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牛大力頭痛欲裂，渾身無力，食欲不振，早晨就喝了一點白米粥。方晴埋怨牛大力不應該喝那么多酒，牛大力辯解，不喝酒怎么能表現自己的誠意，怎么能盡快融入團隊。

牛大力喝完白米粥，身體直冒虛汗。方晴讓牛大力今天別去公司了。牛大力堅持說自己回書房再躺會兒，休息一下，就能好些。

牛大力在折疊床上又躺了半個小時，已經八點二十，可仍然覺得自己很難受，剛想和方晴說自己今天去不了公司了。

咚咚兩下敲門聲，方晴推門而入。

“牛大力，高師傅來電話，說他昨天新做的鹵水，今天沒壞掉！”

“太好了！咱們馬上去公司。”牛大力心想，自己美夢成真了！他感覺身體也不難受了，立即從床上滾下地板。

“方晴，你把車開快點呀！”牛大力興奮得忘記使用敬語。

“急什么！鹵水已經調制好，咱們啥時候到有什么關系。”方晴平靜地說道。

方晴雖然嘴上說不急，還是加快了車速。

兩人進了公司廠區院內，從車上下來，小跑著來到食品研究院的研發工作間。

牛大力見灶臺邊圍了一圈人，除了楊師傅、高師傅和技工學徒，江董事長和蘇總也在。

“江董事長，我昨天和大家喝酒喝多了，早上身體有點難受，所以來晚了。”牛大力解釋道。

“喝得好！今天我陪你們大家喝，你還得必須喝多。大力，你是個福將呀！”江董事長喜氣洋洋地說道。

“我今天再喝十瓶！”牛大力神采飛揚地說道。

“高師傅，你是怎么確定昨天調制的鹵水沒壞掉的？”方晴問道。

“方總，昨天我按照牛助理的指示，嘗試在鹵水中減少一半的多香果用量，又增加半斤丁香，今天早上從冰柜里拿出昨天的鹵水加熱燒開后，嘗了一下，就發現鹵水沒壞掉。”

“這就說明咱們的多香果鹵水調制成功了！”牛大力興奮地宣布道。

“剛才咱們在鹵水里放了十斤鴨脖，如果鴨脖煮出來的味道和昨天新鹵水煮出的味道一樣，才能確定多香果鹵水調制成功了。”楊師傅說道。

“那肯定是一樣呀！剛才不是已經嘗過鹵水了嗎？！”牛大力不以為然地說道。

“時間到了！”高師傅喊道。

一名技工學徒上前，拿著笊籬把鹵水桶里煮好的鴨脖撈出來，放在不銹鋼大盆里。

牛大力看著熱氣騰騰的鴨脖，恨不能上去就抓起來吃。

鴨脖稍微晾涼后，那名技工學徒用夾子把盆里的鴨脖分到小盤子上，先端給江董事長和蘇總，然后又分別端給方晴、牛大力、楊師傅和高師傅。

“好吃！”牛大力抓起鴨脖就啃了起來，越吃越香。

“不對！我覺得這個鴨脖和以前多香果鹵水做出的鴨脖味道不一樣。”方晴皺著眉頭說道。

“方總，你早上喝了咖啡，影響到味覺。”牛大力說道。

方晴立刻給公司綜合辦打電話，讓人搬來兩箱純凈水。

幾個人喝完純凈水，清了口，又嘗起鴨脖來。

“這次的鴨脖味道也不錯，但不像以前多香果鹵水做出的鴨脖，香味那么細膩立體，在舌頭上的留香時間長。”楊師傅說道。

牛大力沒吃過用多香果鹵水做的鴨脖，所以扭頭問高師傅：

“高師傅，你覺得這次的鹵鴨脖味道對嗎？”

“不對！”高師傅紅著臉說道。

牛大力的額頭冒汗了，剛才沸騰的熱血也涼了。

“大力，你們再研究一下，看看到底哪里出了問題？我和蘇總還要參加個會議，就不在這陪你們了。”江董事長說完，和蘇蘭離開了研發工作間。

方晴放下手里的小盤子，追了出去。

牛大力讓楊師傅再做一桶正常配方的多香果鹵水，又讓高師傅回憶一下昨天制作鹵水時可能哪里有問題。

方晴回來后，把牛大力叫到辦公室。

“牛助理，這次的烏龍事件我也有責任，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是我太沖動了！高師傅也急于建功，匆忙下了結論。我一定吸取教訓。”

中午在食堂，公司同事看著牛大力的眼神都怪怪的，有的嘲諷，有的責備，有的冷漠。牛大力悶著頭吃了一個饅頭、喝了一碗冬瓜丸子湯。方晴吃完飯，和牛大力說要出去辦點事，牛大力就自己回了二樓辦公室。

“牛助理，搞清楚了！”高師傅推門而入。

“怎么回事？”

“早上小何把冷凍的鹵水拿錯了。他拿出來的是以前調制的改良五香鹵水，我剛才把昨天調制的多香果鹵水加熱燒開，發現鹵水還是壞掉的。”

小何是高師傅手底下的一個技工學徒，不到二十歲，平時做事有點迷糊。

“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行。你告訴小何以后做事心細點，但別批評得太厲害了。”牛大力叮囑道。

高師傅走了以后，牛大力獨自坐在辦公室，心想：我沒創造神話，自己倒成了笑話，現在我帶團隊，也算是個小領導，以后一定要穩重點。

下午公司人力部的小胡通知牛大力過去簽勞動合同。牛大力來到四樓人力部辦公室門外，剛想敲門進去，聽到里面小胡和一個人說話。

“牛大力剛來公司，江董事長就讓他做方總的助理，工資一個月六千、獎金兩千。我在公司干了五年，一個月才賺四千多，太不公平了！”小胡說道。

“還不是因為牛大力是方總的男朋友，他啥能耐沒有，就會忽悠吹牛。今天早上食品研究院傳出消息，說多香果鹵水保質期短的問題解決了，江董事長和蘇總過去一看，原來是放空炮。”另一個人說道。

牛大力在門外臉臊得通紅，好像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扒光了衣服。

牛大力不想聽他們再議論下去，硬著頭皮，敲門進去，把勞動合同簽了。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牛大力絲毫沒為自己的收入比過去翻了一倍多而高興，反而覺得自己給方晴、江董事長和吳總監丟了臉。

楊師傅敲門進來，手里端著一盤新出鍋的鹵鴨脖，讓牛大力品嘗。

“牛助理，這盤鴨脖是用今天新調制的多香果鹵水做出來的，您嘗嘗吧。”

牛大力拿起一只鴨脖，咬了一口，仔細品嘗，覺得這只鴨脖確實和上午吃的鴨脖味道不一樣，香味細膩立體，余味綿長。

“楊師傅，我今天晚上不回家，研究一下多香果鹵水的保存問題。”

方晴回到辦公室，牛大力告訴方晴自己今晚在公司住。方晴叮囑牛大力別熬太晚了。

牛大力覺得自己不能在研發團隊面前表現出精神萎靡的樣子，影響大家士氣，于是振作精神，挺胸抬頭，大步走進研發工作間。

“牛助理，今天我和小何陪你在公司加班。”高師傅說道。

“好。一會兒咱們去食堂吃點飯，今晚大家可能會熬到很晚。”

下班后，其他人都走。三個人到食堂吃完飯，牛大力給小何一百塊錢，讓他去附近的超市買一箱可樂。

牛大力和高師傅回到研發工作間，楊師傅今天調制的多香果鹵水已經晾涼了。牛大力按照高師傅的指點把鹵水上面的雜質和浮油打掉，又和高師傅一起把一半鹵水倒入另一個不銹鋼大桶里。

牛大力站在鹵水桶前，擦著額頭上的汗，心想到底怎么才能延長多香果鹵水的保質期呢？

小何搬著一箱可樂進了工作間，見牛大力在擦汗，趕緊打開一瓶可樂，向牛大力走過去，隔著鹵水桶把可樂遞給牛大力。

“牛助理，您喝點可樂。”

牛大力沒注意到小何從門口走過來，眼看著可樂隔著鹵水桶被遞過來，伸手去接，還沒拿穩，小何已經松手了。

打開蓋子的可樂掉進了鹵水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