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替代

楚魂指著那些“墨色砂礫”問尋風，“你從中解讀出了什么？”

尋風道，“一首西域邪曲。”

“曲子？”楚魂問，“具體是什么曲子，有何作用？”

“作用目前還不清楚，”尋風皺眉搖了搖頭，“我只知道這曲子，如果解成我們中原話，可叫做《死神》。”

“作用書中沒說？”楚魂又問。

尋風點點頭，“只字未提。”

頓頓，尋風又道，“《推神》里記載下來的東西，幾乎沒什么沾滿一面的情況，但這首《死神》明顯卻用來整整一篇，甚至還有不少蠅頭小字注釋，此來我想，這應當是傀儡術至關重要的一步。”

“主上，您再給我多些日子，屬下定當盡快解讀出《死神》……”

“我想這首西域邪曲的作用，大概可以問一個人。”楚魂道。

尋風問，“問誰？”

“秦銘”二字卡在喉嚨里，楚魂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說吧，秦銘是他的合作者，尋風也是他的人，這兩叔侄過去在秦家時，彼此無論有多不對付，日后也少不了要有交道，總避開不談似乎也不是一個事。

“秦家三爺，秦銘。”

楚魂不緊不慢吐出這兩個字，尋風的驚愕可想而知。

院里安靜了幾瞬，尋風才難得凝滯著問，“主上，您和秦三爺已經見過了？”

說出一點就要說出全部，楚魂沒回避也沒隨便略走其余，本應該就要告訴他的內容。

“嗯，”楚魂點點頭，“見過了，還與他談上了合作。”

“你們還談合作了？”尋風的驚愕幾乎已經不完全是驚愕，慢慢地開始成了驚悚，成了憤怒……

“秦銘手中有本座需要的東西……”

“您不懂，”尋風嘆氣道，“他是一個十分狡詐狠辣之人，主上您與他合作，不一定能做成自己想做的，甚至還會搭上自己。”

“我自己都是狐貍，”楚魂輕聲笑了一下，“總不能指望上我這艘船的，是什么良家小羔羊吧？”

尋風不知道要說些什么，按理說，楚魂想做什么，即便是讓自己立刻馬上為他死，自己也是沒任何資格過問的。

可現在他們面對的人是秦銘，是那個能為了實現自己家主夢，哪怕只是個三年短命家主夢，也能超乎常人之城府和耐心，在秦家所有人面前演戲多年的惡魔……

“主上……”

“主上，尋風大哥，”徐芊芊扒拉在門口，打斷了兩人的談話，“飯做好了。”

談話只能被迫中止。

起身挪步去里屋前，楚魂道，“尋風，本座還是那句話，只要我能完成自己最后的任務，我做什么都可以。”

·

衙門和張府的人找張叢森快找瘋了。

秦筱領著下人們轉到后院時，衙門那邊來話了，說張大人已經順利上公堂了。

一行人這才放下心來。

尤其是張老夫人，在兒子張叢森消失的這一天零一夜，醒著掛記著，就連躺床上半夢半醒地也還記惦著，要是再找不到人，老太太整個人都要瘋了。

“你說叢森這個人，”張老夫人扭頭向攙扶著她往住院走去休息的秦筱道，“別說是缺堂，一年也難得休息機會，什么時候不是一門心思撲在公務上，怎么這回還搞失蹤呢？阿筱，你說會不會是出啥事了？”

秦筱：“那邊不是傳話過來了嗎，說叢森只是跟著去出了個案，阿娘您也別擔心了，當心身子。”

張老夫人憂心忡忡點了點頭。

兩人在下人們的擁圍下剛走到前堂，張叢森便走進門來了。

張老夫人顫顫巍巍上前，張叢森連忙抬手扶住她，“阿娘您慢點。”

張老夫人拉著他左看右看，確定自己的兒子的確沒出什么問題后才放下心來，一旁秦筱卻看出了，丈夫看上去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等張叢森將張老夫人親自扶回房間歇下后，秦筱給他倒了杯茶，問，“叢森，怎么看著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

張叢森放下手中茶盞，深嘆口氣，“師爺今早向我辭行了。”

秦筱愣了愣，坐到旁邊，“不是做得好好的嗎，師爺跟著你的這些年，咱也沒虧待過他，怎么突然就辭行了呢？”

張叢森搖搖頭，頗為遺憾道，“具體是為什么，他一點也沒說，不過我想他這么做，應當是有他自己的原因，只是少了這么個幫手，日后公務處理起來，只怕會麻煩得多了。”

見相公唉聲嘆氣地一副愁眉不展樣，秦筱憋著本來打算想等著他自己去發現的好消息，眼下卻決定說出來讓他高興高興吧。

“叢森，”秦筱笑道，“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張叢森側首看著她。

“我懷六甲了。”

滿打滿算，秦筱已經嫁進張府快十三年了，卻沒能生下一兒半女，郎中看了不少，各種稀奇古怪的藥方更是沒少吃，夫妻二人只差沒把去廟里求的送子觀音背回家了。

上回暗中幫助徐芊芊傳消息、使點小壞只為能和宣王府攀附上點關系，日后相公張叢森才能有更大的希望在朝廷節節高升。

哪知這徐芊芊中途不知是做了什么，讓宣王楚懷玉直接一腳踹出了王府，事后敗露受牽連，要不是張老夫人幫著說話，只怕自己這會兒早就給張叢森休書一封攆回了家。

從這事中，秦筱更加意識到孩子的重要性。

如果有了孩子羈絆，就不信那張叢森還真能狠下心來，將他母子二人趕出家門去！

年紀越大，秦筱便越著急，眼看這馬上就是而立之年還要逾出五個春秋了……

終于在三天前，這盼了十幾年的小家伙來了。

秦筱說出這份好消息，張叢森看上去卻并沒有想象中的驚喜，反而冷冷靜靜地，看著像是漠不關心一樣。

秦筱瞬間不悅了。

“你干嘛還板著臉啊，你不是一直想有個孩子嗎，”秦筱推了他一把，“這事我連阿娘都沒告訴呢，瞞著所有人，就是想單獨給你一個驚喜。”

經他一推，張叢森才像是從癔癥里忽然晃過來神，眉開眼笑道，“我高興啊，我怎么會不高興，夫人你和張大人……和張大人我等了這么多年，才等來這孩子，我哪能不高興啊。”

秦筱撇了撇嘴，“那你剛為什么一點反應也沒有？”

張叢森圈了圈秦筱肩膀，“我那是高興壞了，一時半會兒沒緩過來呢。”

雖然不知道一個人高興的時候會是板著長臉，但秦筱還是順利被哄好，一臉“這還差不多”的嬌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