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的正是那日和顧云溪來沽酒的隨從。蘇夏迎他進來遂關上了門??头坷?,顧云溪并沒有睡,像是已在等候多時?!肮樱褌浜眯写?,可以出發?!蹦请S從道,顧云溪應了聲,轉而看向蘇夏“承蒙蘇姑娘照顧,今夜就此告辭。若姑娘愿意,可否釀一百壇酒于月底送至江南總督顧府,我定會重金酬謝?!闭f著從那隨從手里接過一錠銀放在蘇夏手上,蘇夏糊里糊涂的接過,應了聲好后,看著兩人趁夜離開了。
江南總督顧府!顧云溪!蘇夏一拍腦袋,道我當時怎么沒有想到呢!沒想到真是世家公子。果真好人有好報,大買賣!可以帶上阿裴過上好日子了!蘇夏看著手中銀子,臉上洋溢的笑容,也為下次能夠見到這個如玉的男人而感到竊喜。
接下來的日子,蘇夏和蘇裴都在操勞釀酒之事。蘇裴雖年幼,但常年流浪在外,倒也是個吃苦耐勞的好孩子,平日里酒莊大大小小事都是蘇夏的好幫手?!鞍⒔?,阿裴雖小,但絕不會拖累你。過幾年阿裴再長大點,定不會讓你這般辛苦。”蘇裴聲音帶著些許稚嫩,眼神卻堅定地看著蘇夏,蘇夏寵溺的撫了撫他的頭答了聲好。心想,世上就這一個親人了,此生定會護他安全長大!
顧府位于江下游,而蘇家則處于江上游,相距七十余里左右,此季水路游玩人多不便運載,又怕酒壇子在船上碎了,損失過大。故月底,蘇夏一大早便雇了輛馬車,喚上車夫一起裝了要帶去顧府的水酒。鎖好門后便帶著蘇裴一同上了路。
“這兩地相距甚遠,約莫四個時辰,你兩這是要到江下去賣酒?。俊避嚪騿?。
“是要送到總督顧府上去。”蘇夏答到。
“趕著送去明日顧家公子大婚?這官宦之家啊,爭名逐利,自相殘殺比比皆是。黎明百姓淌不起這趟渾水喲!還是離遠點好!”車夫笑道,明著是和蘇夏說,更像是給自己的忠言。蘇夏笑笑沒有回答,心想一樁買賣而已,這樣的世家我們平民幾輩子也攀不上。
一路顛簸,終于在酉時趕到了顧府門外,要舉行大婚之故,顧府上下結了許多紅綢和燈籠,一派喜慶。府外窺去,只見仆人忙里忙外。蘇夏下了馬車,走到門外侍衛前,細說一番由來。后一侍衛往府內去匯報,片刻之后,之前那隨從走了出來。
“勞煩蘇姑娘了,這邊請?!蹦请S從說到,做了個請的手勢后,沒有直接往府里走,而是向左走去?!按笕?,這是?”蘇夏不解,為什么不在此處直接卸酒?!疤K姑娘喚我小昭就行,這酒要卸到后院去,麻煩蘇姑娘這邊來。”隨后馬車跟著到了后院,這不愧是江南大家,家大業大,就這到后院的路程也要走個片刻。后院里,小昭招呼仆人卸下了這水酒。清點完水酒和酒錢后,小昭說道:“我家公子吩咐,天色已晚,姑娘若無棲身之處也可留下,待府中之事忙完,再送姑娘回去。”
眼看天色不早,趕去回去估計得摸黑,又恐遇到盜匪,看著疲憊饑餓的蘇裴,蘇夏決定先借住一晚,待明日再回去,遂拿些錢財打發了車夫,帶著蘇裴隨小昭進了后院。一番招待吃食之后,小昭帶著蘇夏到了一處客房,“府內繁忙,招待不周還望姑娘見諒,委屈姑娘住這客房里,明日再來看望姑娘,小的先行告退。”小昭拱手作了個揖,“勞煩了。”蘇夏微微側身,以表謝意,隨后小昭走了出去,隨便帶了房門。
此處應是顧府比較僻靜之地了,雖掛了燈籠和綢子,但因人少而顯得有些清冷。梳洗一番后,蘇夏帶著小蘇裴一同睡去,因路途勞累,不久后便沉睡過去。
夜半時分,蘇裴迷糊著醒來,搖著蘇夏說要如廁。兩人人生地不熟的,借著月光和火紅的燈籠繞了好幾圈。在一拐角處,隱約聽到有人竊竊私語,蘇夏望了過去,只見兩個蒙面人正在交談,后比了個砍頭的手勢,蘇夏驚得一跳,蘇裴更是睜大雙眼睛叫了聲阿姐,蘇夏急得去捂住了他的嘴,將他往懷里護。
“誰!”兩蒙面人聞聲看了過來,刺啦一聲抽出匕首,在月光的照映下散發出陣陣寒氣。轉眼間匕首離蘇夏脖子就只有兩分,蘇裴則是嚇得尿了褲子?!澳銈円墒裁??”蘇夏顫抖的嗓音問了出來,那兩人并沒有答,隨后帶著蘇夏和蘇裴到了處僻靜的院子,捆住了手腳堵住了嘴。那兩人點起了火折子,鉗住蘇夏小臉,靠近瞧了瞧淫笑道:“長得不賴,待明日爺個忙完事,再來送你們一程!”后兩人鎖上門一同匆匆離去。
借著月光,蘇夏找到了個破碗,摔碎后,反手估摸著給蘇裴割開了手繩,蘇裴滿眼淚水,充滿恐懼,拿開堵嘴布后,幫蘇夏拿開了布和解繩子。兩人跑去使勁拉了拉門,鎖死了。遂到窗邊用凳子把窗砸了起來,片刻窗開了,蘇夏把蘇裴抱出窗外,自己也爬了出來,拖著精疲力盡的身子,借著月色帶著蘇裴尋路逃到了一片林子,此刻已經隱隱約約聽到雞鳴。“阿姐,我們會不會死???”蘇裴帶著哭腔,蘇夏也是驚魂未定,緊緊攥著蘇裴的手道:“不會的,別說喪氣話,我們回家,去煮你最喜歡的糯米藕?!焙粑贝侔参匡@得蒼白,“好,我們回家!我們回家!”兩人見天蒙蒙亮,無人追上來,停止了奔跑,放慢了腳步。
不久之后,“那里!”一聲傳來,蘇夏蘇裴兩人一同回頭,只見和昨晚打扮如出一轍的四五個蒙面人追了上來,蘇夏兩人慌不擇路摔了個踉蹌,蘇裴大哭了起來,眼看距離越來越近,蘇夏一把抱起蘇裴,跑了起來,“阿裴不怕,姐姐在!”蘇夏大喘著氣,幾步過后,“??!”蘇夏的小腿被箭射穿,疼痛地摔倒地,蘇裴被甩了幾步遠?!鞍⒔悖 碧K裴爬起來想過來扶起蘇夏,不料一支箭直直的地穿透他的左胸膛,射中了背后的松樹,一聲悶響?!鞍⑴幔 碧K夏大叫,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淚水洶涌流出,“阿姐”蘇裴說出一聲,吐出了口血,向后倒了下去。
拖著雙腿,爬向了蘇裴,“阿裴!阿裴!”蘇夏拖起他腦袋,大滴大滴的淚打在蘇裴稚嫩的臉龐,胡亂伸手擦拭蘇裴嘴邊的血,蘇裴則伸出小小的粗糙的左手,想要為蘇夏抹掉眼淚,忍痛到“阿姐,不哭,我,我們,回,回……”瞬間一股黑血從蘇裴口中涌出,染透了蘇夏的右手,蘇夏急得又叫了兩聲,后只見那小左手從半空掉了下去……“阿裴!!!”蘇夏傷心欲絕,惡狠狠地返臉瞪著那些步步逼近的蒙面人,“我要殺了你們!”蘇夏欲掙扎著起來,就算自己死了也吞不下這口惡氣!
霎時,只見支支飛箭從四五個蒙面人背后射來,那些蒙面人不可置信地往后看去,隨后全部倒地。蘇夏則是暈了過去,朦朧中好像聽到有人喚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