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懸梁
- 幽冥鏢局
- 爽糖
- 3122字
- 2014-10-13 10:55:01
大家一下子靜下來。紛紛震驚在此良辰,竟然有人出聲阻止夫妻對拜這一禮成的環節。
巫馬老爺大聲喝道:“這是我們巫馬家的大喜日子,你來搗什么亂!”他顧不得儀容,霍地站了起來。
來人正是幻燈大師。他一臉陰沉,環視眾人一圈,然后眼光落在袁嫦曦身上。
“我是為巫馬少爺好,為你們巫馬家著想。”
“放肆!你這些屁話改日再說,別耽誤拜堂!”巫馬老爺道。
巫馬毅騰立在兩人中間,神情尷尬,“父親……”
幻燈大師不慌不忙,向人群中的一名高瘦男子招了招手,“阿昌,你出來一下。”
巫馬昌站了出來。幻燈大師道:“當日下聘禮時,你是不是給袁家閨女點下了守宮砂?”
巫馬昌點頭道:“是的。”
幻燈大師對著村長巫馬解和巫馬老爺道:“老爺先慢生氣,巫馬家是巫馬村的大戶人家,又是唯一有功名的人家,若是娶了一名貞節不彰的女子入門,則家風受損,家聲不振。在這個好日子,我幻燈只好做個丑人,替巫馬少爺把把關,切莫迎了狐妖入門。“
當幻燈大師提到守宮砂時,袁嫦曦雖然是紅布蒙頭,但已經氣得身軀發抖,這時聽他這樣說,已經按捺不住,她怒吼道:“大師,你不要含血噴人,什么狐妖,你存心來這里生事,我袁家犯著了你嗎?”
幻燈大師悠然道:“將為人婦的袁家姑娘,這幾天有沒有去會情郎?聽人家說,你不愿意嫁過來巫馬家,似乎將處子之身送給情郎了?“
“你!你有何證據,莫在這里胡言亂語。“袁嫦曦只氣得花枝亂顫。
巫馬昌陰惻惻一笑,道:“當日我給你種下守宮砂,不知道你有無好好守護。不妨讓大家看看就明白了。”
袁嫦曦怒道:“當日你們這樣做,已經有今日羞辱我的心是不是?!”
“清者自清,爹爹,我相信袁姑娘一定不是大師所說的狐妖蕩婦。”巫馬毅騰忽然出聲道。
袁嫦曦目不能見,聽到巫馬毅騰這樣說,開始還覺得比較入耳,后面往深處多想一層,忽然一陣冰涼的感覺從頭澆下來。
“既然巫馬少爺都這樣說,袁家媳婦,趁老爺、村長,諸位賓客,全村人等都在這里,不妨以證自己清白。就如你當日點守宮砂一樣,當時的勇氣哪去了。”巫馬昌陰聲怪調道。
“放肆,這里什么時候輪到你來說話!這親是我定的,我說袁家媳婦可以入門就可以入門。你們瞞著我,去袁家點什么守宮砂,本來都丟人現眼!毅騰,拜堂!”
“爹爹,這次孩子要抗命一次,因我大清子民最重貞節,在毅騰心中,只希望和一名黃花閨女共諧連理。既然袁姑娘是冰清玉潔,那就讓那些好事之徒閉口好了。大師,若然袁姑娘并非狐妖或是蕩婦,在下斗膽,請你在村祠堂擺酒三十桌謝罪。”
幻燈大師哈哈笑道:“好!既然巫馬少爺說了,老朽自當從命,我希望我也是隨口胡說,寧愿請客,只愿巫馬少爺娶得如花美人。”
袁嫦曦羞憤難當,巫馬毅騰似乎在維護自己,但說出來反而句句話將自己往火坑里面推。她回想昨晚洗澡時,才查看過那守宮砂殷紅一點,洗之不去。心想今日勢成騎虎,只有當場證明,才能讓這妖人神棍立馬閉嘴。她心一橫,一把拉起嫁衣衣袖,褪至臂膀,伸往前方,大聲道:“眾多親友,大家在此作證!我袁嫦曦身世清白,別人如何陷害都不怕!”
她說完這句,只聽到大廳里面人聲忽然沉寂下來,鴉雀無聲,似乎連針掉下來都聽得見。
良久才聽到巫馬老爺聲音發抖道:“你,你……你怎么能這樣……這次巫馬家的清譽……”
袁嫦曦大吃一驚,她再也顧不得禮儀,一手揭起蓋頭,只見自己欺霜勝雪的玉臂上,那一點如梅花般殷紅的守宮砂,那昨晚還好好存在的守宮砂,此時竟無影無蹤,就好像它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這一下,連她自己都懵掉了。急怒攻心,一陣天旋地轉,幾欲暈倒在地。
大廳之中,亂哄哄一片。巫馬老爺怒聲道:“顧七的老婆在哪里,她是怎么做得媒人!欺負我巫馬家中道沒落不成?我們不圖門當戶對,只要身家清白的女子!”
又聽到村長道:“哎呀,真是知人口面不知心,外表如此美貌的姑娘竟然已經是殘花敗柳。”聲調中盡是猥瑣捉狹之意。
“那天晚上我明明點好了,看來果然是去會情郎去了。”巫馬昌道。
又有人起哄道:“應該把她怎么樣處置好?”
村長道:“倒不關我們事,若是嫁進來了成了親,這樣按村規就是去浸豬籠。但幸好大師及時叫住了,還未算正式過門。算保住了巫馬老爺家的清白。”
巫馬老爺怒喝一聲:“都散去吧,明天就把這女子送回去,這一回,我是沒眼再看了!”一拂袖進了后堂。
袁嫦曦耳里陣陣轟鳴,那些嘲笑、怪嘆、訝然的聲浪在周圍象煮沸的水不停翻滾蒸騰,看著那些人的臉在暈眩中扭曲、變形、張開嘴大笑,眼神的嘲弄、幸災樂禍、猥瑣、捉狹意味,越團團打轉越快,她頭重腳輕,一陣暈眩,仰后便倒。昏眩中只聽到一片混亂。巫馬毅騰大聲道:“趕緊扶她,不過切莫抬進屋去了,爹爹肯定不高興,抬她到我的屋子去吧。原來新房就布置在那里。明天的事明天再算吧。”
隱約中聽得幻燈大師道:“少爺果然好人。都算對得起這女子了。”
袁嫦曦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床榻上。頭上一頂粉色的紗帳,窗戶張貼著大紅喜字,大紅的被寢,枕頭繡著“鴛鴦戲水”“龍鳳呈祥”的圖案。新房一角有個龍鳳呈祥的斗柜。床前一張梳妝臺。紅燭燃著,映照得新房一片喜慶之意。
她喚了一聲,卻沒有人回應,她看看自己身上,還穿著昨天的內衣,只是那件紅色的嫁衣掛在床頭。她的繡鞋還放在床下。
“不行,我一定要找一個穩婆,讓她去驗證我地清白。我袁嫦曦決不能就這樣蒙上不清不白之冤。”轉念又想:“不知爹爹那邊怎么樣了,我這樣在大庭廣眾下出羞,他一定氣死了,都怪我當日一時沖動,點上這守宮砂,現今看來明明就是那老男人設下的圈套。”
她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她轉身尋覓,發現房的角落放置一青銅小獸,燃著梵香。她想道:“這里想必就是新房了,本來今晚是我和巫家少爺洞房花燭之夜,孰料如今變成一個人獨守空房,還要蒙上這天大的冤屈,老天為何如此不公,要我一個弱女子承擔這樣的命運?”
她走到房門前,想拉開房門,誰知那房門竟然被人從外邊反鎖,她大驚之下,大聲叫道:“來人啊,有無人在?”
叫了十多聲,竟無人響應。袁嫦曦急了,到處在房間尋找,想找到打開門的工具。新房里花團錦簇,卻連剪刀都沒有一把,因為按習俗,新房是不能擺放利器的。這樣一鬧騰,那股檀香味似乎越來越濃,鼻中便吸入不少。
正在束手無策的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一把磁性十足的聲音,袁嫦曦覺得十分耳熟,極像他的未婚夫巫馬毅騰的聲音。
“她醒過來沒有?”
“不知道,但里面沒什么聲響。”有個似是仆人語氣的女人道。
袁嫦曦聽著這里,馬上就想大喊道:“我在里面,你們把我鎖著呢。”話還未出口,巫馬毅騰又道:“鎖著也是好事,免得她知道了她父親給她氣死了,會承受不了!”
袁嫦曦腦袋“轟“地一聲,象平地驚雷,“爹爹死了!爹爹給我氣死了!”她撲向房門,叫道:“放我出去,告訴我,告訴我發生什么事?”
那房門推開一條縫隙,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在門縫里望著袁嫦曦,臉上鄙夷之色,她道:“你這不知羞恥的賤人,你爹爹為你找了門這么好的親家,你居然臨近過門那幾晚還偷會情人,現在好了,你爹爹怕巫馬家追索聘禮,又怕被全村人恥笑,回家喝了幾口水就氣死在床上了!”
袁嫦曦淚如泉涌,她拼命搖頭,“不是我,不!我是清白的,你騙我,我爹爹沒死!放我出去,我要回家,回去看我爹爹!”
那個男子聲音道:“袁姑娘,你節哀順變吧,你爹爹的事,我們甚感遺憾,我已經跟我父親說好,不追討袁家一分錢的聘禮。”
袁嫦曦聽他言語確鑿,不像作假,一時間只覺又是天旋地轉,又想暈過去。
巫馬毅騰站在門外,對著剛走近的幻燈大師微微一笑,幻燈大師回應以陰森的一笑,走到門口,從縫隙間望向袁嫦曦,見她此時失魂落魄,正在抱頭痛哭。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木偶,給巫馬毅騰看了下,上面寫著袁嫦曦的名字。幻燈大師取出一條紅繩,綁在那木偶頸上,輕輕拉了一下。
巫馬毅騰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神情,抱了一下拳。又叫駝輝過來,遞給他一個黑色瓷瓶,低聲道:“大師弄好后,就帶去麻衣澗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