現(xiàn)在邊軍的領(lǐng)袖是誰?”
方良臣停下了手中動作,放好蛐蛐,“其實邊軍里,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所以暫時還只是對外稱病。眼下也不能大張旗鼓地尋找,陛下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許有被賢國或者雍國暗算的可能,等找到衛(wèi)誠穆,一切就明白了。”
方華云若有所思,見她不說話,方良臣繼續(xù)道:“好妹妹,你可別告訴別人,父親大人前幾日才和陛下商量這些事。”
方華云苦笑,說:“知道了,哥哥。”
方華云手里攥著琥珀晶,來到了胡記當鋪的門口,看見了那個有白花胡子的掌柜,出示了自己的琥珀晶。
“掌柜的,你后來見過那日你救下的兩個人嗎?”
掌柜搖了搖頭,說:“姑娘,沒有見過。老夫只做姑娘交待的事,幾乎不離開鋪子。”
方華云若有所思,問:“你們,是玉王爺?shù)娜藛幔俊?
只見那位老者緩緩說著:“不是。”
方華云看問不出什么,便離開了。
走出胡記當鋪外幾步,方華云又折了回來,“我想偷偷離開粱都,過段時間再偷偷回來,你們也幫我嗎?”
那位胡姓的老人私下張望,確定了沒有旁人偷聽,才對方華云悄悄說:“如果您要離開,可以協(xié)助,三日后,姑娘,你再來我這里。”
胡記當鋪的事,元昊并不知曉,多年前,他曾經(jīng)告訴過當鋪的掌柜,見到琥珀晶就如同見到了他本人,務(wù)必辦好所有的事情。
以至于之前幫助衛(wèi)誠穆逃脫,元昊暫時也是不知情的。
一連兩日,方華云都在房間里靜坐發(fā)呆。
約定的三日很快就來,方華云收拾好的行囊,只有一個布包背在身后。
她不知道的是,這些日子,元昊一直在派人尋找她,世子身份顯赫,只能暗中尋找,走遍了大街小巷確認是沒有發(fā)現(xiàn)方華云的蹤跡。
“你到底在哪里呢?”元昊總是不斷問自己。
自從父親掌握沙兵的兵權(quán)以來,不允許自己公然出現(xiàn)在大家面前。
搜羅幾日之后,元昊路過胡記當鋪,走進去詢問,居然得知方華云今日就要離開粱都的消息!
元昊心里憋著氣,問胡掌柜:“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胡掌柜恭恭敬敬,說:“世子,她拿著琥珀晶,她說的事情我都照做。人隨著車隊往西,應(yīng)該沒走遠。”
騎著馬奔了幾里之后,看到了嘉禾藥材行的車隊,車隊前部是馬車,后面是幾車藥材。
藥材航的商人看見有人來,停下了馬車。元昊出示了玉王府的手牌,急急忙忙查看幾輛馬車內(nèi)部。
幾個商人模樣,不見方華云,又查了車上的藥材,確實裝袋結(jié)實。
元昊走到馬車前,大聲問:“誰是當家的?”
只見一個身姿婀娜濃妝艷抹的女人從馬車內(nèi)走出來,她的聲音嫵媚妖嬈:“我是,不知有何事?”
元昊問道:“你可見過一個和你身高差不多,身形差不多的女子,混在你們的車隊里,試圖逃離粱都?”
那女子噗嗤一笑,說“噗,官爺說的可是我?我現(xiàn)在就要去樊城了,官爺這是來送我?”
元昊沒心情與她貧嘴,再次問道:“見過就見過,沒見過就沒見過,你啰里啰嗦說些什么?”
那女子仍是處變不驚,上下打量著元昊,見他氣度不凡,定然不是普通的士卒,便對他說道:“奴家張月兒,一月后回粱都,想我的話,你可以到云瑤酒樓來尋我。”
接著張月兒便彎腰進了馬車。
只聽馬車內(nèi)柔美的聲音傳出:“啟程吧。”
列隊的馬車徐徐前行,元昊突然喊道:“慢著!”
說完,他下了馬,走到張月兒的馬車前,掀起簾子朝里面望去,馬車內(nèi)裝飾簡約,物品簡單,無法藏人。
張月兒看著元昊的面龐,旁的丫鬟向翠欲把簾子拉下來,生氣道:“哪有這樣掀起別人馬車的簾子到處看的,你是什么人?如此不懂禮數(shù)!”
張月兒示意向翠放下手臂,對元昊說:“官爺,可以了嗎?我們要出發(fā)了,再晚天色就按了。”
元昊見張月兒落落大方,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我在找人。”
元昊放下簾子,看著車隊駛向了樊城的方向。
騎車馬繼續(xù)在梁都內(nèi)尋找,眼看天色漸晚,卻還是沒有在接下來幾個車隊中發(fā)現(xiàn)方華云的蹤跡。
馬車之上,向翠不解問,“月兒姐姐,那些人實在是太放肆了,說搜就搜,幸虧沒搜出來什么,不然我們可如何去樊城?”
張月兒看了一眼向翠,似是心有余悸,“現(xiàn)在沒事了,我們此次出行,這批貨物,暫時還是安全的。”
拍了拍向翠的手安撫她,張月兒說道:“不過,那個搜查的官爺,還真是一表人才。”
元昊不知道的是,就在方華云離開胡記當鋪,前往胡掌柜所說的米行的路上,幾個壯漢偷偷跟著方華云,趁她不注意,一掌將她打暈拖進了麻袋里。
還未到米行的車隊進行掩護,就被人半路擄走了。
胡掌柜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夜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