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除夕前日，一大早，衛熾便出了門，打算去將前幾天給東方翎裁的幾件新衣裳給拿回來。

東方翎醒來時，已經不見衛熾的蹤影，桌上有個小罩子，打開一看，是冒著熱氣的南瓜粥以及兩塊烙餅。

東方翎笑著坐下來，端著粥，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不多時，院門被一道大力給踢開，怒氣沖沖走進來一個瘦骨如柴，穿得破破爛爛的男人。

一進院，那男人就指著屋內破口大罵起來：“小雜種，你給老子滾出來，你老子我回來了，還不趕緊滾出來，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這個狗娘生的！”

東方翎被面前這人吼得嚇了一跳，跌坐在地，渾身發抖不敢動彈。

這人她有點印象，就是幾天前自稱是哥哥爹爹的人。

衛青山眼睛一亮，幾步沖到屋內，看著地上的小姑娘，摸著下巴直笑。

“小丫頭，你怎么在我家？衛熾呢，衛熾那臭小子去哪了？給他能耐的，從哪拐來這么個水靈的小丫頭。”

說著，衛青山黑黝黝，指甲縫內滿是骯臟的手去捏小姑娘的臉蛋。

東方翎哭著扭過頭去，在地上挪著后移，“你不要動我......”

“喲，這皮膚還真水嫩，嘿嘿嘿~”衛青山笑得露出一嘴的大黃牙，眼中滿是激動與算計。

“小丫頭，你不要怕，我不傷害你，想吃糖嗎，大伯帶你去買糖吃，買糖葫蘆吃，要多少有多少。”

“我不吃我不吃，我不要跟你走，你是壞人，走開，走開！”

東方翎想要跑，卻被衛青山一把抓住扛在了肩膀上，“那可就由不得你嘍！”

角落里的兔子縮在草垛里，一雙紅紅的眼珠，緊緊盯著衛青山在屋內翻箱倒柜了一番，又找了個麻袋將暈過去的東方翎套了進去。

“小畜生，你瞧什么瞧，當心老子將你眼珠子挖了。”衛青山惡狠狠走過去，一腳踢翻兔子窩，將通體雪白的兔子踩在腳下使勁碾。

兔子沒掙扎多久，便沒有了動作。

從衣料鋪出，衛熾就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喊了倆腳程較快的馬車回到木秀村，將衣裳塞在懷中，從村頭一路跑到家門口。

在門口平復了一下喘息，衛熾笑著推開門，輕輕喚了聲：“阿翎。”

沒得到回應，少年嘴角的笑意更加柔和了，想必那小懶貓還未起床。

快步走到內屋，衛熾心一下就沉了下去，仿佛墜入冰窖。

桌上的粥被動過了，兔子被人踩死了，屋內柜子一團糟，像是被人翻過。

阿翎，也不見了蹤跡！

衛熾心底的慌亂如雨后春筍，瘋狂的冒了出來，密密麻麻，緊緊纏著他的心，勒得他快要窒息。

“阿翎！阿翎！你出來，不要嚇哥哥，阿翎！”

衛熾一把揮掉桌上碗筷，雙目赤紅，近乎瘋狂。

“衛大哥，衛大哥！”阿珂焦急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見到衛熾的瘋子般的模樣，阿珂根本不敢近前，只站在門口，膽戰心驚的看著他。

“衛大哥，我剛剛在田野上玩，好像看見你爹他，他扛著個麻袋，從你家出來了，往著鎮上的方向去了，你說，那麻袋里面裝的不會就是小阿翎吧！”

阿珂也是心急如焚，一開始只是有點懷疑，后面越想越不對勁，就想著到衛熾家來看一眼，沒想到就看到了剛才那一場景。

聞言，衛熾沖進廚房，提了一把刀，陰沉著一張臉，出了院去。

那模樣，就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猙獰恐怖，渾身散發的殺氣掩都掩不住。

阿珂狠狠地打了個哆嗦，驚恐的看著衛熾的背影越來越遠。

百花園。

后門。

“模樣長得倒是個萬里挑一的，只不過太小了點，起碼得養上兩年才能接客，這其中得給她吃給她住，還得請師傅教她才藝，我多虧啊。”

鴇母穿著花花綠綠的衣裳，渾身上下戴滿珠寶首飾，扭著水桶腰，瞇瞇眼中透著滿滿的精明與算計。

衛青山暗罵一句賤婦，臉上堆著諂媚的笑意：“花姐，你也知道，我還欠著萬堂賭坊五十兩銀子呢，若是價格不能在此之上，那我這丫頭，我還不如不賣呢。”

說著，扛著人就要走。

花姐一個眼神，旁邊便沖出來兩個大漢，將衛青山摁壓在地，雙手繳后。

“花鴇婆子，你這是做什么！”衛青山頓時怒了。

花姐抬腳踩在衛青山臉上，咯咯笑著，“你以前可沒少在我百花樓賒賬，這丫頭算是抵消了。”

“這是五兩銀子，賞你了，拿去喝酒吧！”

說完，花姐一揚手，一個小廝上前將東方翎抱了起來往樓內走去。

“你個臭婊子，五兩銀子就想打發了我，我，誒喲誒喲，別打了別打了，我走我走。”

兩名壓著他的大漢，對他拳打腳踢一陣，丟出了門去。

衛青山捏著五兩銀子，憤恨的瞪向那扇后門，放著狠話：“你給老子等著！”

才走到大街上，衛青山便看見衛熾提著一把大刀，直直朝他走了過來。

衛青山撒腿就跑，后面卻突然飛過來一把刀，直直插進來離他腳尖一寸的磚塊縫內。

衛青山嚇得魂不附體，雙腿發軟，跌坐在地尿濕了褲子。

路上行人紛紛散開，驚慌躲避，大喊尖叫。

“你，你這狗雜種，你敢弒父！？”

衛熾蹲在衛青山面前，一雙狹長涼薄的眸子死死盯著他，額角青筋暴起，顯然處于暴怒狀態。

“人呢？”

衛青山一時沒回答，脖間的刀就往肉里送了幾分，頓時鮮血如注，衛青山疼得面目蒼白扭曲

“我問你，人呢！”

“在，在百花，百花樓......”

衛熾赤紅著雙目，提著一把血淋淋的刀，一路沖進了百花樓大堂。

嫖客歌姬嚇得四處逃散，十幾個彪形大漢很快將衛熾團團微住，橫眉怒目。

“臭小子，你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敢上這來撒潑，信不信我們讓你有命來，沒命回！”

花姐站在樓梯口，看著那渾身冷郁，散發著嗜血氣息的少年，竟從心底生出幾分從未有過的畏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