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秦家

尋風抬眼看著他。

像是在回應尋風眼中的詢問，楚魂繼續道，“至于為何會直接能把猜測縮小到族輩上，是因為這個?！?

楚魂把銀針放到尋風眼睛前，手指在針柄上點了點，“你回憶回憶，這圖案看上去是不是格外熟悉極了？”

針柄上的圖案，是一只與肉色幾近相同的不規則五菱錐，放在上面極其顯眼。

當然，如果不是用石灰水來把銀針脹大，只怕也是不容易發現的。

“這是秦家雨字輩的紋身。”尋風說，眼神空洞而無神。

“我們家族很龐大，自我祖爺爺那一輩起，秦家便從中輩分成了六只族系，每只族系都有各自的紋身，雨字輩為五菱錐，我們風字輩的則是七菱錐。”

“原來你以前還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啊，”徐芊芊忍不住好奇道，“那你現在怎么成了一只魂呢……”

話未說完，便被楚魂的一記眼神瞪了回去。

徐芊芊忙捂住嘴不說話了。

讓楚魂頗為驚訝的是，一向對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從來不會有任何解釋的尋風竟然還接了徐芊芊的問題，“家道中落吧，大家都爭著當秦家家主，今天一小斗，明天一大斗，斗來斗去，死的人還少嗎？”

原來是，被殃及池魚了……

徐芊芊忽然有些尷尬，嘀咕著說了句不好意思。

尋風沒什么反應，徐芊芊倒是不知道，在那天昏地暗的爭斗中，他其實也參與了進去的。

風字輩就剩他一個，他不能在旁袖手旁觀。

雖然直到現在看來，連他也沒了，他風字輩輸得一塌糊涂……

尋風心里升起了一股許久未有的惆悵。

“那人呢？”楚魂問。

盡管心里有十二分膈應，可楚魂還是沒有選擇直接問尋風“人是怎么沒的”。

從某些程度說來，他很愿意相信尋風這個人，相信他對自己的絕對忠誠。

“跑了。”

“以你的武功，不至于讓對方跑了，還吃了這么一個虧，”楚魂道，“除非那人找著機會偷襲了你。”

尋風沒否認，“如主上所說，尋風沒用，讓那黑衣人偷襲了?！?

“有原因的吧？”

這次沉默了好半晌，尋風才點點頭，回道，“這幾年來，秦家幾乎在整個中原銷聲匿跡，哪怕曾經再怎么輝煌，如今卻是連一點哪怕灰燼都沒留下?！?

尋風說著，面上漸漸露出了痛苦之意，“而自從離開了秦家后，整整九年了，我更是連族人是否還活著，活著的又是在哪，一概不知?！?

“所以今日那黑衣人對上你以后，”楚魂問，“對方便給你打了感情牌？”

尋風又不說話了，看樣子，楚魂是猜中了。

“尋風啊，”楚魂似乎是嘆了口氣，“這些年來，我以為自己已經把你培養得足夠冷血了，卻沒想到，你還有被七情六欲羈絆的一天?！?

尋風重新把頭叩了下去。

徐芊芊卻聽得有些迷茫了。

九年了，尋風在楚魂的培養下，還是沒能將族人忘卻，這還是一群曾經傷害過他的人。

那么自己呢，那么短短十幾天，真的就能去潛意識里，給自己設想的那樣堅定不移嗎：我特別特別恨楚生，我一定要取走他的命？

感情這種東西，果然不好說……

“罷了，”楚魂揉了揉眉心，“那你看清那黑衣人的臉了嗎，聽雨靈丹被他搶走了，本座得去追回來?！?

尋風點點頭，“看到了一點，如果除掉易容的可能，我想這個人，大家都認識?！保?

再度來到藏書樓，張叢森對這里各種禁書的擺放位置有了個大致影響，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的那本書。

這是一本專門記載收錄各種圖騰的薄書，就內容來說的話，張叢森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可違禁的。

“自然是有的，”師爺伸手指了一下，張叢森翻開的那一頁上的一張麒麟圖，“大人不涉足術修，可能對這其中之道還不甚了解，這張麒麟圖，從龍頭到牛尾，能夠連成一張地質圖?！?

張叢森的目光隨著師爺的指點移動，果然構成了一幅地圖。

“而這地質圖上顯示出來的，既不是藏寶之地，也不是什么墓穴地宮，而是一座人口甚至不過百的山野小村。”

藏書室中，燭臺上跳動的火焰將師爺一張臉勾勒出了深深的陰影，“這山野小村里住著的，全是一個家族的，不知為何會逃亡至此，本來日子也過得自在，可就是因為有心之人按照麒麟得出的地址追了過去，一夜之間屠盡野村?！?

“整整七十八條人命啊——”

師爺沉吟了很久，看上去痛心極了，可在張叢森目光撞上來之時，又恢復了一派正常。

“按圖索驥來殺人是極其有可能的，”師爺說，“大概就是因為這一點，此書才會被朝廷列做了禁書?！?

好在這書挺薄的，每一頁的圖案也不會太多，最多三副，一頁一頁地翻找起來，也不是一件太難的事。

可當張叢森翻到第三十五頁，往下翻時，發現連著三十七和三十八的那一頁，竟然不見了！

他將書仔細掰開來看，被人撕了。

“怎么會……”

這書太舊了，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便存在的，編寫它的人，甚至連目錄都沒準備。

誰把這一頁撕了？

張叢森滿臉錯愕，自從祖父離世后，進入藏書樓的，就只有他和師爺……

哦，還有偷偷跟進來的楚魂。

難道是他撕的？

但想了想，張叢森還是覺得不可能，上回楚魂跟進來時，是在他們拿出《推神》以后才現的身，中途也絕對不可能有機會下手，還是在翻找這本書，并順利翻到要撕掉的這一頁的情況下……

“會不會是張老先生撕掉的？”師爺問。

張老先生，指的便是張叢森的祖父張前令。

“畢竟張老先生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師爺斟詞酌句道，“修功修到后期，心性已經幾乎全無，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來?！?

張叢森卻是蹙眉著不說話，把書揣進懷里，“先出去再說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