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尸體阿九

等好久了？等她做什么？

徐芊芊有一瞬間恐懼到簡直沒法呼吸，雙手緊緊抱住包裹，沒命般往前逃奔。

她得再跑快一點，她得活下來，她要替雨娘報仇，她還要……楚生和洪玥那小賤人生不如死……

前提是她能讓自己有那留得青山在的機會。

不知跑了多久多遠，徐芊芊在城外一座破廟前停下誠如灌了鉛的雙腿，靠著廟門大喘氣。

四周寂靜一片，徐芊芊試著抬眼往周圍掃了一圈，群山樹木掩映在夜空里，看上去分外靜謐。

還好，總算把那人不人鬼不鬼的紅衣人給甩掉了……

“你記不得我了嗎？”一聲宛若嘆息的低語纏繞在徐芊芊身后。

她像是被施了定身術(shù)一般僵硬回身，愣了幾秒后猛地貼著廟門頹然坐地。

那紅衣人竟然又跟上來，離她不過半個拳頭之距！

“你是誰，”徐芊芊一步一步往后挪著屁股，下意識地要伸手去拔出白玉簪，才想起簪子已經(jīng)被楚生拿了回去，只能揮起手中衣包作武器驅(qū)趕這恐怖如斯的紅衣人，“走開，別過來！”

“對，我忘了，你有聽過本座的散憶曲。”紅衣人提了提唇角，指尖緩緩纏轉(zhuǎn)著紅玉蕭，抬手朝徐芊芊眉心灌入了一記紅光。

——我想本座還是自報一下家門吧，我叫楚魂。

……

“你是那個……”徐芊芊錯愕地看著他。

是那個雪夜紅衣鬼！

“想起來了？”楚魂半蹲下來，向她伸出手，“你要不要起來？”

徐芊芊揮出去的衣包定在半空，目光在四處漂移不定，半晌才回過神來直直定在楚魂臉上，“你究竟想干嘛？”

楚魂沒收回手，“先起來。”

盯著楚魂伸過來的骨節(jié)分明的蒼白手指，徐芊芊猶豫了良久，最終還是沒把手扶上去，自己撐著墻壁緩緩貼墻站起。

“擦擦？”楚魂遞給她一張淺紅手帕。

徐芊芊試探地伸出手去接過手帕，將滿臉污痕擦凈。

十分有耐心地等著她把臉擦干凈后，楚魂才似笑非笑地開始說自己此行目的，“徐芊芊是吧，本座想和你做份交易。”

俗話說，凡人自古不輕易與鬼神做生意，何況這人還是一只看上去便知不是什么善茬的惡鬼……

徐芊芊默默搖下了頭。

“你都不聽聽我想與你做的交易是什么？”楚魂閑逸的口吻中極盡誘惑。

“如果我說不，”徐芊芊抬起眼皮掃了掃楚魂手中淺淺握著的紅玉蕭，“你會不會為難我？”

“當然可以，”楚魂側(cè)身向她做了個請的手勢，態(tài)度十分淡然，“你要是不想，隨時可以走，本座從來不會逼迫任何人做任何事。”

這話誠如一道釋放令，徐芊芊立即轉(zhuǎn)身就走。

“可惜了，”楚魂緩緩搖著紅玉蕭，似是低吟般自語道，“楚生那人你這輩子就是有心卻是無力去對付的了。”

徐芊芊雙腳猛地頓住，僵硬著身板轉(zhuǎn)頭死死盯住楚魂，“你胡說些什么……”

“方才在宣王府門口時，”楚魂輕聲笑了一下，“你難道沒在心里將楚生和……千刀萬剮了一遍嗎？”

徐芊芊沒說話，也沒其他表示，胸腔間卻震動了幾下。

“你覺得就憑你這個樣子，”楚魂偏頭看著她，眼神毫不掩飾地滿是諷意，“能有多大的把握？”

“當然了，”楚魂道，“如果你堅持秉承著不與惡人做買賣的原則的話，那當我白說……”

“那你還是白說吧。”徐芊芊看了他一眼，提著衣包快步走了開去。

“徐芊芊，如果你還有別的想法，可隨時來這面門前找我，本座等著你。”

徐芊芊沒回頭，腳下像是踩了旋風般疾步離開了楚魂的視線。

風過林梢，月色傾斜在葳蕤草木間，將獨立在破廟門前的楚魂影條拉長，宛若一尊絕佳玉雕。

“我和你是同類，你還會回來找我的，”楚魂微微勾了勾唇角，將那三個字玩味地念了一遍，“徐芊芊。”

·

衙門。

“什么？”張叢森轉(zhuǎn)身看著師爺，一臉難以置信，“阿九他……遇害了？”

因為張老夫人的事，張叢森手頭的公務已經(jīng)是積壓如山，這幾日幾乎忙得暈頭轉(zhuǎn)向，撿著要緊事處理干凈后，復又翻開了羈纏已久的案子。

誰知這檔子上竟然接到兩名農(nóng)夫擊鼓報案，說是上山砍柴時撿到了一具尸體，似乎已經(jīng)被拋尸挺久了。

最恐怖的是，這具尸體沒有心！

兩農(nóng)夫小心翼翼將尸體凌亂不堪的頭發(fā)撥開，雙雙不自覺地往后崩了一個屁股蹲，這人不是知府張大人的馬車夫嗎阿九嗎！

兩人耽擱不得，一番錯愕和恐懼后，把人直接送來衙門，并通知給了師爺。

師爺?shù)玫较⒑笄叭ゴ_認了一番，這的確就是已經(jīng)莫名消失數(shù)日的阿九。

“嗯。”師爺滿臉沉重地點了點頭。

張叢森微微擰了擰眉，“尸體呢？”

“在后院，”師爺抬了一下手，“大人跟我來。”

·

張叢森和師爺過來的時候，今早將阿九尸體撿回來的那兩名農(nóng)夫正手腳無措地張望四方。

一見張叢森過來，兩農(nóng)夫便快步走上前去給他跪了一個禮。

“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張叢森問二人，“在哪發(fā)現(xiàn)的，細細道來。”

兩人點點頭，一字不漏地將今早撿到阿九的具體時辰、地點和過程仔仔細細說了一遍，然后抬眼望著他，雙雙等著他發(fā)話。

張叢森回身看著師爺。

師爺點點頭，找來手套戴好，走到已經(jīng)形成巨人觀的、腐爛發(fā)臭的阿九尸體，不放過半點蛛絲馬跡地將尸體檢查了一遍。

“如何？”瞧見師爺越繃越緊的面色時，張叢森連忙問了一聲。

師爺緩緩抬起頭看他，“大人，不對尸體進行剖解的話，除了大概的死因，實在得不到其他什么可靠信息，不過……”

“不過什么？”張叢森忙問。

“如果我沒猜錯，”師爺?shù)谋砬樵谝凰查g嚴肅無比，甚至還摻作了一些恐懼，“阿九正巧是在大人你上次出城祭祖夜晚出的事，便是有誤，時間也絕對不會超過一個時辰。”

在他出去祭祖的那夜出的事？

那為何他竟然一點也不知道，即便是在來的路上真的遇上了點意外，他也不至于什么也記不起來吧……

更何況，未提到阿九遇害一事的可不止有他，就連一整只陪同隨從，甚至就連向來做事細心嚴謹?shù)膸煚敒楹我矎膩頉]給他提起過半分？

這事簡直可稱得上玄乎。

“現(xiàn)在怎么辦，”師爺問張叢森，“要叫仵作的人過來嗎？”

“叫。”張叢森說著，盯著阿九已經(jīng)被挖了個洞的胸腔陷入了沉思。